第二百九十六章 除夕(二)
“木象民宿為您服務(wù)!”
看到丁學(xué)榮最終無奈的離開,曹沫才下車來,替陳暢她爸媽先將行李搬進車后備廂,
曹沫坐進駕駛室里,轉(zhuǎn)回頭正要跟周杰說怎么將中間那個座位移正,卻見內(nèi)心掙扎許多的余婧驀然咬著嘴唇跟周杰說道:
“周杰,我們分手吧……”
“啊!”曹沫都愣在那里,難道今天黃歷特別宜分手?
他今天都親歷第三對雞飛蛋打了啊!
周杰也像是突然間被人打了一悶棍,怔怔的看著余婧,嘴皮子顫抖了一下,強笑道:“大過年的,你開什么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你其實并不喜歡我,而我也不夠喜歡你,只是有些時候太孤單,想著能有一個人陪著就是好的——我現(xiàn)在想明白了,即便孤單一些,也沒有什么的!”余婧說道。
“今天是不是特別適宜分手啊?”曹沫低聲問副駕駛位上的成希。
“你心虛的覷我干什么?我就算今天想甩你,也沒辦法啊!”成希橫了曹沫一眼說道。
周杰一腳踏在車廂里,車廂里氣氛沉默在那里——曹沫從后視鏡里看平時性格柔弱的余婧,她這一刻卻非常的堅決。
余婧性格單純,對情感的要求也就更純粹,看得出分手的念頭在她的腦海里應(yīng)該徘徊有不少日子了,今天受陳暢跟丁學(xué)榮這事的刺激,痛下決心,也絕無回頭的念頭。
看周杰欲哭無淚的傷心樣子,曹沫知道他這一刻突然發(fā)生的殘酷事實,令他難以面對。
近乎心靈感應(yīng)的恐怖直覺,有時候并非好事,曹沫都想點根煙,以減淡車廂里那令人呼吸都困難的壓抑氣氛。
在新海,他高中肄業(yè)后,就很少接觸到的同齡人;余婧、陳暢甚至要算他接觸很密切的同齡人。
純粹從個人觀感來說,心思單純、對情感要求更純粹的余婧當然更適合作朋友,陳暢則要更現(xiàn)實,甚至市儈。
然而想想自己發(fā)跡之前,腦子里整天所想的不也是漠對人情冷暖、出人頭地嗎?
這個社會沒有人是完美的,特別是在新海這么一座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都永遠無法回避內(nèi)心渺小感、無力感的都市里,像周杰這樣想要扎根于此、尋找自己位置的青年,他的自傲、不成熟的心機算計,真就是令人無法原諒的缺點嗎?
或許是意識到終不能挽回,周杰收回腳,默默的從外面將車門關(guān)上,站到路邊。
曹沫朝周杰揮了揮手,以作告別。
短暫的兩次接觸,曹沫對周杰的態(tài)度并不熱情,像周杰心思這般敏感,其實知道曹沫不欣賞他這樣的人——這時候曹沫沒有幸災(zāi)樂禍,而是很真誠的跟他招乎示意,卻也是叫他微微驚訝。
曹沫當然管不了別人感情的事,他緩緩打著方向盤,將車掉過頭來,往田子坊開去。
木象民宿春節(jié)期間幾乎滿客,而田子坊今天夜里很少有營業(yè)的餐廳,客棧要為沒有預(yù)訂到年夜飯的住客提供簡餐,相比較而言比平時都要忙碌得多,佳穎帶著莉莉在這里幫忙。
打小沒有少挨白眼、深刻感受人情冷暖的佳穎,聽到陳暢一家的遭遇,更是身同感受,跑前跑卻幫著安頓好住房,還滿口安慰人家:“陳暢姐長這么漂亮,學(xué)歷
好,能力又強,那么多人追——真不能急著將自己的人生定下來。新海那么多的好青年,像我哥這種都已經(jīng)是沒人挑得上眼的……”
安頓好客房,曹沫就帶著陳暢、余婧他們到新宅做客。
趕上陳暢、余婧兩人同時今天分手,成希也就不管不顧的給她媽打電話,說要陪余婧、陳暢一起過除夕,不回去吃年夜飯了。
除了韓書筠性子冰冷,誰都不搭理外,曹沫一家子待人熱情真誠,卻也沖淡今天傷感甚至可以說是殘酷的氣氛。
吃過年夜飯,大家又陪著陳暢爸媽逛田子坊。
青塘河上的游船除夕夜卻還在運營,大家又熱熱鬧鬧的包了一艘游船,在青塘河上蕩漾,欣賞靜謐的星夜。
陳暢她爸媽衣著樸素了一些,雖然只是湖南鄉(xiāng)鎮(zhèn)上的中學(xué)教師,談吐見識卻相當不錯,夜里還不斷接到學(xué)生拜年的電話,即便被這座城市瞧不起,卻也有他們自得的地方。
在游船上,曹沫接到卡布賈的電話。
雖說斯特魯從德雷克金礦撤出已經(jīng)有十年了,但資料保存很完好,卡布賈他們就花了一天時間,在德雷克市鎮(zhèn)圍圍找到當初遺留下來的三口勘探井,甚至井架子、沉管等設(shè)備都還在。
這就明阿穆都迪拿出來的材料,是確實可信的。
卡布賈也很是興奮催促曹沫趕緊回非洲。
德雷克的地底真要是有超大型銅金礦,僅前期的勘探投入,可能就是當初預(yù)算的十數(shù)倍。
偏偏阿克瓦經(jīng)濟改制還沒有正式開始,目前還限制外國資本直接進入礦產(chǎn)開發(fā),此事涉及到層面異常復(fù)雜,已經(jīng)不是卡布賈所能解決,他迫切需要曹沫親自趕回到阿克瓦主持局面。
曹沫給陸建超半個月的期限,原本想著美滋滋的在新海渡過元宵節(jié),拿著對貝庫水泥廠及新泰華粉磨站的收購協(xié)議返回卡奈姆,現(xiàn)在卻要考慮趕最快的航班離開新海。
“哥,你在東盛的同事,她們除夕夜也出來坐游船呢!”
