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彈劾、好消息
,兒女成雙福滿堂 !
第一百一十六章彈劾、好消息
安陽府廖家的三少爺最近心情不好,一點點小事兒落在他眼里,都別想討了饒去。這讓廖家上下人等,乃至各個回春堂分店的掌柜伙計,無不人人凜然,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去戳老虎的鼻子眼兒。
可,偏偏有人不信這個邪,非要試吧試吧!
安陽府云中仙酒樓的包間里,廖文清臉色鐵青地被兩個彪形大漢架了進來,一看到云濟琛,就嚷嚷起來:“你這是做啥?啊?你以為你是府臺公子,我就不敢咋地你啊?你信不信我踹你……”
云濟琛卻根本不以為意,揮揮手,那倆大漢手一松,將廖文清放下,無聲地退了出去,還幫著把屋門給關(guān)了。
廖文清掙扎的太用力,猛地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差點兒摔個嘴啃泥,好不容易扶著桌子站穩(wěn)了身子,心中的怒火更盛,拍著桌子啪啪地,吼道:“云老三,你給我說說,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濟琛一手捏著酒杯,自顧自地品著酒,連眼皮兒也不撩一下。
廖文清嚷嚷了吼了,卻得不到任何反應(yīng),想想自己個兒也就是痛快痛快嘴,還真拿眼前這個人沒有辦法。誰讓人家不禁背景比自己深,家財也不比自己少吶!要權(quán)有權(quán)要勢有勢要錢有錢……他又能怎么人家?
如此一想,被他努力壓制在心底的那些自慚形穢就又翻涌上來,啃噬起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心里發(fā)疼,疼的挖心摧肝……
頹然地止了吼叫,廖文清一屁股坐下來,伸手就去拿桌上的酒壺……只不過,他的手觸到酒壺的同時,另有一只手卻比他更快,只提前一步把酒壺拿開了。
廖文清正要再次發(fā)火,卻見拿走酒壺的手往桌上丟了一個折疊的紙張來。這種東西并不新鮮,即使廖文清生于商家長于商家也是認得的,這種折疊成長方形的紙張,一般都是用來謄抄比較重要的單子,比如禮單子、嫁妝單子之類。但謄抄單子的一般都是用錦緞、灑金裝飾。云家老三拿出來的這份東西明顯不是那種東西,簡單的淡黃色封皮,規(guī)規(guī)整整的正楷字體……都顯示著它的真正用途,那就是官員之間、或者官員向中樞、皇家匯報消息的條陳,上奏進京的還有個名字--奏折!也稱折子!
不過,這個很顯然也不是奏折,因為奏折會封一層明黃皮子。
云家三公子把他架了來,不言不語地就甩過這么一份折子,廖文清很有些莫名其妙,抬眼看了看云濟琛,還是沒忍住,伸手拿起折子一掃而過……然后,廖文清就忽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然后,拿著折子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這回,看高家那個夯貨還有啥本事!”
云濟琛斜睨著滿臉笑意的廖文清,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咋了,不踹我了?”
“呃……”廖文清被說得愕然了片刻,隨即一臉諂笑地湊了過去,“嘿嘿,云三公子,咱們倆誰跟誰啊,兄弟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那啥,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云濟琛收回目光,一手酒壺一手酒杯,再次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然后還閉上眼睛,似乎在細細品味美酒的香醇,絲毫不理會旁邊急得抓耳撓腮的廖文清。
這會兒,廖文清已經(jīng)不是剛進來時那般火冒三丈了,反而是有求于人,處于了弱勢,也只好耐著性子,陪著笑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云濟琛好像終于品完了美酒,這才抬起眼皮兒,瞥了廖文清一眼,淡淡道:“你直接問那位還能蹦跶多久不就得了?還拐上那么大彎子,你不累,我還累呢!”
“噯,噯,是,是,我就是這個意思……嘿嘿,這不是不會說話嘛!”沒了火氣的廖文清又恢復(fù)了他的能屈能伸,應(yīng)對靈活。
云濟琛鄙夷地看了看廖文清,收回目光,默了片刻,方才道:“你也看到了,這不過是剛剛送上折子去,送到京里,再等上邊發(fā)作下來,怎么也得一個月的功夫……嗯,這還是那位遞上去的彈劾折子是附在大捷喜報后邊兒……”
邊軍大捷,這種喜訊自然會一路綠燈地送上去。跟著這樣的折子送上去的彈劾折子……那位還真是下了狠心了!這可是把那么大的軍功都押上了,皇上哪怕再想護著,看這份軍功,也得把人給調(diào)走。
就是不知道,那位送上去的彈劾折子彈劾了什么條款……僅僅貪污點軍費,插手軍供這些事,恐怕還不夠。若是能夠翻出個叛國通敵謀逆之類的罪名,那才管用!
如此琢磨著,就聽云濟琛又淡淡地開口道:“通敵叛國,資敵謀逆!”
廖文清下意識地以為云濟琛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了,愣了愣,方才醒悟過來,云濟琛說的和他無關(guān),說的是那位彈劾的罪行!
哈哈,這兩條罪名真是太強悍了!不,不用兩條,只要一條言之鑿鑿,也足以把那一家子置于死地了!
“真是,真是,太痛快了!”廖文清抓起一只酒杯,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卻只找到云濟琛手中的一只酒壺,而他看過去的時候,恰看到云濟琛拎著酒壺控干了最后一滴酒……
算了,今兒爺高興,不和他計較!
廖文清朝云濟琛撇撇嘴,站起身來,大步拉開房門,朝著外邊就大聲嚷嚷道:“小二,給爺上酒啊!要最烈的蓮花白啊!”
