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
    先是趙玉真，后是唐蘭芷，這一日的聚會雖然多了兩個(gè)冒然闖入的人，卻真的都算不上惡客。
    邱晨自然是滿臉笑意道：“王妃這話不敢當(dāng)。我們幾個(gè)找個(gè)借口湊一起尋樂子，只是沒敢指望王妃能拔冗前來，否則早就下帖子邀請了。”
    說笑寒暄一回，唐蘭芷和常佳怡笑著側(cè)身，分別把身后的小姑娘引薦過來。
    唐蘭芷身后跟的是堂妹唐蘭溪，常佳怡身后跟著的則是小姑子宋韻卉。宋韻卉之前邱晨和王靜姝、宋兮兒都見過，是個(gè)容貌秀美、溫婉嫻靜的小姑娘。唐蘭溪則是唐家大爺唐言玨的妾室所生，一直跟著唐言玨在遼地任上，沒有嫡母跟著，幾乎是按嫡女嬌養(yǎng)大的，眼看著到了適婚的年紀(jì)，這才接回京城。容貌果如常佳怡所言極為出眾，雖然還未長成，卻已有幾分絕世傾城之色，她身邊的唐蘭芷容貌嬌美，宋韻卉嫻靜秀美，常佳怡成熟艷麗，卻都瞬間失色，淪為綠葉般的存在。
    邱晨暗暗將唐蘭溪的容貌跟王靜姝、宋兮兒相較，王、宋二人竟也不及。這還是唐蘭溪年紀(jì)尚幼，還未完全長成，若是假以時(shí)日，這位豈不是要芳華絕代了去？
    “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容貌，一等一的人才！”邱晨上前拉住唐蘭溪和宋韻卉的手，上下打量著贊嘆著。
    宋兮兒心底純善，直爽道：“是啊是啊，我一直覺得佳怡姐姐是最好看的，今日見了蘭溪妹妹才知人外有人……”
    話沒說完，唐蘭芷就捂住嘴笑起來。邱晨也失笑出聲，推了常佳怡一把道：“你這表姐被表妹比下去了！”
    宋兮兒這話說的有些冒失，也有些失禮，若是心眼兒小的，這句話說不得就得罪下人了。好在常佳怡是熟知她這口無遮攔的性子的，就是再沒面子的話也不會跟小丫頭計(jì)較的。宋韻卉也跟宋兮兒接觸過幾次，是以也不是太意外。只有唐蘭溪有些羞窘，臉色微紅，卻仍舊大大方方地挽住常佳怡的胳膊道：“在奉天的時(shí)候，我倒是真覺得自己個(gè)兒好看，回了京城才知道自己眼皮子淺了，之前見過王妃和表姐就覺得一個(gè)個(gè)都跟天仙一樣了，今兒又見到幾位宋姐姐和諸位姐姐，竟是個(gè)個(gè)都好看，模樣兒好看，身段兒好看，穿衣打扮好看，連說話行動一舉一動都說不出地好看……哎喲，我地倆眼睛都不夠使地了！”
    唐蘭溪不說話時(shí)只覺得容貌出眾，一說話，竟是突突突一大通話，爽利嘎嘣脆地，帶著遼地口音，也帶出北地女子的爽直和豪氣。
    邱晨抿唇微笑著，目光在宋韻卉和唐蘭溪身上掃過去，這兩位跟同是庶女，言行舉止風(fēng)格確實(shí)截然不同啊。看來，唐蘭溪不僅僅是容貌自信，也不僅僅如常佳怡所說擅烤肉……這說話行止上，看似爽利暢快，卻沒有半句不妥當(dāng)?shù)模梢娦⌒∧昙o(jì)就心思縝密……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性子心機(jī)，唐家將這位接回京來，又做了什么打算？
    楊璟庸的母親就是唐家姑娘。唐蘭芷嫁給福王，貴為親王妃，如今又有一個(gè)才貌俱佳的唐蘭溪……
    邱晨心里琢磨著，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未變，跟眾人說笑寒暄一番，親自引著唐蘭芷和常佳怡四個(gè)人上了暖轎，看著四乘暖轎一路往后園子去，這才跟王靜姝、宋兮兒返回松風(fēng)院，準(zhǔn)備迎接其他客人。
    由于邀請的人數(shù)不多，不過小半個(gè)時(shí)辰就到齊了。
