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曉列了清單。
    換掉家里壞的燈具。
    床上用品太久沒用，全部買新的。
    要開火做飯，廚房要配一套用品，浴室用的也得配一套。
    拿著這些清單，她們?nèi)コ羞x購，但是這個時間已經(jīng)晚了，林沐瑤的不舒服一個個往外冒，她的臉色越來越差，視線也越來越模糊。
    “曉曉，你來推購物車。”她模糊的視線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怕撞到顧客，她把購物車交給章曉曉。章曉曉知道她有病，也說過今天少買點，等明天再來買。可林沐瑤不答應(yīng)，非要今天全部買齊。
    林沐瑤的意思是：環(huán)境要適應(yīng)，越快越好。每一次適應(yīng)環(huán)境的時候，她都要進行相同時長的對比。只有這樣對比，才能發(fā)現(xiàn)自己有沒有長進。所以昨天在外面逛了多久，她今天也要逛足時間。
    然而相比昨天，她長進的不多。
    她左手拉著章曉曉的衣服，右手悄悄支在身側(cè)，防止自己撞到別人。可是，不行，超市的人太多，她總是撞到過往的人。有的人不會說什么，有的人則會兇她：“怎么走路的，不長眼睛啊！”
    章曉曉覺得這樣不是辦法，帶她去出口處，找了一張椅子給她坐著：“你在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不管任何人叫你拉你，你都不要走。我來了之后，我會往你手心塞個蘋果。記住了嗎？我會往你手心塞個蘋果，感覺手心有蘋果，你就起來跟我走。”
    聲音說在她耳邊，只有她們能聽到，別人都聽不見。
    林沐瑤閉著眼睛點點頭，然后靠在墻上閉目養(yǎng)神。她的臉是仰著的，出口處又是來來往往的人，也總有人往她臉上看幾眼。
    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婦女，經(jīng)過她身旁的時候看了她一眼，沒有在意又往前走。走了幾步忽然感覺不對，又停下腳步回頭再看她。同時拉住身旁的中年男人，悄聲說：“你看那個女孩，是不是有點像大姑娘？”
    中年男人順著方向看過去，還沒有看清楚，林沐瑤又調(diào)整姿勢，把頭埋進膝蓋中，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中年男人沒有看清，等了一會兒沒見她抬頭，就有些沒了耐心：“像也不能說明什么。走吧，大豆豆該等急了。”
    中年婦女哦了一聲，又往上提了提手中的東西：大豆是條二哈，是大小姐小時候養(yǎng)的一只寵物狗。大小姐走丟后，二哈就一直由他們養(yǎng)著。養(yǎng)到十六歲的時候，老死在大小姐玩耍的秋千下。他們都知道，二哈在等大小姐，卻是等了一輩子都沒有等到。
    怕老爺傷心，他們埋了二哈，又買了一只和二哈一模一樣的寵物狗。可這必竟不是大小姐養(yǎng)過的寵物狗，他對大小姐沒有印象，也認(rèn)不出老爺?shù)臍馕丁Ｋ岳蠣斶@次來，二哈沖他叫了很久。老爺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可是傷心。
    二哈還叫大豆。
    今年八歲脾氣越來越大，動不動就撕家。家里的狗糧沒有了，他們把大哈栓好，就一起出來買狗糧。大豆的耐心的有限，不會愿意等太久。等太久，他會連自己的狗窩都拆掉。
    中年婦女沒有過多的停留，跟在男人的旁邊腳步匆匆。上直行電梯的時候，中午婦女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孩子還是埋著頭。是啊，有什么用？像大姑娘有什么用？大小姐要么像老爺，要么像太太，怎么會像到大姑娘？
    林沐瑤一直趴著，趴著感覺要舒服一點，眼前昏暗，沒有幻影晃來晃去。不知等了多長時間，手心忽然多了一個蘋果。她記得章曉曉的話，由章曉曉扶著離開。
    回到家之后，林沐瑤整個人都不太好，她沒有味口吃飯，等床鋪收拾好她就上床睡了。
    這一夜她睡得非常不好，除了幻聽和幻覺，她還不斷的出虛汗。半夜就開始發(fā)燒，章曉曉在床邊照顧她，幫她物理降溫卻沒有什么用。又由于行動不方便，她們只能熬到天亮。
    天亮后，章曉曉要送她去醫(yī)院，她卻說：“不去！買點藥吃吃就可以！”然后告訴章曉曉要買什么藥。吃了藥之后，林沐瑤又是昏昏沉沉。這一昏沉她就睡了三天，整個人又瘦了一大圈。她謹(jǐn)記顧瀾清的要求，開始猛吃猛補，一有機會就吃個不停。
    而這幾天的時間，中年婦女每天都會去逛那一家超市，她想再遇遇那個女孩。回家后她翻了大姑娘的照片，越看越是覺得像。如果沒點血緣關(guān)系，她們會長得那么像嗎？
    小侄女長得像姑姑，這種事情也有！
    不過她不敢說，更不敢驚動譚景，只默默地一趟趟跑超市。跑了好些天，都沒有再遇到那個女孩，有點失落。
    林沐瑤差不多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晚上難受也是有限的難受。她精力得到了恢復(fù)，開始上網(wǎng)搜年級第一的信息：“還真是不錯。家里有背景的，怎么混都比我們混得強。”
    年級第一：姓黃，名叫黃悅。
    她爸爸是……確切的說，她的家人都是官。從爺爺?shù)叫【耍患胰苏紦?jù)了不同的官職。因為這種背景，黃悅在宣城特別混得開。再加上，黃悅長得漂亮，成績好學(xué)歷高，成了宣城第一名緩。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黃家的官員越來越少，年紀(jì)大的都已經(jīng)退休了。在位置上一切好說，不在位置上慢慢就少人搭理。黃悅受不了這種落差，去年終于出嫁，嫁給了宣城首富的二兒子。
    為什么嫁給首富的二兒子？
    一來：首富有錢。二來：首富的交際圈很廣，上下官員全部吃透。只要首富保持這個水準(zhǔn)，宣城的官員都得讓他們幾分，不怕退休一說。
    黃悅也是命好，想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婚后沒多久她又懷上寶寶，上個月剛剛生下一個大胖小子，也就是首富的長孫。首富高興的很，送了她很多值錢的寶貝兒，在家里的地位也頻頻升高，真的成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章曉曉看完這些，頓時萎了：“這個搞不起。我們沒有這個資本跟她玩。玩不起的。真的，玩不起的。如果我們非要拼命跟她玩，只怕我們玩死了，她還在平安無事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