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
    玉鳳帶著月桂和兩個小丫頭提著晚飯轉(zhuǎn)了回來。
    邱晨起身去了耳房洗了手，林旭也洗漱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回來，在炕下的椅子上坐了，吩咐丫頭們擺飯。
    玉鳳帶著小丫頭將一個青椒牛柳，一個煎鲙魚，一個栗子白菜，一個胡蘿卜燒羊肉，一個野菌雉雞湯，另有一碟玉米小煎餅，一份小米粥擺上桌，遣退了幾個丫頭，邱晨招呼著林旭道：“快來吃，今兒這牛柳肉嫩著呢，我讓她們少放了青椒，不是很辣，應(yīng)該合你的口味。”
    林旭謝了，接了邱晨遞過來的一碗野菌湯喝了兩口，這才安靜地吃飯。
    一餐晚飯吃完，丫頭們撤了殘羹剩飯，遞了漱口水漱了口，又送上茶來。
    叔嫂倆喝了半盞茶，邱晨將潘佳卿辭館的事兒說了，林旭感嘆道：“潘先生才高志遠(yuǎn)，若非父親亡故，這會兒說不定連進(jìn)士都考出來了。”
    邱晨笑笑，“雖說才高，但畢竟閱歷有限，一路考上去，舉人或許會順順當(dāng)當(dāng)，真到了京城會試，全國才子云集，也難說結(jié)果……如今，雖說耽擱了三年，但厚積薄發(fā)，對潘先生或許只有好處的。”
    林旭默默地聽著，微微澀然地點點頭，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來道：“大嫂跟先生說的竟是一樣……”
    沒想到郭大老爺也會這么說，邱晨略感意外，微挑著眉梢道：“郭先生怎么說？”
    “嗯，先生說讓我莫要急躁……”林旭摸摸頭，有些赧然道，“先生說我年幼，讀書上處世上積累都不夠，如今不要過分急進(jìn)，要戒驕戒躁，潛心讀書……明年的鄉(xiāng)試，先生說到時候看，若是沒有把握倒不如等上一場，好好潛心讀上幾年書，下一場一舉得中，再進(jìn)京會試、殿試，也就順理成章了！”
    “哦？”邱晨沉吟著，又問，“此話是郭先生何時所說？”
    林旭回道：“大概有一個月了，嗯，就是我回家過完中秋回來后。”
    過完中秋，她跟秦錚就是中秋后過得小禮，簽的婚書，林旭也是辦完這些事回的安陽……郭大老爺之前一直說林旭雖然底子薄、年紀(jì)小，讀書上上頗有天分，還說比他家里幾個都是好的，才氣靈氣都不缺，關(guān)鍵是比一般的孩子通曉時事的多，有本性敦厚良善，心胸也豁達(dá)……就在之前他還親口對邱晨說過，來年就讓林旭下場參加鄉(xiāng)試，倒時候雖說不敢保證得個解元回來，但中舉還是有很大把握的。
    為什么幾天時間，郭大老爺就換了說法，難道僅僅只是因為林旭底子薄年齡小？
    或者，跟她的婚事有關(guān)，……跟朝堂的變幻風(fēng)云有關(guān)？
    她也就是猜測卻不肯定。只不過，邱晨有自知之明，不管是現(xiàn)代還是這個時代，她對于政治都不敏感，或許比一般的民眾百姓強(qiáng)一點兒，可怎么也沒辦法跟郭大老爺這種官場上的老油子相比較。那人雖說沒有做大官，但畢竟浸淫科舉官場十?dāng)?shù)年，又潛心旁觀著朝堂變換多年，對時局的把握遠(yuǎn)非她能比擬……不讓林旭參加科考，單純的僅僅因為林旭的知識積累不夠？
    心思電轉(zhuǎn)，邱晨微微驚訝之后，就溫和地點頭笑道：“還是郭大先生考慮周全……”