    王靜姝和宋兮兒分兩批引著客人去了后園子，最后一批就有邱晨自己引著，一路往里進(jìn)去。
    玉蘭閣上，前一天就生了火盆烘著，如今早已經(jīng)烘的暖煦煦如陽春三月，甚至開了南向的兩扇窗戶賞雪，屋子里也絲毫不冷。
    來客中只有邱晨、常佳怡、唐蘭芷、宜萱和趙玉真嫁了人，其他都是未出閣的大小姐小姑娘，或溫婉或嫻靜或活潑，卻都笑意盈盈的。
    既是托了女紅社的名頭，少不得要拿出眾人的針線來交流一番。當(dāng)然，也有幾個(gè)如宋兮兒、邱晨一般，對女工完全不感興趣的，看著別人的針線或整齊或精致，贊嘆一番，感慨一番，很快就失了興致。
    坐了不一會兒，宋兮兒就舉手提議：“安寧郡主這里不但景致絕佳，還有個(gè)極好的去處，花開滿園，姹紫嫣紅，也有瓜菜果蔬，鮮脆香甜。咱們可以去哪里賞花，也可以親手采摘瓜果、蔬菜，過會兒，咱們自己就可以動手烤肉，做涮鍋?zhàn)映浴?br/>     不愛女紅的有，不愛美食的卻幾乎沒有，就是不愛美食，在這冰雪酷寒的冬月里，能夠親手采摘花卉、瓜果，看滿眼姹紫嫣紅、流碧滴翠也是極難得的，吸引力之大，居然應(yīng)著云集，只有王靜姝和宋韻卉應(yīng)和的略略滿了些，當(dāng)宋兮兒詢問的目光轉(zhuǎn)過來，兩人也笑著點(diǎn)頭應(yīng)了。
    眾人說笑著下了玉蘭閣，乘暖轎一路去了半畝園。
    鑒于邱晨冬日里愛在這里盤桓，故而將暖棚跟半畝園連通到了一處，這樣，從半畝園的正房里穿過一道半封閉的穿廊，就能夠直接進(jìn)入暖棚。
    厚厚的青色三棱布了棉簾子掀起來，眾人跨進(jìn)這道門，入眼所見，就如同瞬間轉(zhuǎn)換了季節(jié)，滿眼姹紫嫣紅、蔥翠欲滴，更有紅彤彤如燈籠般的柿子、紅的綠的辣椒、紫色的茄子、翠綠的黃瓜……還有幾株桃子、櫻桃已經(jīng)開了花，粉紅粉白，云蒸霞蔚，燦爛成一片冬日的春景。
    也由于邱晨愛過來消磨，暖棚里自然也進(jìn)行了一定的改造。
    在桃花櫻桃樹下，就安置了兩張樹墩茶桌，茶桌茶凳都是用樹墩打磨而成，保留了樹墩原始的形狀，除去樹皮，打磨去毛糙，只涂了一層清漆防腐，桌面上擺了兩套紫砂茶具，旁邊紅泥小爐上煮的水噗噗地吐著熱氣……紅花綠樹，菜畦果園，置身其中，頗有回歸田園、返璞歸真的意境。
    宋兮兒和唐蘭溪頗為投契，進(jìn)的暖棚之后，立刻歡呼著奔出去，先跑到桃樹櫻桃樹下看了看花，然后迅速轉(zhuǎn)移注意力，略過一片花卉區(qū)，走向瓜果區(qū)。
    這個(gè)時(shí)代，西瓜還沒有普及，夏季也不能天天吃到，更何況是冰封雪飄的冬月里。
    唐蘭溪更是有好幾種瓜果沒見過，滿臉歡喜興奮好奇地詢問著，宋兮兒則如同自家東西一般，熟悉地給唐蘭溪介紹著，“……這是柿子，這是辣椒，這是寒瓜，又名西瓜，還有這個(gè)是柿子紅的是南瓜……這些東西都是海外舶來之物，剛剛到咱們大明不久，遠(yuǎn)沒有遍植。”
    說著說著，宋兮兒抬眼看到暖棚另一側(cè)不起眼的一叢玉米，連忙指給唐蘭溪認(rèn)識：“那個(gè)……”
    唐蘭溪一看興奮起來，打斷宋兮兒道：“那個(gè)我識的，是高粱啊，我們那莊子上種這個(gè)的最多！”
    宋兮兒笑得燦爛，很是驕傲道：“你可看仔細(xì)了，這可不是高粱。高粱是頭頂上攛穗子的……這個(gè)是頭頂上可不是穗子，穗子在腰上呢！”
    說著話兒，宋兮兒引著唐蘭溪和另外兩三個(gè)小姑娘來到了玉米旁邊，宋兮兒指著玉米穗子給幾個(gè)人看：“喏，在這兒呢！這個(gè)叫玉米，也是海外舶來之物。極豐產(chǎn)的，連當(dāng)今皇上也贊其為‘嘉禾’，稱‘得此物大明再無饑饉！’”
