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成雙福滿堂 ！
    第一百六十三章兄弟相見
    呼延尋雖說升了從四品衛(wèi)指揮僉事，但他從前就是一點兒根基沒有，又因軍功一連數(shù)次升遷，幾乎沒有積累，衛(wèi)指揮僉事的府邸中，還是先前遺留下來的一些家具，幾乎沒有多少古董玩物，看起來有些寥落，比剛剛興騰起來的林家，邱晨自嘲的‘屋新樹小畫不古’，也好不了多少。
    柳眉兒巴巴兒所得燒暖了的屋子，也不過是放了兩個火盆子，既沒有火墻，也沒有燒炕，剛剛進(jìn)屋或許還覺得有些許溫暖，但略坐得久一些，這常年不住人的屋子里那股子陰冷，就仿佛從四面墻壁中透出來，絲絲縷縷地直透進(jìn)骨頭縫兒里去。
    僉事府一貫是由柳眉兒掌著內(nèi)外事務(wù)，林旭一進(jìn)門就把柳眉兒得罪了個徹底，原本雖已經(jīng)備了酒菜，但柳眉兒賭氣不理，下頭的人也沒人敢私自送上來。還是接了林旭來的幾個護(hù)衛(wèi)吃過飯問起，才知道二爺連飯還沒吃上，趕緊去廚房里要了兩個熱菜一個熱湯送上來。
    林旭也是憋了一肚子氣，也有一肚子話想要見到大哥說道說道，是以，也沒什么胃口。卻不好卻了幾個護(hù)衛(wèi)的心意，略略吃了些就放了筷子。就在火盆上燒了熱水，跟幾名護(hù)衛(wèi)聊起北邊的風(fēng)土人情來。
    這幾名護(hù)衛(wèi)，也是從凌山衛(wèi)一路跟著呼延尋過來的，算是除了韓留最心腹的人。但對呼延尋和林家的諸般關(guān)聯(lián)，卻并不清楚。
    聽得林旭也曾去過北邊，還在燕云山谷中遭遇過馬賊的截殺，幾名護(hù)衛(wèi)都拋開了之前的拘束，興奮異常地跟林旭說起馬賊‘漫天云’的厲害來。
    有這些人說著話，林旭總算少了些郁悶，等待大哥歸來的時間也不再那么漫長難捱了。
    幾個人說的熱鬧，門外的小廝高聲報進(jìn)來，說是大人回府了。幾人恍然醒過神來，一看時辰已經(jīng)亥初了。
    聽到通報，林旭立即起身，走了一步，又止住腳步，對幾名護(hù)衛(wèi)拱手道：“幾位兄長，可隨旭迎迎大哥？”
    幾名護(hù)衛(wèi)點點頭，跟在林旭身后迎出來。未出院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迎面匆匆而來。
    護(hù)衛(wèi)們顯然熟識，忙止了步子自動分立左右，躬身抱拳問候：“大人！”林旭才知道，迎面來的魁梧男子，就是自己暌違三年之久的大哥了！
    林旭滿心地激動，兩腳卻偏偏生了釘子釘在了地上邁不動步，想要叫人，嗓子里卻好像堵了塊棉花，哽得連呼吸也難，更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
    呼延尋看著從門口走出來的幾個人，目光一掃，就從五六個躬身問候的人后邊，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清瘦少年。
    他離家的時候，林旭剛未滿十歲，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已滿十三歲，轉(zhuǎn)過年就十四歲的林旭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少年。雖然身形仍舊清瘦，但個子卻拔高了足足一個半頭，穿著藏青色的綢布直綴，披著同色的灰鼠皮斗篷站在那里，雖然遠(yuǎn)沒法跟他的魁梧壯碩相比，但容貌清秀，腰板兒提拔，再加上讀書人特有的書卷氣，實實在在地已經(jīng)是一個不可錯認(rèn)的翩翩少年郎了。
    呼延尋愣了愣！
    不過一瞬，也就展開滿臉歡喜，大步流星地奔過去，未到近前，已經(jīng)張開手臂，探手將林旭尚未長成的清瘦少年緊緊地?fù)нM(jìn)了懷里。用力地?fù)肀е倌辏路疬@力道、這抱在懷里踏實的感覺，才能讓他相信不是虛幻、不是做夢一般。