佳穎眼尖,推了推曹沫的肩膀喊道。
曹沫愣神看到周晗與宋雨晴以及她的家人,正坐另一艘游船相向而來。
宋雨晴、周晗極力想假裝沒有認出曹沫來,卻是她媽、她小姨心里還認定曹沫是一個半夜鬧脾氣將周晗扔下來的“渣男”,眼睛直溜溜的盯過來,叫曹沫下意識就想躲開。
“陳總、曹經(jīng)理,你們除夕夜也游青塘河啊?”周晗反應(yīng)機敏,先大大方方的朝陳蓉招呼過來。
兩艘游船都是單獨包下來的,駕駛員看到彼此都認識,就刻意停下馬達,方便兩邊寒暄打招呼。
曹沫恨不得將兩艘船的駕駛員揪過來踹兩腳,尼瑪,這要他怎么寒暄?
宋雨晴最是膽小鬼,縮在后面不吭氣。
曹沫強作鎮(zhèn)定的指了指掛在耳朵上的耳機,一本正經(jīng)的跟周晗說道:
“剛才在接聽電話,都沒有注意到你們——阿克瓦那邊有點事,需要我們提前回去,你等會查一下后天有沒有回去的機票,哪個國家都成,只要能辦落地簽!”
周晗都不知道德雷克銅金礦的事,睜大漂亮而深邃的眼睛,有些困惑的盯著曹沫,不知道是真要后天就從新海出發(fā),還是曹沫慌不擇言、在說瞎話。
“真有事,我一會兒回去將資料傳給你——這
么冷的天你也不要在外面瞎逛的,早點回去吧!”曹沫說道。
宋雨晴她媽跟她小姨都差不多是親眼看到曹沫從周晗床上爬起來的,聽到曹沫這話,都以為是曹沫不敢在家人面前公開跟周晗的“關(guān)系”——宋雨晴她媽性子柔弱卻也罷了,她小姨蘇秀經(jīng)歷太多的事,已經(jīng)是養(yǎng)成潑辣堅強的性子,這時候忍不住在那里冷嘲熱諷起來:
“這不是小曹嘛,前兩天還跟著周晗喊我小姨呢,怎么今天眼睛長天上去了,不認得人了?”
要不是這天河水太冷,曹沫指定想跳河游走,也不想應(yīng)付這場面。
曹沫只能尷尬的對宋雨晴小姨笑笑:“剛接到一個電話,非洲發(fā)生了點事,比較緊急,一時都沒有顧得上招呼你們……”
“你們是不是住河對面?”曹老太湊過來跟宋雨晴小姨打呼說道,“我上午買菜過青塘巷時看到你們進院子,當時還想怎么有長這么俊的女孩子——她們兩個都是曹沫的同事啊,我們就住你們家對面,田子坊主街118號,昨天剛搬過來的,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你們常過來串門啊——對啊,你們平時喜歡打紙牌嗎?”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曹老太牌壇寂寞,人厭鬼憎,竟然將挖掘新牌友的主意打到宋雨晴她媽、她小姨的頭上,曹沫頓時就頭大如麻。
好在宋雨晴先催促駕駛員開船,兩邊又隨意寒暄了幾句,兩艘游船終于錯開。
被強拉過來陪著坐游船的韓書筠一直都悶悶不樂,她跟陳蓉到德古拉摩玩時就認識了周晗跟宋雨晴以及周軍了,當然早就看出剛才的場面有古怪。
她有機會反擊,絕對不會放過曹沫,手腳并用的爬坐到曹沫的跟前,當著成希的面,抓賊似的盯著曹沫就問道:“那個周晗不是陸彥的女朋友嗎,你什么時候能對她指手劃腳來著了?還有,你怎么會跟宋雨晴一句話不說,你們是不是有什么鬼?”
陳蓉最懷疑曹沫跟宋雨晴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但在她看來宋雨晴是有夫之婦,跟曹沫不可能有什么結(jié)果,她心目當中更希望曹沫跟成希青梅竹馬,能成一對。
她主動替曹沫打掩護,將韓書筠揪回來:“公司的商業(yè)機密,你瞎打聽什么。”
“陸彥?是前天在銀光廣場見到的那個陸家大少?”成希疑惑的問曹沫,“那個漂亮的女孩子是陸彥的女朋友?”
“事情有些復(fù)雜,反正她跟陸彥鬧崩了,現(xiàn)在被我挖過來當秘書,”曹沫說道,“陸家大少那天看到我,一副想將我吃掉的樣子,他估計誤以為我跟她有一腳,這個我真是冤枉的!”
“這么漂亮的女孩子給你當秘書,你跟她真沒有什么?鬼才信,你也就糊弄成希!”韓書筠縮到一旁還不忘挑撥離間,“你們男人,有哪個是好東西?”
“來來來,除了那個叫張大牙的還有你爸韓少榮,你還認識幾個不是好東西的男人,說給我們聽聽?”話題扯到周晗的身上,曹沫就沒有什么心虛的了,反唇相譏的問韓書筠……
“你也不是好東西!”韓書筠這話剛說出口,就感覺到被曹沫岔開掉得重點,再看別人滿臉都認定她這時是幼稚、沖動、故意找曹沫毛病,便知道繼續(xù)斗口,也拿曹沫沒轍,但她眼神往離開去的那艘游船飄去,心里能肯定曹沫跟那個宋雨晴絕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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