    唐蘭溪一臉驚嘆：“我也聽爹爹說過，京城有人新貢嘉禾良種，畝產(chǎn)逾千斤。原來是這樣兒！”
    宋兮兒一臉驕傲地點(diǎn)點(diǎn)頭，咔嚓一聲，掰下一個(gè)玉米穗子來，舉到唐蘭溪面前道：“自己個(gè)兒動手，待會兒放在涮鍋?zhàn)永锘蛘呖局裕际菢O好的！”
    幾個(gè)小丫頭見宋兮兒如此，自然毫不含糊，有些吃力地掰了五六穗玉米下來，交給丫頭們拿著，這才心滿意足地轉(zhuǎn)回來。
    賞花、摘菜、摘瓜果……一行人熱熱鬧鬧、歡喜無限地在暖棚里玩了將近一個(gè)時(shí)辰，外邊白雪皚皚，暖棚里卻個(gè)個(gè)細(xì)汗淋漓，這才興盡而歸，也不回玉蘭閣，就在半畝園的草廬之中，支了烤爐，擺了涮鍋?zhàn)樱瑥N房里將之前片好腌漬過的鹿肉送上來。涮鍋?zhàn)觿t是用鮮魚熬得湯底，奶白鮮香，有切的薄如紙的羊肉、鹿肉，還有冬月里最難得的各種新鮮蔬菜，大家伙兒也不用丫頭伺候，各自夾了愛吃的放進(jìn)鍋?zhàn)永镤蹋呬踢叧裕哺救獾膸讉€(gè)人交換著……又有野葡萄酒、櫻桃酒、石榴酒等果子酒和金華酒佐餐，菜香、酒醇，笑語陣陣，真是吃的酣暢淋漓，喝的心滿意足。最后，這些大家閨秀都放開了平日的束縛，說笑夠了，也吃撐了，宋兮兒小臉兒紅撲撲地，依著邱晨懶懶地?fù)崦亲哟蝽飪骸Ｌ铺m溪則直接躺到了常佳怡的腿上，握著嘴笑得止不住：“進(jìn)京前，我總覺得再也不得暢意了，沒想到，還可以這般暢快盡興……”
    常佳怡看著兩頰染暈，越發(fā)嬌艷無匹的唐蘭溪，臉上的笑意依舊，只是眼底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憐惜。
    在半畝園歇息了一回，喝了茶，酒氣漸漸散去，也到了未末時(shí)分。
    邱晨要了熱水過來，讓眾人依次洗梳了，整理了裝束，剛剛歡暢淋漓暢意無比的眾人，再次回復(fù)成優(yōu)雅高貴的高門貴女。
    大家伙兒湊在一處，又喝了杯茶，略略說了會兒話，就依依不舍地告辭歸去。
    臨行前，眾人又約好了再聚之期，就定在大半個(gè)月后的臘月中。屆時(shí)，梅花要開了，正好可以賞梅。
    送走了大多數(shù)人，連王靜姝也挽著宋兮兒告辭離開了。趙玉真扶著宜萱早一步回了紫騰軒，邱晨轉(zhuǎn)回玉蘭閣，偌大的玉蘭閣里，唐蘭芷一個(gè)人坐在窗前的軟榻上，依著一只大靠枕，目光湛湛地看著窗外的一大片素白世界，看上去有些出神。
    剛剛，邱晨注意到的，唐蘭芷只是少少喝了幾盅荔枝酒，并沒有喝多，卻自稱酒力不支，讓人扶了下去。這會兒看這情形，唐蘭芷更像是有什么心事。
    摒退一干伺候之人，邱晨緩緩邁動步子，腳步輕盈地走近唐蘭芷。離她還有兩三步之處，唐蘭芷方才緩緩轉(zhuǎn)回頭來，抬著眼睛朝邱晨看過來，然后，滿眼茫然無助地叫：“海棠姨！”
    兩人在安陽初識，唐蘭芷還是個(gè)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純真爛漫，活潑無憂，笑容明麗如春天的陽光一般，也是這樣軟軟地叫她‘海棠姨’！
    只是，那個(gè)時(shí)候的唐蘭芷無憂無慮，兩眼清澈見底，沒有半點(diǎn)兒雜質(zhì)；不像如今，她的容顏未改，只是眼神卻早已經(jīng)不復(fù)最初的透澈純凈，茫然無助的表面下，深沉的看不透。
    邱晨眨了眨眼睛，伸手扶住唐蘭芷的手臂，就勢挨著她坐了，柔聲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又這般稱呼起來？”