    好一會兒，呼延尋才仰起臉，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將眼窩中的濕潤眨下去，拍著林旭稍嫌單薄的脊背，大聲道：“二弟！二弟！大哥回來啦！”
    林旭卻沒有呼延尋的自制，被這個一如記憶中的堅實臂膀抱住，再次依靠在這個寬闊的胸膛上，再一次聽到大哥對他的呼喚……林旭剛剛那些郁悶憤怒早不知被他丟到了哪里，哽得嗓子難受的棉絮終于化成濃濃的酸澀直沖上鼻腔，再沖入眼眶，化成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
    少年的嗓音剛剛進(jìn)入變聲期，加上情緒激動，更顯沙啞，偏偏用這種沙啞尖利的幾乎刺耳的聲音喊出來的聲音并不大，低低的壓抑的，埋藏著無限的傷痛，包含著至深的思念－－
    “大……哥……嗚嗚……”
    林旭這一哭，呼延尋也終于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瞬間，無聲地流了滿臉。
    兄弟倆抱頭哭了一場，聽得林旭哭聲漸低，呼延尋才握著林旭單薄的肩膀，將他慢慢從懷里推開，隨意地扯起袖子，仿佛哄孩子一樣，一點兒不嫌棄臟污，把弟弟臉上的淚水鼻涕擦拭了去，這才道：“大哥回來啦，再不走了……二弟別哭，外邊冷，有話咱們兄弟進(jìn)屋說去！”
    林旭雖然止住了哭聲，但卻仍舊抽噎的說不出話來，點點頭，順從地任由呼延尋攬了他的肩膀，進(jìn)了屋門。
    韓留隨著林旭兄弟進(jìn)了屋，很快就帶著護(hù)衛(wèi)們送上了熱水帕子，伺候著兄弟倆洗漱了，又上了熱茶，護(hù)衛(wèi)們才各自退去。
    “大人，想來您和二爺晚飯都沒吃好，不如屬下去要些飯菜來，您陪著二爺再吃些？”韓留笑著詢問。
    呼延尋笑著揮手：“還是你想得周到，去，趕緊去，多弄幾個好菜，再溫上兩壺酒過來……”
    “大哥……”耳中聽著呼延尋熟稔地指使著人做事，林旭一個激靈從兄弟重逢的巨大喜悅中清醒過來。
    呼延尋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出聲，負(fù)手看著韓留躬身退出門去，這才轉(zhuǎn)身，目光帶著憐惜道：“二弟，作為主子指使小廝丫頭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兒……”
    林旭張張嘴想說什么，卻被呼延尋揮手打斷，繼續(xù)道：“二弟，想必你也見到了林家老太太和五娘子……你可不是庶民村夫，你是當(dāng)年有從龍之功的功勛忠良之后……若非世事變幻、風(fēng)云際會，你就是林家金尊玉貴的小少爺，指使他們，是他們的福氣！”
    林旭一時怔怔的，他對那什么功勛忠良之后沒有絲毫印象，自從他記事起，他就生活在劉家岙的那個茅草房子籬笆院里，小時候就只有大哥照應(yīng)，像每個村里的孩子一樣，清貧卻無憂無慮。稍大些，大哥遠(yuǎn)走邊關(guān)，他就跟大嫂和一雙侄兒侄女相依為命，在接到大哥兇訊之后，大嫂大病一場，如得神助，把林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興騰，他也考中了秀才……
    在他的意識里，他就是最普通的莊戶子弟，想要出人頭地，想要更換門楣，想要回報大哥大嫂的養(yǎng)育之恩，只有努力讀書一條路。
    之后，突然得了大哥未亡的喜訊，也迎來了自己的母親－－嫡母。他對自身的認(rèn)知，剎那間來了個天翻地覆。
    原來，他跟栓子，跟石頭他們不一樣，他不是劉家岙的莊戶子弟，他的祖輩功勛卓著、位高爵顯，也曾是京城的書香門第、簪纓之族。
