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無法盡興
姚姬的聲音如天籟如幽語好聽極了,聽她說話就像一劑鎮(zhèn)痛劑似的,張寧好像覺得那些困擾自己的負(fù)面心境在漸漸淡化。<-》更何況,她好似在呢喃傾述著,一個早各種險惡爭斗中過來的女子,心機(jī)很重、是極難向人敞開內(nèi)心的,當(dāng)她在耳邊親近地說著那些話時,張寧已經(jīng)完全沉迷了,仿佛忘卻塵世。
“昨日在我的房里,我責(zé)怪你瞻前顧后,并非本意,只因心里感動、不知為何就要說些話來掩飾。其實我更愿意看到你是現(xiàn)在這樣重情的人。我生于洪武年間,太祖我也親眼看到過一回,燕王也見過,天下能稱梟雄者不止一人,但真正如平安這般的梟雄我卻從未見識過。那些人再有能耐,視婦人如玩物,身為婦人又何苦去敬仰輕賤自己的人?”
“你曾記得以前說過,要打下大大的疆土,讓我住在華貴的宮殿里,有萬千奴婢服侍,尊享天下。我期待著在老去之前能有那一天,如夏花般絢麗,哪怕馬上就死去,亦無憾了。”
張寧不知自己什么時候坐了起來,還毫無困難地抬起手臂搖了搖,忙道:“好好的話,聽著叫人好受,不要說死,我這還年輕著,您也不老。”
姚姬見張寧的目光有意無意從自己濕|透的抹胸上掃過,她也不做作地遮掩了,卻微笑道:“其實我的腰更好,在總壇你那回難道都不懂得欣賞?”
張寧反倒有些扛不住,忙回避目光。
靜了片刻,姚姬又輕昵細(xì)語道:“昨日我摔壞的那枚玉|壺的用處,你有些好奇?應(yīng)該正如你所想的那般用處,只不過我的本意卻非淫|邪之物。我得了一本古籍上記載,用幾種草藥兌溫水,洗凈腹腸灌入其內(nèi)可驅(qū)內(nèi)毒,預(yù)防腰上長贅肉……你卻不懂,婦人一到中年極易發(fā)福,要是我的身段因此變了,真是死的心都有。上天給我最大的好處是這幅外表,這么多年我習(xí)慣了,難以忍受失去它。”
張寧在咨詢時代見多識廣,不過多是道聽途說,沒親眼見過;這時反倒被十分封建的姚姬給弄得面紅耳赤。他左顧而言它:“方才你說此地不可久留,確是對的。你臨危不亂,兒臣汗顏之至。咱們想辦法先離開這里再說。”
“我扶你,能起來么……以后不必自稱兒臣,反倒別扭。”姚姬上前來扶他,手臂卻有些嬌柔無力,而張寧卻身披重甲一身是鐵,實在是扶不起來。她的臉靠得很近,吐氣如蘭,張寧聞得直覺頭腦十分清爽。
張寧道:“我得把盔甲卸了,現(xiàn)在這玩意毫無用處,反增麻煩。”姚姬遂幫他的忙,解開各處關(guān)節(jié)的扣帶。他又說道:“只要先從這鬼地方脫身,我得趕緊下令讓朱恒把主力向辰州調(diào)集,為防常德失陷后,北路主力進(jìn)駐常德、讓朱雀軍失去補給線處于危地。只要大軍到了辰州,應(yīng)該暫時還能維持一兩月;辰州有以前留下的兵器作坊工具,雖不如常德新造、原料物資也匱乏,但有了技術(shù)經(jīng)驗趕造出小口徑的野戰(zhàn)炮還是可能辦到的。到時候咱們的戰(zhàn)略思路便是尋敵主力盡快決一死戰(zhàn),避免被拖垮,機(jī)會不是完全沒有……”
姚姬柔聲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我也絕不會失去你。”
張寧卸掉了身上笨重的鐵甲,頭盔自是早已不知掉到了哪里。他見姚姬衣著單薄走光,便把自己身上沾滿泥水的軍服脫了下來給她穿在上身,她也沒拒絕。姚姬身材高挑,可穿上張寧的衣服還是很大,大概是因婦人更顯身材。
他檢驗身上的傷,所幸腿腳沒有重傷,能站起來走路,只是重重摔了后可能有點內(nèi)傷胸口發(fā)悶。倆人相互扶著一瘸一拐地向灌木林里亂走,決定先遠(yuǎn)離出事地點再說。
這一帶樹木主要是長著針尖葉子的松樹,林中沒遇到有人,慢慢走了一整天張寧的腿腳也利索了。不過肚子卻餓起來,隨口嘀咕了一句:“好餓。”
姚姬也只能說餓,毫無辦法,她從小就在宮廷中生活,壓根不用過問衣食來源。
就在這時,正好見小坡下有處小溪,張寧終于有辦法了。前世成人后確是在城市里討生活,但小時候卻在鄉(xiāng)村長大,捉蟹摸魚這等事沒少干過。
姚姬便坐在一塊青石上靜靜地瞧著他,他挽起褲腳在溪水里忙得不亦樂乎。有些東西幾十年都忘不了,比如捉螃蟹,石塊底下、溪邊的洞|穴里多半能摸到……當(dāng)然前提是溪水沒有污染。那螃蟹要夾手指,但并不要緊,只要摸住它的背殼整個抓出來,然后放在地上,它想要逃就自然放開蟹腳了。