    自從來唐蘭芷選為福王妃，邱晨就主動改了稱呼。唐蘭芷推托幾回，也順勢改稱邱晨為姐姐。更正式的場合就稱呼‘郡主’或‘夫人’了，‘海棠姨’這個(gè)稱呼早就塵封進(jìn)了記憶。
    唐蘭芷看著邱晨，表情透著淡淡的無奈和哀戚，未語先嘆息了一聲，轉(zhuǎn)開目光，再次看向窗外，嘆息道：“蘭芷心里，你一直是跟母親一樣的姨姨……”
    邱晨微微一笑，握了握唐蘭芷的手，沒有辯駁一句，只靜靜地等著，等著唐蘭芷接下來要說的。
    果然，唐蘭芷看著窗外又出神片刻，就再次開口道：“海棠姨，你也一定猜到，祖父母讓蘭溪回京必有所圖吧？！”
    邱晨猜測到唐蘭芷留下來一定有話要說，她也猜測了唐蘭芷要說的內(nèi)容，可能是說服她跟靖北候轉(zhuǎn)而支持福王；或者，至少尋求她的一些支持……卻獨(dú)獨(dú)沒想到，唐蘭芷留下來，居然是要跟她這個(gè)外人說唐家的籌劃。
    唐家籌劃，涉及到唐家未來的命運(yùn)、富貴，自然也涉及唐家女兒唐蘭芷，照理說，這是‘家事’，或者‘家丑’，應(yīng)該是不足為外人道的。邱晨驚訝的同時(shí)，不由猜想，唐蘭芷跟她一個(gè)外人說起唐家家事，目的又是什么？嫁入皇家，稱為福王妃已近三年，邱晨可不認(rèn)為唐蘭芷跟她說這些，真的是找個(gè)人說說心里話。
    邱晨沒有掩飾臉上的驚訝，道：“遼地如今雖已不是邊地，但畢竟苦寒，遠(yuǎn)沒有京城繁華，也沒有京城勛貴如云，蘭溪已經(jīng)到了尋親的年紀(jì)，你祖父母接她回來，想必是為了給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吧！”
    這個(gè)理由很自然，也是唐家對外宣稱的說法。就邱晨猜測，唐家接回這個(gè)美貌的庶出女兒來確實(shí)是為了給她說親，至于說親的目標(biāo)，可就大有不同了。
    唐蘭芷看著邱晨的眼睛，緩緩地笑了：“海棠姨還是那么聰敏！”
    邱晨眨眨眼，也笑起來。
    榻幾上擺著一個(gè)八寶攢盒，里邊八個(gè)格子里分別盛了桃脯、杏干、蜜棗和各式干果，邱晨從榻幾抽斗里拿出幾個(gè)小巧的羅漢竹茶葉罐兒來，打開來，里邊卻是炒熟的芝麻、松子仁兒，還有一罐磨好的茶粉。
    取了兩只茶盞，邱晨拿銀挑子挑了熟芝麻、松子仁兒、瓜子仁兒、杏仁兒、葡萄干碎和各色果脯碎，林林總總十余種，又挑了一匙茶粉，然后用細(xì)長柄的銀匙子攪拌著，緩緩沖進(jìn)沸水，很快，混著各色果香茶香的味道四散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海棠姨什么時(shí)候開始喝八寶茶了？我記得你一直喝清茶的！”唐蘭芷微笑著接過一盞茶，我這銀匙子緩緩攪著，三攪兩攪，一句話說完，她也將銀匙子從茶盞中提起，茶盞中浮著的一層茶末果碎兒，居然形成了一副畫，山巒疊嶂，圓月如玉盤，灑下一片皎皎月華。
    邱晨笑著搖頭：“我身子幾次受損，早就不敢喝茶了，之前一直喝湯水代茶，前些日子突然見到這種八寶茶，覺得意趣盎然，喝不喝的不說，至少香氣濃郁……剛剛學(xué)著沖茶罷了，跟王妃的手藝自然是沒法比的。”
    說著，邱晨將她攪得完全沒有畫面可言的茶盞撂下，轉(zhuǎn)而捏了兩粒榧子慢慢地剝起殼兒。
    唐蘭芷也不說什么，端了茶，看著水面上的茶末、果碎兒慢慢吸了水沉下去，畫面消失，這才抬起眼睛，看向邱晨道：“我知道郡主夫妻繾綣，鶼鰈情深，靖北候?qū)ぶ髑橛歇?dú)鐘，愛重至極，郡主從來不用考慮爭寵，不用防備不知那個(gè)陰暗角落里隱藏的獠牙利爪，隨時(shí)可能竄出來咬你一口，撓你一爪子……可郡主是否想過，總有些人有些事情，哪怕靖北候也無法拒絕？”