    但在最初的迷茫、惶惑之后，是大嫂和侄子侄女一如往日的相待、親近、關(guān)愛，讓他慢慢平復(fù)下來，只不過，經(jīng)過了波瀾的水，重復(fù)平靜之后，已經(jīng)不再是清澈見底的潺潺山溪，而是沉靜成了深深地湖，更加厚重，更加深沉，更加博大。
    大哥今日這番話，雖然讓他有些意外，卻并不能再掀起什么波瀾了。只是，這樣頤指氣使的大哥，讓林旭有些陌生－－在他的印象記憶里，大哥是溫和的、寬厚的、良善的……
    林旭眼眶微微一縮，不想掃了大哥的興致，也就避開這個話題不談，轉(zhuǎn)而問起大哥三年邊關(guān)經(jīng)歷來。
    呼延尋對自己在邊關(guān)做苦役的一年多一語帶過，然后開始詳細(xì)說及自己因糧草被劫，受了傷，也殺了數(shù)十名戎人，最后被凌山衛(wèi)的衛(wèi)指揮使歐大海看中，他就改回了本名入了軍籍，然后，怎樣怎樣，一場場軍功下來，迅速地從一名只統(tǒng)管著十名士兵的小旗，迅速地被提拔成了統(tǒng)管五十多名士兵的總旗……
    “……又得鎮(zhèn)北大將軍，哦，不，大將軍如今已是靖北侯了……幸得侯爺看重，提了百戶、千戶……此次大捷，論功行賞，侯爺傷重返京……邊關(guān)此次大捷之后，靖綏安寧，最少十?dāng)?shù)年沒有大仗可打。沒有仗打，自然也就沒有軍功好拿，我就請求調(diào)轉(zhuǎn)來了此地……”
    一年多行伍生涯，沙場風(fēng)霜，雖然呼延尋沒有詳細(xì)講述戰(zhàn)場的血腥廝殺，沒有講述無數(shù)次與死神擦肩，只講著因何戰(zhàn)，梟敵首多少從而功勛幾轉(zhuǎn)，也說了足足一刻鐘，方才說完。
    林旭是親身經(jīng)歷過燕云山谷搏命廝殺的，自然能從呼延尋的話語中聽出種種的危機(jī)不易，大哥今日這份榮耀，可都是拿命搏來的！
    林旭滿心感慨欽佩著遞上一杯茶，呼延尋接了，一口氣喝干了，抹抹嘴，朝林旭笑道：“我回來，也能就近照應(yīng)著你，也能尋空照料照料家里……只是，我從未帶過地方軍務(wù)，初來乍到，許多事務(wù)需要一一理順，就沒能回家探望……好在，如今已經(jīng)差不多打理妥當(dāng)，這才接了二弟前來……再過些日子，我再安置安置這邊的事務(wù)，就能回家探望了……”
    呼延尋說完自己的經(jīng)歷99999，又說及就職后的種種，只是話語中的隱含的自辯之意，讓林旭微微有些別扭，還有大哥說的不是回家，而是‘探望’……照理說，大哥如今在安陽就職，也就只能把家按在這里了，難道大哥不是該應(yīng)該將大嫂和阿福阿滿接過來一家團(tuán)聚么？難道，是因為剛剛那個妖嬈婦人？
    林旭心里合計著，臉上仍舊掛著笑，道：“若是大嫂得知大哥如今了得，定然歡喜不已……哦，還有福兒、滿兒，都是極聰慧懂事的，六月已經(jīng)開蒙……哦，說起來，大哥還沒見過我那侄女滿兒吶，真真是聰慧無比，大哥見了必定喜歡！”
    呼延尋臉上的笑滯了滯，略有尷尬地轉(zhuǎn)開目光，略略壓了壓心里的氣，道：“如今，這府里都沒有鋪排好，這事兒，容后再議吧！”
    林旭仍舊笑：“大哥，老規(guī)矩就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府里沒鋪排好，正好接嫂子過來打理，有了嫂子主持內(nèi)務(wù)，大哥也才好安心應(yīng)酬打點外邊的事兒啊！”
    聽林旭一直繞著這個話題說，呼延尋漸漸也有些意動。
    那婦人幾次三番見他如不識，他還以為是因他征夫離家心有怨憤，還想著怎么安慰一下……沒想到，這就惦記起來做官太太了……也不知那婦人怎么哄的二弟，不但替她出頭給眉兒沒臉，居然還想讓他接過來主持中饋……呵，既如此想，見了他又何必一而再地裝作不認(rèn)識？