古代的小溪里水產(chǎn)比想象中更豐富,張寧很快就收獲頗豐。還有姚姬陪伴在身邊,他心情莫名變得甚好,一時間覺得這樣簡簡單單的快樂也是極好的……不過多半只能是夢想,自古人們就有這種簡單的向往,但能做到的很少。人類不是這樣就可以生存的,更不是能因此滿足的。
之后一個極簡單的問題就難倒了張寧他們,沒有火。小雨剛過,樹枝落葉都是濕的,也沒火種,根本沒法升起火來……只好生吃充饑。
張寧隨口道:“辰州歉收,不過這邊水網(wǎng)較多,饑荒之時百姓捕撈些魚蝦加上野菜樹皮,或許餓死得能少些。”
姚姬勸道:“辰州饑荒主要是苗疆叛亂四處劫掠造成的,與你無關(guān)。咱們占據(jù)常德后,也沒見出現(xiàn)百葉凋敝的景象。”
按照估計,這個地方應(yīng)該已是辰州地界,至少已經(jīng)靠近辰州。想來暫時還是張寧的統(tǒng)治區(qū)域,他掌握著此地的生殺大權(quán),可現(xiàn)在又有何用?權(quán)力也需要一定條件才能實現(xiàn)。
“我們雖然走得慢,卻已走了整整一天,官軍奇兵人數(shù)遠(yuǎn)道奔襲,人數(shù)不會太多,他們無法在非控制區(qū)內(nèi)大規(guī)模搜索。”張寧道,“我們接下來還得去找百姓幫忙,一是問路,二是得到一些補給、能搞到馬就更好了。”
一般的鄉(xiāng)民百姓倒也沒什么危險,普通人大部分還是良善之人,不敢輕易干出什么大事來。只有像當(dāng)初從南京奔逃京師的路上,遇到桃花仙子那樣的刺客才真正危險。
不過萬事小心為妙,張寧怕自己一身軍服弄出什么意外麻煩,遂打算趁天黑找處能入手的人家偷兩身衣服。他在山上找個地方讓姚姬躲起來等自己,姚姬抓住他的手千般叮囑小心,臉上神色有些恐慌。在這等境況中,她卻是什么也不會顯得十分脆弱,對張寧的依賴溢于言表。
“我一定會盡快回來,等我。”張寧好言說了一句。
此次“行动”十分顺利,正巧有一户人家把洗后未干透的衣服收在屋檐下的绳索上,张宁一股脑儿全偷了,一时心念便留下了一颗金珠子在屋檐下的破碗里。这或许便不算是干坏事罢,他觉得要干坏事就不如干大的。
回到找到姚姬时天早就黑了,凑近一看姚姬的脸也是花的,竟显得十分楚楚可怜。俩人又饥又冻,生螃蟹张宁倒是再吃了些,姚姬却难以下咽;书上看到松子能吃,张宁摘了几颗敲开,却不知为何没发现什么地方可以入食的。刚到附近偷了衣服,他们便不好就近求助,天又黑了只好在松林里挨一晚再说。
晚秋的时节,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又刚下过雨,真是冷得慌。偷到的衣服全是单衣,也没干透,全裹在身上也是聊胜于无。
“抱着我。”姚姬轻轻说道,口气却是自然而然。
张宁遂坐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纤腰,婀娜的背部曲线贴着他的前胸,自是难以自已。姚姬悄悄说道:“你真是个坏东西,叫你好好抱着驱寒而已。”
“是。”张宁的声音干|涩道。
不料姚姬又用耳语般小声的声音说道:“昨天你帮着我销毁的那些东西,其实是一个机关,也是我从一本上不得台面的手抄秘本里得来的。完全无须他人帮忙便能自入机关,而且无法解开,唯有等焚香燃到一定程度烧断绸线自解,时间到了才行,强行挣脱要受伤的。所以必须再密室内体会,否则万一有风把焚香吹灭,就糟糕了。”
那声音清脆而温柔,好似一个小姑娘在说着某种简单纯朴的小戏耍,张宁只是默默地倾听着。
“你知那机关的用处?自是一种淫|邪之物,不过那些关键之物得要珍宝才行,如玉必须纯净的蓝田温润之玉,若是稍微差点,就无趣了。若是寻常的自|渎之物倒不用机关,它的用处便是能逐渐让人陷入渴求之中,若即若离,却始终不得;此中滋味虽有些折磨人,却也难得。越陷越深之时,甚至能出现一些幻觉,让人能无尽想象而不受束缚……”
她又用轻得只有气息的口气道:“那种时候,我会想起那件叫你别提及的事,每一处每一分感受都清晰起来,就好像正在发生;可平日我是羞于去想的。”
“这般感受,是否就如某些事,常常有些念想,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尽兴的,挺折磨人呢。不过有点念想确是难得……”
张宁的身体已经整个僵了,在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岭他想要做什么,却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