    看著林旭有些不解的目光，邱晨給他添著茶，笑道：“你這幾年的刻苦努力大嫂看在眼里，你的學(xué)識經(jīng)過幾次考試也得到了驗證，但正如郭大先生說的，你畢竟年齡小，又多拘在家里刻苦攻讀，這處世之道和世情了解上難免就薄弱了些……如此，你遲上一屆參加鄉(xiāng)試，為人處事自然更加沉穩(wěn)老練不說，學(xué)識上也能更上一層樓。人不說‘學(xué)海無涯’么，學(xué)識積累是沒有盡頭的，厚積薄發(fā)，才不至于因為小小的坎坷磨折就倒下爬不起來了。”
    林旭默默地聽著邱晨的勸慰，垂了眼睛思忖著，半晌方才抬起頭來，表情茫然道：“我知道大嫂和先生必是為了我好，只是，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若仍舊在家苦讀，那又如何增長為人處事之力？”
    邱晨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來。正如最初她來到這個世界看到這個孩子時一樣，他雖然學(xué)有小成，也有了初級的秀才功名，本心的純良敦厚卻一直沒有改變。而且，更讓她欣慰的是，經(jīng)歷了她跟林升的事，還有跟秦錚訂婚的事之后，林旭對她仍舊全心信任和依賴，并沒有因為這些生分和疏遠(yuǎn)了。
    邱晨抓了幾顆糖炒栗子，剝出一顆栗仁遞給林旭：“你嘗嘗這個，咱們之前竟不知道，云連山中出產(chǎn)的這種小栗子，別看個頭這么小，卻甜軟香糯，比那些大栗子不知好吃多少。”
    林旭有些心不在焉地接過栗子放進(jìn)嘴里，吃了后胡亂地點點頭應(yīng)承著，然后仍舊抬頭看向邱晨，想要尋求一個解釋為自己解惑。他之前刻苦讀書，為了參加明年的鄉(xiāng)試而不敢有一絲懈怠……可是，眼瞅著還有幾個月就要鄉(xiāng)試了，先生卻告知他再等上三年，他之所以回家來說，也是想著讓大嫂去勸勸先生，卻沒想到大嫂居然也支持先生的決定。
    邱晨垂著眼又剝了幾顆栗子，給林旭遞過去兩顆，也拿了一顆放進(jìn)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咀嚼品嘗著，仿佛根本沒注意到林旭的焦灼和煩惱。
    好一會兒，邱晨才將栗子吃下去，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這才抬眼看著林旭道：“你在劉家岙和安陽兩地住的時間最久，期間在縣學(xué)里上過幾個月，就你自己的體會，你對這三地的印象有沒有不同？人心品行待人接物上又有什么不同？”
    林旭略感驚訝，不知道大嫂為什么把話題岔到了這里，卻習(xí)慣性地認(rèn)真回答大嫂的詢問，垂著眼默默思考了片刻，慢慢道：“劉家岙時，跟鄰里們雖然也有小矛盾，但民心純樸直率，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惱了可能會上門理論，完了也很可能就又是好莊鄰了……到了安平縣城，市面繁華，接觸的人多了，就是同窗之間，也有貧富貴賤，也有利益陰暗……但還算好，等進(jìn)了安陽，見到了更多的人，弟弟才知道，安平縣學(xué)還算是平靜祥和的……安陽的富人多了，官宦人家也多了，原本不明顯的貧富差異到了這里就明白地顯現(xiàn)出來……韓靜瑜最初惱了我，我也不想不明白，為什么我們那樣幫助他，接濟(jì)他，他卻反而恩將仇報……后來很久弟弟才明白了，有時候接濟(jì)人多了，反而會讓人不舒服……或許，他是以為我是像他示恩，或者以為我在他面前顯擺……畢竟之前在縣學(xué)之時，咱們家還不是太好……”