    不過，既然那婦人回過味兒來了，他也不必再怎樣，雖說幾次相逢那婦人充作不識，可不得不說，如今那婦人舉止言談，比之前大方多了，禮數(shù)也周到，將她們母子接進(jìn)府來，這府中內(nèi)務(wù)想來也能打點得讓他滿意。當(dāng)然了，據(jù)說那婦人這一年也頗掙下了些家財，他如今雖說因功提升，但手中是在沒有積蓄，若是能夠有那婦人掙來的銀子上下打點，以后才能再想升遷之事。
    就是柳眉兒……也無妨，不過是個姬妾玩物兒罷了。他仍舊尊她為正室主母，也就夠了。別說為官為宦，農(nóng)人多收了幾斗麥，還想著納個妾伺候著呢！這都是人之常情，想必那婦人不痛快難免，但必不會生出什么事兒來。
    說回來了，那女子就是能掙幾個銀錢，也不過是個村里婦人，又能生出什么事兒來？嗤！
    心里琢磨著，呼延尋臉上重新笑起來：“嗯，我也正想著此事……不過，你大嫂在家里開了作坊，想必一時難以搬動，還是暫時住在家里，等過了年，這邊安置妥當(dāng)，再連作坊一起搬過來吧！”
    一聽大哥并非嫌棄嫂嫂，生了背棄之心，反而想得周全妥帖，林旭就真正歡喜起來。
    “大哥，還有一事，本不該弟弟多言……只是，大哥如今已是官身，一言一行皆不能有任何差錯……大哥若是想收妾室，也要與大嫂商議過，得了大嫂首肯才好。不然……大嫂為大哥著想不會怎樣，說不定誰給大哥按上一個‘寵妾滅妻’的罪名，可就毀了大哥的大好前程了。”
    呼延尋微微一怔，看著林旭突然笑起來，伸過手拍拍林旭的肩膀道：“哈哈，二弟也長大了，這書真不是白讀的，看事說話也都?xì)v練出來了……嗯嗯，你放心，那女子不過是府臺送的一名舞姬，如今你大嫂未接過來，暫時讓她伺候一二，真把你大嫂侄兒接來，這些人自然就要交給你大嫂轄制……”
    拋開些許不愉快，兄弟倆從最初的激動卻稍稍有點兒生分疏離的感覺中走了出來，越說越歡喜。韓留又送了酒菜上來，兄弟倆也不用人伺候，對飲著說著別后之情，再展望展望未來，不知不覺，夜已經(jīng)深了。
    ·
    邱晨自己舀水洗了臉，涂了自制的花露和乳霜，正伸手去衣帽架上拿斗篷，想去后罩里看看兩個丫頭怎么了，玉鳳有些氣喘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夫人……”
    “哦，進(jìn)來吧！”伸出去的手落下來，邱晨應(yīng)著，讓玉鳳進(jìn)了門。
    看著玉鳳一臉憔悴，頭發(fā)也只是簡單地系在腦后，衣服也不如往日整齊，不由驚訝道：“怎么了這是？”
    玉鳳喘息著，一臉惶惶道：“夫人，青杏，青杏病了，燒得厲害！”
    邱晨吃了一驚，匆忙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抬腳就往外走，出了門，看著玉鳳也跟了出來，連忙道：“可跟你順子嬸子說了？”
    玉鳳慌慌地?fù)u搖頭：“還沒……”
    邱晨擺擺手：“那你現(xiàn)在快去，趕緊讓你順子嬸子過來……哦，再跟你爹爹說一聲，趕緊打發(fā)人去鎮(zhèn)上請趙郎中來，給青杏看病……”
    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的一片白色世界，才一下子想起來，昨夜下了大雪。邱晨俯身看看廊檐外比臺階都高出一層的厚厚積雪，不由蹙起了眉頭。這么大的雪，差不多有三四十公分厚了，沒經(jīng)過打掃的路面，想必非常難走……
    雪橇？可是雪沒壓實之前特別松軟，不知道可不可以。
    算了，這事兒就交給大興去考慮吧，想必他們見多了這樣的大雪，應(yīng)付起來應(yīng)該有自己的辦法。
    在門口略略一停，邱晨就徑直沿廊檐去了后院，玉鳳則匆匆去了前院，給順子家的和大興傳話去了。
    倒廈，又叫倒座、退步，就是基于正房后邊的房屋，朝北向，比正屋稍矮，一般作為正屋的補(bǔ)充房屋存在，與耳房相似，多是給丫鬟婆子等伺候的居住，也有作為里屋給孩子們居住的。只不過，一般的倒座房都是與正屋通聯(lián)的，從正屋里內(nèi)部直接可以進(jìn)入。但習(xí)慣了保留自己隱私空間的邱晨，不習(xí)慣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丫頭在身邊，是以，她從來不用丫鬟值夜，倒座也完全與正屋隔斷開，需要繞過角門進(jìn)入后院，才能進(jìn)入倒座。
