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6
你們懂得
甘愿想起來,他是有潔癖的。
多年前她就曾在和他吵架之后用黝黑的手掌在他白色的襯衫上留下印記,鐘淮易當時恨不得沖上來掐死她。
讓他容忍蘭婷婷那樣吐成傻逼的醉鬼,對他來說的確不容易,更何況她最后還吐在了鐘淮易身上。
那種傷害,對鐘淮易來說,簡直相當于核武器爆炸。
他根本就是跳著出了車,捂著眼睛正對甘愿的方向,“你你你趕快帶著這個瘋女人上樓,讓她從今以后都離我這車遠點。”
話音剛落鐘淮易就跑了,那步伐就像是去避難,他甚至沒拿車上那兩萬塊錢,甘愿沒辦法又收了回去。
她特意去銀行換成了支票,以便遇見鐘淮易的時候好交給他。雖然此時沒見到他的人影,但遇見周朝生也沒什么差別,甘愿走上前,將口袋里的支票交給他。
周朝生一臉懵,“這什么?”
什么意思?為什么要給他錢。
“給鐘淮易。”甘愿說:“我劃了他的車,這是修理費。”
“有剩余的話麻煩聯(lián)系我,如果不夠我也沒辦法。”
家底都掏空了,再想拿也拿不出來。
甘愿說完這話就轉身要走,周朝生急忙下車竄到她前頭,將支票又塞給他,好像那是什么燙手山芋。
“你們兩的事情,當事人自己解決,我不當傳話的。”
免得到時候耽誤了人兩人復合,鐘淮易那王八蛋又給他臉色看。
甘愿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袖手旁觀的,她還想嘗試,周朝生直接開車溜了。她沒辦法,回家給鐘淮易發(fā)短信。
不想聯(lián)系的要死,偏偏現(xiàn)實就不讓她好過。
從通話記錄翻出那個陌生的號碼,甘愿思量一番,給他發(fā)過去三個字。
甘愿:來拿錢。
鐘淮易不回。
甘愿:發(fā)賬號,我轉賬給你。
鐘淮易依舊不回。
甘愿不想給他發(fā)了,愛要不要,趕兒明她就拿這錢剁手去。
她身子向后仰,背靠著沙發(fā),抓過一旁躺著的毛絨玩具抱在懷里。這個資質沒維持多久,甘愿又坐起身子,她那正直的良心又在作祟了!
她根本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將這筆錢留下來,一想到自己是劃了他的車,而又沒有給他任何賠償,她簡直快要窒息。
她痛恨自己是個根正苗紅的少年。
甘愿都快把頭發(fā)抓亂了,最終還是決定打個電話過去,“嘟”的一聲過后,蘭婷婷從房間出來,問她,“給誰打電話呢?”
甘愿說:“鐘淮易。”
一聽到這三個字,蘭婷婷眼睛亮的像是星星一樣,她急忙坐到甘愿身邊,“哎,你說鐘淮易,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不然他為什么不收你的錢,還三番五次讓你去送,我看啊,這都是借口。”
她說的頭頭是道,甘愿只覺得荒謬,現(xiàn)實里哪有弟弟會追求哥哥曾經(jīng)的女人,再說,鐘淮易曾經(jīng)有多討厭她,她可是看在眼里,心知肚明。
甘愿:“除非他性情大變,眼睛瞎了,不然絕對沒這可能。”
電話接通,甘愿去陽臺講話,看著她高挑的背影,蘭婷婷怎么覺得,這女人不暗套路出牌呢?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說,“除非我眼瞎了,不然絕對看不上他”的嗎?
算了,太復雜了,她還是去睡覺比較穩(wěn)妥。
甘愿和鐘淮易通話二十分鐘,從始至終也沒要到他的賬號,一提到那兩萬塊錢,他就說自己滿腦子都是蘭婷婷嘔吐的畫面,根本不能思考。
等甘愿再提第不知道多少遍,他就把電話掛了。
然后便再也打不通。
甘愿:“……”
她出發(fā)去單位,在招待所大院看見了幾輛豪車,一樓111的窗戶有人影走動,還以為是住房的客人,直到進了大廳,看見那些服務員們在往過端水果,甘愿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就在大廳站著,看那些姑娘們出來時一個個臉頰都是紅的,前臺小梅正想和她說點什么,手臂剛挽上她,不遠處就傳來了老妖婆的聲音。
小梅擺擺手,“愿姐,我先撤啦!”