    說到這里，林旭的聲音干澀起來，也低落下去，邱晨默默無語地遞了杯茶給他，林旭接過去一口喝了，這才繼續(xù)道：“之前，我剛?cè)肟h學(xué)，因是村里去的學(xué)生，家境又一般，說話口音也濃重，縣學(xué)里好些個富家子弟看我不起，經(jīng)常就我的衣裳穿著，還有口音笑話我……韓靜瑜情況與我相似，只是他才份高，學(xué)業(yè)出色，深受縣學(xué)幾位教諭先生的愛護(hù)，那些紈绔學(xué)生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fù)他……當(dāng)時，他幫了我好幾次，還主動地跟我講習(xí)我欠缺的課業(yè)，沒想到，后來會是那樣……”
    邱晨也不知道怎么寬慰林旭，陪著他默然片刻，溫和道：“這就是人情世事變換，你現(xiàn)在接觸的人還有限，并且大都是年歲差不多的學(xué)子，即使心機(jī)深又能深到哪里去……但若是你明年去參加鄉(xiāng)試，中舉后，后年大比，會試殿試，一路順?biāo)斓脑挘蜁鍪耸诠伲M(jìn)入官場……官場可是最黑暗的所在，那些久歷官場的人心機(jī)深沉的表面上笑的無比親密，暗地里說不定就給你捅刀子……口蜜腹劍、陰奉陽違、兩面三刀……種種種種，更何況還有派系、黨爭，還有遷怒和無辜牽連諸般種種，你若是懵懵懂懂一頭撞進(jìn)去，難說不會被人算計了去，給人當(dāng)了槍使了，還代人受過……小委屈小麻煩也還罷了，若是大禍，可就前功盡棄，甚至危及到身家性命了……”
    聽邱晨說的如此種種，林旭剛剛提及韓靜瑜的一點郁卒也不知不覺散了去，神情流露出些許緊張來。
    轉(zhuǎn)眼看到林旭的表情，邱晨頓住口，笑笑寬慰道：“這些雖是我看書聽說來的，也脫不了大概……是以，郭大先生說讓你歷歷世事，再繼續(xù)科考是真心為你著想，你能想明白了就成，也不必過于憂懼煩惱……至于以后如何，我明兒就過郭府一趟，跟郭大先生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吧！”
    林旭點著頭，經(jīng)過邱晨一番話，他已經(jīng)沒了不能參加鄉(xiāng)試的煩惱，反而開始思慮自己該怎樣增加世情閱歷來了。
    邱晨看林旭情緒低落的樣子，暗襯自己是不是說的太過了，會不會讓眼前這個心地純善敦厚的孩子生出心理陰影來？
    琢磨著，邱晨從炕柜里摸出年初的兩卷邸抄來，放到林旭面前：“從今兒起，你也開始學(xué)著看邸抄吧，這上邊雖說記錄的都是明面兒上的事情，但對于了解朝堂風(fēng)云、官場浮沉，卻是很有用。你先看著，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問過來問我，也可以去問你們先生……慢慢地，了解的多了，懂得的多了，也就明白了。”
    林旭從剛才就暗暗懊惱著，自己枉讀了那么多書，居然遠(yuǎn)不如大嫂知道的多，更不如大嫂看的明白……此時看到邱晨遞過來的邸抄，他的眼睛禁不住亮了起來。是了，大嫂與他一樣，接觸官場少，而且?guī)缀醪淮T子，這樣還能了解那么多朝堂時事，必定就是從這些邸抄上看來的。他若是看起來，也必定能夠獲益匪淺。
    歡喜著起身恭敬道了謝，林旭道：“大嫂的話，弟弟都記下了。弟弟告退，這就回去學(xué)著看起來去。”
    邱晨看著林旭一臉的躍躍欲試，很想笑，卻只能暗暗忍住，微笑頜首道：“嗯，你這會兒就是學(xué)東西的時候，就如郭大先生說的，戒驕戒躁，也不用憂心顧慮太過，多看多聽多想，相信，很快，你們先生對你就會有另一番評價了。”
    “是，多謝大嫂勉勵，弟弟知道了。”林旭臉色輕松下來，拱拱手，拿了兩卷邸抄告退回去了。
    說話說得有些興奮，邱晨一時也沒有倦意，拿過新到的邸抄，在燈下看起來。