    邱晨微微驚訝起來，回視著唐蘭芷道：“恕我愚鈍，不明白福王妃的意思。”
    唐蘭芷看著邱晨笑著搖頭：“我說了，郡主一貫聰敏，怎么可能不明白？只不過是郡主不愿意想明白罷了！”
    她這般說，邱晨反而笑起來：“福王妃剛剛那一番話，聽著好像是哪個(gè)身居高位之人想著給侯爺身邊添人……不說侯爺怎樣應(yīng)對，只說侯爺有妻有子，兒女成行，再納妾，即使生子也不過是庶子，既不能承爵，也不能繼承家業(yè)，沒見過世面的或者貪圖富貴的也還罷了，身居高位之人，又怎么會特特地費(fèi)心費(fèi)力地給侯爺納妾？難道就是為了給我們夫妻添堵？”
    唐蘭芷眼中閃過一抹愕然，隨即笑起來，掩住眼中一閃而沒的羨慕和嫉妒，笑看著邱晨道：“我就說，郡主聰敏！”
    邱晨笑笑，將一顆榧子送進(jìn)嘴里慢慢嚼著，“王妃過獎了！”
    “郡主還是那么謙遜！”唐蘭芷笑笑，接著道，“我今兒之所以過來，為的就是跟郡主提個(gè)醒兒，想給靖北候納妾的人大有人在，而且，無不是出身貴門，才貌俱佳的女子！”
    邱晨看著唐蘭芷，心思飛轉(zhuǎn)著，看唐蘭芷這般說，倒不像是無中生有信口雌黃。只不過，她實(shí)在想不出，什么人要給秦錚操心納妾？
    正揣測思量著，就聽唐蘭芷又緩緩地說出一句話來：“或許，那些人想的不只是給靖北候納妾……”
    不是納妾，那就是歌伎舞姬？或者添個(gè)美人、通房？
    看著邱晨還是有些懵懂，或者說還有些無動于衷，唐蘭芷終于道：“若是，郡主不再是靖北候妻子，那么……”
    不再是靖北候的妻子？哪怕冷靜如邱晨也被這個(gè)問題驚得愣住！
    邱晨之前想的是哪怕她不在了，已經(jīng)有了昀兒和敞兒、亮兒三個(gè)兒子，秦錚再娶妻生子，繼室的兒子也失了嫡長的身份，失去了繼承的可能。不管是爵位還是家業(yè)。
    可她卻從沒想過，她還在，卻不再是靖北候的妻子……
    現(xiàn)代，結(jié)為夫妻并不能肯定相伴終生白頭偕老，一路攀高的離婚率顯示著，現(xiàn)代社會離婚已經(jīng)成為很普遍的事情，離婚不再稀罕，離兩次婚三次婚的也大有人在。
    可是這個(gè)時(shí)代不同，社會倫理道德約束著人的行為，哪怕是不喜歡妻子，大可納妾、納通房丫頭，有錢的還可以養(yǎng)歌伎舞姬戲子種種，也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入青樓歌肆，尋歡買醉……休妻、和離這些終結(jié)夫妻關(guān)系的事情，卻極少有人會做。一年甚至幾年也不見得出一樁。
    秦錚對她一直包容、愛護(hù)、體貼，對孩子們，包括非親生的阿福阿滿都愛護(hù)有加，悉心教導(dǎo)照料……邱晨自己這些年，也已經(jīng)掙下偌大的身價(jià)，不說富可敵國，至少幾十萬兩的家資是有了。又有了皇上封授的郡主名位……就連這個(gè)時(shí)代最講究的子嗣，她嫁給秦錚后也生了三子一女……種種的種種，邱晨都覺得自己跟秦錚就會這么相依相伴，相互扶持地走下去，白頭偕老。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被失去秦錚，失去眼下的幸福婚姻和喜樂生活……
    唐蘭芷提及的可能，猶如寒冬臘月給她兜頭潑了一瓢冰水，激靈靈一個(gè)寒戰(zhàn)之后，則是控制不住地從骨子深處蔓延出來的寒意……
    她的幸福生活可能失去么？她可能被秦錚休棄或者和離么？
    邱晨捫心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