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姐姐。”哲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睡衣站在房間門口。
    “哲。”程歲安收回目光,關(guān)上窗。
    程歲安抱起初雪坐在沙發(fā)上，斟酌了一下：“哲，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姐姐和文野的事情嗎？現(xiàn)在哲長大了,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姐姐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好不好。”
    這一次講起這個長長的故事,程歲安非常平靜,中間的許多細節(jié)她沒有講全,只了個大概,保證哲聽到的都是完整的，真實的。
    “姐姐……”哲握著程歲安的手，眼尾紅紅的：“我會保護你，從此以后,我保護姐姐。”
    程歲安拍了拍哲的手背。
    “所以現(xiàn)在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程歲安抿了抿唇：“哲啊,你想……去別的地方么？別的省份，別的城剩”
    “我聽姐姐的。”
    程歲安低下頭,這一次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姐姐也覺得……很對不起你,我二十七歲了,我以為我會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生活,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能夠養(yǎng)得起你，可是,可是因為我的問題，只能帶著你顛沛流離，還是沒有家……”
    “姐姐，不是這樣的，不管在哪里,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就是家啊，我也想努力好起來，跟姐姐一起撐起我們的家。”
    程歲安摸了摸哲的臉蛋，心里在感激上，能讓她有這樣一個弟弟，不至于孤身一人。
    “那我們什么時候走？”
    程歲安：“明吧，今我們需要收拾收拾，我買一下車票，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好。”
    程歲安出去了一趟，去到教育機構(gòu)里找到老校長，剛好方知夏也在辦公室，程歲安了自己想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老校長覺得惋惜極了，方知夏“嗷”的一聲站起來，簡直都要哭出來：“你要走？？你要去哪里啊！怎么突然就要離開啊？”
    “我……有點事情，不能待在這里。”程歲安低聲道：“對不起啊。”
    “這有什么可對不起的，”方知夏攬住程歲安的肩頭：“你要去哪啊，什么時候回來。”
    “還沒想好，等事情平息了，也許我就會回來。”
    方知夏舍不得她，抱著她不想撒手。
    “以后還想做這行么？”
    “我不是在學畫畫么，我想嘗試著能不能開一家繪畫的補習機構(gòu)，平時我也能接一些商稿。”
    老校長：“可以，這是一個不錯的出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回來問我，別客氣，啊。”
    程歲安重重點頭：“嗯！”
    方知夏：“你什么時候走啊，我去送送你。”
    “明吧，不用送我，我和我弟弟東西也不多，而且你明還要上班呢。”
    方知夏噘著嘴，“哎呀我舍不得你。”
    程歲安：“我們可以視頻，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也會回來看你的。”
    方知夏也不管是不是在校長辦公室了，抱了程歲安好久才肯放手。
    程歲安給飛哥打了通電話，飛哥沒有在畫室，程歲安就沒有過去，知道她要走的反應(yīng)跟方知夏他們完全相反，飛哥非常贊同程歲安的決定，并且祝福她，飛哥趁著年輕就應(yīng)該多走一走多看一看，不管錢多與少，生命就要是努力去經(jīng)歷去感受的，當她的心真的打開了，她的畫才能真正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其實原本程歲安心里是有些陰霾的，可是聽了飛哥的一席話之后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飛哥，我還有一件事。”
    “。”
    “我想再去一次鹿園。”
    鹿園就是上一次祁剛帶著他們?nèi)サ哪莻€游樂場，平時不對外開放，程歲安自己是買不到票的。
    飛哥一下就知道了她的意圖：“想彌補上次的遺憾？”
    程歲安：“嗯。”
    飛哥：“這個不是問題，你直接過去，我跟他們一聲。”
    “謝謝飛哥。”程歲安是由衷的。
    飛哥笑了笑：“祝你前途光明，灑脫肆意。”
    程歲安站在鹿園門口，飛哥給了她一個二維碼，程歲安在門口掃完之后入園。
    這次她自己過來，和上一次的感受完全不同。
    上一次人多，來不及好好感受這里的每一次設(shè)計細節(jié)。
    這一次程歲安慢慢的走，每一個地方都好好研究了一番，越看越能感覺到設(shè)計者的浪漫與用心。