    京里，又有兩位六部官員被黜免，其中一位是吏部左侍郎程濟(jì)遠(yuǎn)，罪名是賣官鬻爵和貪墨；另一名官員則是戶部掌管稅賦司的五品郎中，罪名同樣是貪墨……只是，邱晨卻知道，這兩人的黜落遠(yuǎn)沒有表面上的罪名這么簡單。這兩個人分別關(guān)聯(lián)著魏太傅一系，戶部的五品郎中……之前似乎聽說過是當(dāng)今皇后徐家的門人。這又是兩個關(guān)聯(lián)著爭儲黨爭的犧牲品。
    因為這兩件事，吏部尚書盧又林告老致仕，皇上駁回了一次，又上書就即準(zhǔn)了。原來的吏部右侍郎唐崇無風(fēng)無險地升了吏部尚書。而戶部的五品主郎中也換了新人，由原任戶部稅賦司員外郎的王玉成擔(dān)任。
    初看到這個名字，邱晨只是覺得有些熟悉，待她看到王玉成的履歷之后，看到曾任懷遠(yuǎn)鎮(zhèn)縣令，一年前調(diào)入戶部稅賦司任六品主事后，邱晨方才恍然。當(dāng)初她去北邊之時，也曾見過這位王縣令，只是沒有過多的接觸……如今看來，這位王大人也必是某一派的官員。依據(jù)王玉成的履歷來看，從懷遠(yuǎn)鎮(zhèn)升起來的官員，是雍王派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北邊由越國公、靖北侯兩代人多年經(jīng)略，雍王又在親在北邊待了數(shù)年，那邊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勢力范圍……王玉成能從那般偏遠(yuǎn)的小縣直升六部，又連連升職……這背后若說沒有人提拔，誰也不相信。
    擱下沉重的邸報，邱晨由王玉成不由想起徐長文來，那個文質(zhì)彬彬如學(xué)長一般的男子，如今不知怎樣了？還是年前讓商隊捎了些年禮去，這又是將近一年了，不知他近況如何，王玉成被提升之后，徐長文是不是也順理成章地做上了懷遠(yuǎn)鎮(zhèn)的縣令？
    默然了片刻，邱晨抬頭詢問在旁邊做著針線的玉鳳：“去看看前頭二爺歇下了沒有？若是還沒有歇，去看看廚房備了什么夜宵。”
    玉鳳應(yīng)著起身，叫了月桂進(jìn)來伺候著，她自己帶了個小丫頭去了前院。盞茶功夫，玉鳳捧了一個蓋盅回來，笑著奉到邱晨面前：“順子嬸子給二爺備的雞豆花，還給太太燉了一盅燕窩。”
    燕窩這東西據(jù)說滋補養(yǎng)顏，倍受這個時代的高門貴女們推崇，每每提及養(yǎng)生，第一個提及的必是它，第二個自然就是人參……邱晨對它并不迷信，可也為不著因為一份補品多費口舌去，也就欣然地接了過來，慢慢地喝了，一盅燕窩統(tǒng)共也就兩口，并不難捱。
    玉鳳收拾了碗盞交待小丫頭拿下去，又從炕柜抽屜里拿出一枚藥丸子，遞了一杯蜂蜜水上來：“太太，您的藥！”
    邱晨瞅著鴿卵般大小的黑藥丸子，很有些無奈：“我又沒病，干嘛天天吃這個！”
    玉鳳卻格外的堅持：“來前陳嬤嬤一再囑咐了奴婢，讓奴婢提醒著您……陳嬤嬤還說，這是侯爺親自囑咐過的。”
    這些藥丸子還是當(dāng)初穆老頭兒在家的時候給她配的，當(dāng)時老頭兒也沒說什么原因，更沒交待藥物配方成分，只說讓邱晨吃上一年再說。邱晨奉行的是不亂吃藥，因為是藥三分毒，無緣無故的拿藥當(dāng)零嘴，她可不想吃出個藥物蓄積中毒來。
    最初有穆老頭兒天天盯著，她吃過一些日子，等穆老頭兒偷偷拐著阿滿走了，她氣憤之下差點兒老頭兒做的這些藥丸子給扔了，自然就沒有再吃。也不知怎么的，此次秦錚過來之后知道了這件事，囑咐了陳氏，從那以后，每日早晚，陳氏總是準(zhǔn)時地送上一枚藥丸一杯蜂蜜水來，督促她把藥吃下去。她解釋拒絕根本無效，人家就一句話，侯爺囑咐的……
    每每這個時候，她總想著，一定要把身邊的人換成自己的心腹……好了，如今離了陳氏，只帶了玉鳳和月桂，沒想到還是如此，這兩個丫頭可是她的丫頭！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丫頭！”邱晨煩惱地嘟噥著。