甘愿點頭,老妖婆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快去我辦公室柜子里把茶葉拿出來,沏好茶斷到111,千萬快點啊。”
甘愿照做,在看到那盒茶葉之后,還是小小吃了一驚。
這得是多大的人物啊,老妖婆把珍藏都拿出來了。
等甘愿將茶水端到房間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恍然大悟,怪不得。
房間里擺了一張麻將桌,鐘淮易就坐在進門正對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張麻將牌,他笑吟吟看向老妖婆。
“三缺一,劉姐你說,這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湊人。
是周朝生、老妖婆和鐘淮易,加上一個正在倒水的甘愿,不正好是四個人。
老妖婆甚至不用開口,鐘淮易已經(jīng)看了過來,“甘小姐?來一把?”
甘愿很想拒絕,然而現(xiàn)實不允許。
鐘淮易對面的位置還空著,甘愿剛想上前,卻被周朝生截了胡,她不得已坐在了鐘淮易的左手邊——一個最難活動的位置。
“平常我們空閑的時候,就老在這里打麻將,你們不知道啊,小愿可是個厲害的!”老妖婆一邊說話,一邊笑著洗牌。
鐘淮易淺淺一笑,“那今天可要好好挑教挑教甘小姐了。”
他抬起眼簾,眸光直視著甘愿,笑道:“甘小姐可不要讓我輸?shù)奶珣K。”
甘愿連偽裝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只能呵呵兩聲。
她實在不懂,他是搞什么鬼。
第一把鐘淮易坐莊,他嘴角揚著淡淡的笑容,可見手里的牌應該不錯。數(shù)十張萬牌被他從手中扔出去,甘愿猜到他玩什么,心中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甘小姐,請問您在這工作了幾年。”
一張“二餅”還未放妥,甘愿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弄的腦子一蒙,不假思索將桌子上的“二萬”扔出去,回過神來已是為時已晚。
鐘淮易笑著將自己面前的麻將牌推倒,“那不好意思了甘小姐。”
甘愿無話可說,掛著虛假的笑容干笑。她真慶幸老妖婆此時沒說點什么,不然她都有可能站起身來給鐘淮易鼓個掌。
真會演。
周朝生顯然是了解鐘淮易的麻將實力,忍不住開口讓他下手輕點。鐘淮易胡了正在興頭上,神情越發(fā)愉悅,嘴里叼著根未點燃的煙。
他說:“甘小姐,我剛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
“你在這兒工作幾年了呀?”
甘愿全身的皮都好像繃緊了,他問這個做什么。
“四年了,一眨眼的功夫,現(xiàn)在都變成大姑娘了。”老妖婆竟是不問自答,雙手洗著牌,“這么多年,也沒見她交過男朋友,我還真有點替她著急。”
末了還嘆息一聲,儼然一位貼心的領導。
鐘淮易洗牌的動作停下來,余光里有甘愿的身影,他開玩笑,“著急什么,說不定甘小姐早就心有所屬了。”
“甘小姐,你說是不是?”
甘愿抿唇不語,鐘淮易摸出打火機點煙。
濃烈煙草味的煙霧彌漫在空氣里,甘愿心里像是堵了塊石頭,鼻子被嗆難受不已,一股無名火冒上來,她拿掉了鐘淮易嘴里的煙。
鐘淮易驚訝地張著嘴,甘愿把煙放在煙灰缸碾滅,她看了眼鐘淮易,“你出來。”
聲線略冷,說完便轉身往門外走去,鐘淮易僵硬在原地數(shù)秒,到底還是推翻了手里的麻將。
出來后,他問:“干嘛”
一貫欠揍的語氣。
甘愿拳頭癢癢,她皺眉,“你到底想干嘛啊?”
“你是不是回國之后閑的蛋疼,所以專門來這耍我找樂子啊。”
“我跟你說,我實在沒這個閑心陪你玩,你要是……”
一句話還沒說完,甘愿發(fā)現(xiàn)鐘淮易在隱忍笑意,好半天他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你可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甘愿:“……”
“我到這兒是來談合作的,你們劉所長巴不得我收購了這里。”
三番五次,他都快被她的電話給煩死。
鐘淮易抬眸直視她,笑意溢滿了雙眼,他道:“原來你不僅脾氣和小時候一樣臭,連自戀方面,都比小時候要厲害多了。”
甘愿心里滿是想揍他的沖動,她回頭看了眼屋子里坐著的老妖婆,正想到什么準備開口,鐘淮易就接了腔。
“哦,對了,我怕是要答應你們所長這個要求了。”鐘淮易嘖嘖咂舌,“因為我爸剛打電話過來,好像這個老女人做了點什么手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