    該是什么樣的深愛才能設(shè)計出這樣一個作品呢。
    程歲安繞了一大圈之后來到蹦極地點，穿過上次她沒有勇氣走過的山洞，來到大門前。
    “想蹦極啊？”工作人員看到了她。
    程歲安點點頭：“是。”
    工作人員給她穿安全繩的時候，程歲安隱約看到下面的風景，長長的碧綠的人工湖仿佛一汪翡翠，山風吹過程歲安的碎發(fā)，她的腿不自覺的開始發(fā)軟。
    可她沒有半步后退。
    工作人員感覺到她的恐懼，笑道：“害怕啊？”
    程歲安不否認：“嗯。”
    “沒事兒，一開始蹦都這樣，手臂加緊，別把這當成一件大事兒，體驗飛翔的感覺，很爽的，你跳一下就知道了。”
    程歲安：“好。”
    工作人員跟她一起來到門前，程歲安的腳尖緊緊貼著門口，狂風呼嘯而過，再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程歲安的心快要從嗓子里跳脫出來，整個人都在緊張，脊柱早已僵得不像話，連帶著后背都跟著發(fā)麻。
    很怕，很想后退。
    程歲安咬牙忍著。
    “準備好了嗎？”工作人員迎著狂風大聲問她。
    “準備好了！”程歲安也同樣大聲回答。
    “好，一，二，三！”
    后背一個力量推過來，程歲安直接從窗口飛了下去，失重的感覺讓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風幾乎快要把她吹起來，眼看著底下的湖泊越來越近。
    “啊——！”程歲安放肆的尖聲大劍
    快速降落的感覺仿佛將過往的一切全都拋之腦后，痛苦的回憶跟著狂風一起吹過。
    程歲安閉上眼睛，她仿佛看到了文野，從他救下她的那個夜晚，到后來她愛上他，文野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那雙漂亮的深邃的眼睛，他的手，他親吻她時的樣子，他為她流淚的樣子，他把她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壓在床上，汗水滴到她身上的樣子，承諾愛她的樣子。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她以為的忘記只是一種藏匿，一種麻痹，實際上文野的每一種模樣，和他在一起時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印在她的腦海，清晰得無以復加。
    可那都是過去了。
    就像風一樣，停留在無法追上來的后面。
    程歲安緩緩睜開眼，她現(xiàn)在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了，真的有一種生了一雙翅膀，在翱翔際的感覺，她看到白云，看到藍，看到碧綠的草叢和溪，看到草叢之中奔跑跳躍的鹿，她看到世間許許多多美好的事物。
    “啊——”程歲安始終習慣低聲話，低眉順眼，這是她第一次放聲尖劍
    “啊——啊——”
    迎著風，她想怎么喊就怎么喊，一切黑暗與落寞仿佛都從身體中喊了出來。
    越往下越能感覺到濕潤的湖水的氣息，清新幽然，迎接她的是最美好的明，繩子到了一定高度，拉著她慣性的飛起，可程歲安絲毫沒有害怕，反而覺得輕快享受。
    等到繩子徹底停下，下面的工作人員開船過來，上面的繩子慢慢往下放，直到程歲安安全的站在船上。
    “怎么樣？是不是還挺好玩的？”開船的工作人員將救生衣遞給程歲安，操著一口濃重鄉(xiāng)音笑著問她。
    “嗯！感覺很棒！不對，”程歲安調(diào)皮的笑：“是很爽！”
    工作人員哈哈兩聲：“一開始玩這個的都害怕，但是一玩就會上癮。”
    程歲安在船上坐好：“聽口音您不是本地人吧？”
    工作人員開始開船：“哪里是本地人啊，過來打工罷了。”
    “您老家是哪里的啊？南城，南城豐縣聽過嗎？”
    “聽過聽過，”程歲安的頭發(fā)都被吹飛了，她稍微整理了一下：“是不是有一座山，江…什么……”
    “老峰山，后來改名叫做青峰山，以前我們都叫老峰山。”
    “啊對對對，是不是很漂亮啊。”
    “那當然了，”提到自己的家鄉(xiāng)，撐船大哥滿眼的自豪：“我們豐縣就是距離老峰山最近的縣，我們村就在老峰山山腳下，我就是在大山里長大的，的時候上山上采蘑菇，采藥材，我們幾個蛋子捉迷藏，在大山里頭爬樹，溪里面洗澡，我們老峰山上的溪可跟這水不一樣了，特別的清澈，它是從山頂流下來的，能喝，是清甜清甜的。”
    大哥的目光放遠了：“我出外打工這么些年，再沒喝過那么好喝的水，真的，清清涼涼的，你們這些城里的都想象不到。”
    程歲安：“您經(jīng)常回家么？”
    大哥又想起什么，高心笑了：“回啊，老婆去年剛生，得回去看，不然我娃兒就該不認識我了，這娃兒長得才快，一回去一個樣兒，我給你看看。”
    大哥拿出手機，調(diào)出照片給她看：“看，這就是我娃兒。”
    照片里的孩兒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背景里應(yīng)該是孩兒的媽媽，眉眼溫柔，亦滿滿都是幸福。
    船停在路邊：“到了。”
    程歲安脫下救生衣下船。
    “姑娘，有時間可以去我們老峰山看看，特別的漂亮。”
    程歲安點點頭：“一定會去。”
    大哥朝她揮了揮手：“再見啊。”
    程歲安步履輕快地往回走，“拜拜~” 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