    玉鳳忍著笑道：“太太這話說的，奴婢可承受不起……不止是陳嬤嬤說，當(dāng)初穆老爺子也說過，太太之前大病虧損了身體，一直沒能補過來，是要細(xì)細(xì)調(diào)理補養(yǎng)著把虧損的養(yǎng)回來才成。燕窩和藥丸子每日必用的，萬不敢端了……您可是斷了半年吶！”
    “行了，行了，別嘮叨了！唉你說你年紀(jì)不大，咋就這么能嘮叨……我之前還一直覺得你話少內(nèi)秀了！”邱晨很無奈地擺擺手打斷玉鳳的嘮叨，接了藥丸和蜜水過去，忍著惡心將藥丸子吞了下去。
    玉鳳見此笑笑，也不再多言，轉(zhuǎn)而道：“水備好了，太太洗漱一下也該歇了！”
    第二日一大早，邱晨習(xí)慣了早起，起床后，信步繞過房子走進(jìn)后園去了。
    安陽府這所宅子，最初只是二進(jìn)院子，后來買了相對的另兩所宅子合并了，兩處宅院合在了一處，添了三進(jìn)院子不說，也修整出一個寬敞的后院來。
    對應(yīng)的院子留了個一進(jìn)小院，給了二魁家居住，后園大部分地方開成了菜園子，也交由二魁兩口子打理，除了宅子里吃用外，剩下的也都任由二魁家處置，也算是給他們家的一項貼補。眼瞅著又到十月，二魁家的小閨女也要到生辰了。那個邱晨看著出生的小人兒，也要兩周歲了。
    邱晨來到后院，看到的除了蕭條空曠起來的園子，還看到了正在晨練的秦禮曾大牛和林旭以及他的小廝鈺良。
    看著跟秦禮曾大牛認(rèn)真一招一式比劃著的林旭主仆，邱晨眼睛亮了起來，看樣子，林旭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自己居住在安陽這邊，卻沒有撂下鍛煉身體，雖然不如俊文俊書幾個，卻也看得出底盤很穩(wěn)很扎實……
    由此，邱晨又想起來，這兩年功夫里，林旭的身體倒是一直很康健，連個小感冒小風(fēng)寒都沒得過……想來，都是堅持鍛煉的結(jié)果。
    院子里四個人練得認(rèn)真專注，邱晨駐足看了一會兒，也就轉(zhuǎn)了回來。又去廚房看了看，邱晨就有些聊賴地回了房。不怪劉老太太不肯過來，住在城里是不如在劉家岙隨意，走出家門轉(zhuǎn)轉(zhuǎn)也方便，哪里像這里，想活動活動，也只能在逼仄的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想要出門，就只能穿過喧囂的街道奔到城外去……
    玉鳳看著神情有些郁郁的邱晨，笑著提醒道：“太太，昨兒唐家大姑娘不說今兒過來拜會么，您看，咱們要不要準(zhǔn)備準(zhǔn)備啊？”
    “有什么好準(zhǔn)備的，剛剛不是去廚房看了，點心都備好了，就等著吃過早飯后，該蒸的蒸，該炸的炸，該炒的炒……”邱晨滿不經(jīng)心地說著，一邊搖著頭，“也不知道那些人家怎么都那么愛待客人，瞧瞧就這么一個客人登門，就要做這些準(zhǔn)備，何況那許多人吶……還不得忙上好幾天去！”
    玉鳳跟月桂都捂著嘴笑著，玉鳳道：“太太真是……其實客人不在多少，一個人跟許多人都是一樣的準(zhǔn)備，不過是數(shù)量上多一些罷了！”
    邱晨挑著眉想了想，點點頭應(yīng)和著：“也是。不過，招待起來總是麻煩吧？做客人都那么勞心費神的，可想而知做主家待客的人多少麻煩多少累！”
    玉鳳和月桂這回只跟著嗤嗤地笑，卻不再開口說話了。她們也看出來了，太太并非真的討厭待客，只不過在老宅子里熱鬧慣了，到了這里空曠寂寥些罷了。