    不過，邱晨不是苛責(zé)的主子，在她的能力范圍內(nèi)，在這個世界的倫理道德允許的范圍內(nèi)，她盡量地善待家里的人，包括幫工們，也包括三家仆人。
    玉鳳和青杏是貼身伺候的丫頭，跟邱晨自然更親密些，邱晨待這兩個丫頭自然也更好一些，不論是衣服穿著，還是吃食、用品，別說村子里的閨女們，就是廖家的大丫頭也比不得。
    玉鳳青杏住的倒座就在東頭的兩間，是分了外屋里間的。邱晨掀起門上的厚實棉門簾，踏進(jìn)屋子，就覺得屋里暖暖的，并不比她住的屋子里冷，只是，屋里的燈火少，只在正面的桌子上放著一只燭臺，一點燭火，因為她進(jìn)屋帶起的微風(fēng)，晃動了一下，又靜靜地燃燒起來。
    邱晨微微挺了一瞬，讓眼睛適應(yīng)了一下屋里的光線，也讓身上的寒氣散了散，這才掀起里間門上的門簾，走進(jìn)了里屋！
    里屋里同樣盤了炕，炕中間的炕桌上同樣放著一只燭火，青杏躺在一側(cè)，昏昏地沉睡著。邱晨上前一步，端起炕桌上的燭火，湊到青杏近前。微微晃動的燭火光暈中，平日總是活潑潑的青杏此刻靜靜地躺著，兩頰浮著一團(tuán)病態(tài)的赤紅，嘴唇發(fā)干，微微有些起皮……
    高熱無汗，應(yīng)該就是風(fēng)寒感冒了！
    邱晨將燭臺放回炕桌上，搓了搓手，又貼在自己臉上試了試，確定自己的手溫已經(jīng)正常了，這才伸手扶到青杏的額頭上。觸手火燙……邱晨暗暗吸了口氣，轉(zhuǎn)眼看到青杏頭側(cè)的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濕帕子，就知道，之前玉鳳用濕帕子給青杏降過溫……
    把帕子拿起來，放到屋角的臉盆里，邱晨匆匆從房間里走出來。
    根據(jù)經(jīng)驗判斷，青杏燒得很厲害，體溫最少也得三十八九度了，這么高燒下去，很容易出現(xiàn)并發(fā)癥，現(xiàn)在首要做的是先把她的燒退下來……至少，要稍稍降一些……
    剛走出屋，順子家的已經(jīng)慌慌地從角門里跑了進(jìn)來。
    “夫，夫人……”看到邱晨，順子家的叫了一聲，曲曲膝，還要請安，被邱晨一把扶住。
    “我剛剛看了，青杏應(yīng)該是受了風(fēng)寒，燒得厲害……你進(jìn)去，先洗了帕子給她擦額頭和手心……”邱晨一邊交待著一邊拍著順子家的手，寬慰道，“別怕，別怕，咱們家備的有藥，我也讓玉鳳去跟大興說了，打發(fā)人去請郎中了，青杏沒事兒的……”
    順子家的紅著眼，連連點著頭，到底給邱晨曲膝福了福，這才匆匆進(jìn)屋去了。
    邱晨也不敢耽誤，也快步回了二進(jìn)院，進(jìn)屋取了一小罐酒精，又去她的實驗室里，照著麻黃湯的方子，抓了兩服藥。
    青山家的和大興家的也聞訊趕了進(jìn)來，邱晨趕了大興家的去做飯，讓青山家的拿了酒精罐兒和一只砂鍋一起回了后院的倒座。
    拿了酒精和脫脂棉交給順子家的，讓她給青杏擦拭額頭、頸側(cè)、手心腳心、胸口等處降溫，藥和砂鍋交給青江家的，在外屋點了只小爐子熬藥。
    麻黃湯是風(fēng)寒表證初起，高熱無汗的首選湯藥。發(fā)汗驅(qū)寒，解肌發(fā)表的。不許久熬，沸騰十來分鐘就好，邱晨等著青江家的熬好了，端上來，稍晾不燙口了，就趁熱給青杏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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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