    回到屋子里，邱晨歪著頭四下里瞅瞅，總算是想起要籌備些什么來。帶著玉鳳打開倉庫，翻出一幅小插屏來，擺到次間的榻幾上，還找出一只影青凈瓶，一只南紅瑪瑙如意來，凈瓶擺到屋角的高凳上，瑪瑙如意就隨手放在了插屏前頭。
    瞅了瞅，邱晨看著榻上、椅子上用的松花色彈墨墊子、椅袱都是六七成新的，干凈整潔，是她來之前順子家替換的，連門簾子都是剛剛換上的夾氈靛青色團(tuán)紋圖案的，干凈清爽，沒有什么不好處，也就歇了手。
    “看看，里里外外的都布置的挺好的，也沒有什么需要我動手的……”邱晨拍拍手，干脆地打發(fā)月桂，“去后院看看，二爺他們練完了沒有，問問咱們也好擺飯。”
    吃過早飯，打發(fā)林旭去郭府上課，邱晨看看天色還早，干脆帶了月桂去了二魁家。
    二魁在林家照料著馬匹車輛外，還跟門子上排著班值夜。昨晚正好他當(dāng)值，這會兒剛剛交接了轉(zhuǎn)回來，洗了把臉正好在吃早飯。
    邱晨一路進(jìn)了二魁家的院子，揚聲道：“二魁嫂子在屋里嗎？”
    二魁家聞聲快步迎了出來，滿臉歡喜道：“剛剛聽孩他爹說你來了，正想著他吃過早飯就過去呢，倒是讓你先過來了！快進(jìn)屋，快進(jìn)屋！”
    二魁也隨后從屋里迎出來，端著碗嘿嘿地憨厚笑著：“太太過來了！”
    “二魁哥怎么才吃飯？”
    “嗯，他昨晚在門上值夜了，剛回來！”二魁家的隨口應(yīng)著，打著門簾子引著邱晨進(jìn)了屋。
    邱晨疑惑道：“咱們家不是都備了早飯的？怎么沒在那邊吃？飯備的不夠？”
    二魁撓撓頭道：“在前頭吃了的，只是回來看著孩他娘做了米粘粥，又舀了一碗喝。”
    說著，抬手將碗里的粥倒進(jìn)嘴里，匆匆端了桌上的一碟咸菜連空碗，往外就走：“我吃完了，你們坐這里說話。”
    邱晨笑著點點頭，目送著二魁離開，轉(zhuǎn)回頭來，她臉上的笑已經(jīng)斂了去：“紅梅姐，剛剛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二魁哥在家里受欺負(fù)了？”
    二魁家的笑笑，讓著邱晨坐到炕上，略略帶了些赧然搖頭道：“沒有，有你關(guān)照著，哪會有人欺負(fù)他……唉，今兒早上，前院的飯是白菜大包子，二魁想著他爺爺愛吃，就揣了回來……”
    邱晨皺起了眉頭。二魁是省了自己的飯拿回來，她不反對，她只是不明白，二魁兩口子在林家都有活計，她又照應(yīng)著，每個月都有四五兩銀子的收入，再加上偌大一個后園，也有兩三畝地，雖說沒種糧食，但一年四季的蔬菜基本上不用買的。二魁家還在后園里喂了雞鴨，雞蛋鴨蛋除了自己吃，也能添補一點家用，照說，他們家的日子雖然不至于富貴，可生活應(yīng)該很寬裕才對啊，這會兒看起來，怎么連個包子都要帶回來……
    “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邱晨直白地問道。
    二魁家的目光微微躲閃了一下，垂著頭嘆了口氣，幽幽道：“原本有你照應(yīng)著，日子不難過。接了石頭他爺爺來之后，雖說吃藥要花錢，也沒覺出緊巴來……只是，上個月，二魁大哥找了來，非得說家里的房屋宅基都被我們侵占了，要去衙門里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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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大家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