云濟琛一口酒剛喝在嘴里,就聽到廖文清這么響亮的一嗓子,酒液頓時嗆進了喉嚨,猛烈地咳嗽起來。
“噯,云三公子,這是咋了?你就是不想把酒與我分享也不至于喝這么急啊……你看看,不就是一口酒嘛,你說你至于嘛……就是御賜瓊漿,也不至于為了一口酒把自己嗆……咳咳,那啥,身子骨為重,身子骨為重啊!”
廖文清聽到云濟琛的咳聲,連忙轉(zhuǎn)回來,上前下死力地拍打著云濟琛的脊背,一邊兒絮絮叨叨地說著。看起來好像是勸慰,但沒一句好話,生生把云濟琛嗆咳之后又差點兒給氣出內(nèi)傷來!
一把撩開廖文清虛情假意的手,云濟琛一邊忍住喉頭的不舒服,漲紅著臉指著廖文清怒喝道:“滾!”
廖文清卻根本不理會,非但沒滾,反而一屁股坐了下來,抓起桌上的筷子夾了口菜放進嘴里,用力地咀嚼著,一邊含混道:“云三公子,你這就不地道了。我說有事兒不來,讓人生拉硬拽強行掠人的是你,把人掠了來,轉(zhuǎn)眼攆人的又是你……你說說你……”
云濟琛被氣得只想跳腳,抬手,就把手中的甜白瓷酒杯朝著廖文清擲了過來,被廖文清笑嘻嘻地一閃躲過,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響!
“嘖嘖嘖,多好的一只甜白瓷,就被你這么糟蹋了……別說,這瓷兒摔起來動靜兒也不同尋常,真是悅耳動聽吶,要不,云三公子,你再把手里那只甜白瓷酒壺也擲了,讓咱再聽個響兒?”
云濟琛手中的酒壺本來已經(jīng)舉了起來,可聽到廖文清這句話,卻生生地頓了下去,氣得坐在椅子上,拿眼睛瞪著廖文清。
“公子,您要的酒!”小二一臉笑容地推門捧著一壇酒送了進來。原本想著能得個厚賞呢,一進門卻恰看到自家的東家一臉怒色,登時消了音兒,輕手輕腳地把酒壇子往桌上一放,腳底抹油,無比迅捷地溜了出去。
“你看看你這酒樓的小二,連個酒都不知道給倒上!”廖文清自動自發(fā)地打開酒壇子斟上酒,嘴里還自顧自地嘟噥著呢,一轉(zhuǎn)眼看到云濟琛的一臉怒色,不由笑了,“行了,行了,就是開個玩笑……來,來,來,咱們?yōu)榱诉@件大喜事兒,先干上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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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長文沒有想到時隔月余,就再次見到林娘子,而且是在懷戎,這個邊境小城之中。
看著眼前一身男裝,雖然明顯清減,卻仍舊精神奕奕的女子,徐長文一時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仍舊看到女子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后,這才透出一抹掩不住的歡喜來。
“海……林娘子,你怎么在這里?”徐長文差一點兒叫錯了名字,及時地改了口之后,卻又問出一個,一脫口自己也有些尷尬的問題。
“你,是為了楊二哥他們來的吧?”察覺到自己問話的失誤,徐長文立刻又補了一句。
邱晨笑吟吟地點頭:“是啊,得知他們被留在這里,我就趕過來了……說起來,還沒謝謝你替俊書請來軍醫(yī)診治呢!”
說完,邱晨鄭重朝著徐長文一揖及地。
徐長文慌忙還禮,又道:“俊書的傷勢嚴峻,那軍醫(yī)也……呃,莫非俊書的傷情已經(jīng)好轉(zhuǎn)?”
一提起俊書的傷情,邱晨臉上的笑意又燦爛了一份,點頭道:“是呢,昨兒早上已經(jīng)醒了,今天還下地走了一會兒……用飯什么的也很好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
徐長文也跟著透出一股歡喜之色來,拱手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邱晨也不客氣,照單全收:“是值得慶賀!”
兩人又寒暄了兩句,邱晨見徐長文出門的衣襟上甚至沾染了一點墨跡,想起在劉家岙初見時的清雅和淡然來,心知道徐長文這個縣丞做的只怕也很辛苦,沒了當初作先生時的清傲俊雅,卻多了一絲人氣兒……
知道他事務(wù)繁忙,邱晨也就不再多說廢話,徑直轉(zhuǎn)入正題道:“此次來見徐先生,一來是向徐先生道謝,二來也是想向徐先生請教一下,要詢問我家二弟的消息,去哪里才能問到消息?”
一說起林旭的事情,徐長文也是頗為擔憂,之前楊樹猛四處打聽,他也知道,也曾試著幫助詢問過幾名剛剛認識的軍官,只不過,那些人的回答都很干脆,既然人是秦義帶走的,那一定是帶去草原的軍營了。
現(xiàn)在大將軍的大軍可是深入了草原腹地,出關(guān)后還有幾百里的長途跋涉不說,具體方位沒有人帶路也不好找……是以,他也只是模糊地跟楊樹猛提了提,沒敢說的太肯定。就怕楊樹猛心急之下進入草原尋找,萬一林旭找不到,楊樹猛幾個人再有什么閃失,豈不都是他的罪過?!
只是,他也沒想到,楊樹猛和俊書居然為了打聽林旭的消息,使得俊書手臂上的傷口再次復(fù)發(fā)潰敗,還差點兒為此丟了性命……
經(jīng)過這一事,他才看明白,楊家二哥和那個叫俊書的孩子是真的為林旭擔憂,心急如焚。如今,楊海棠這個當大嫂的,一介弱女子,居然也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并親自過來向他詢問……他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有所隱瞞了,只是心里打定了注意,雖然告訴了林旭的下落,但也一定勸阻著楊海棠,不能讓她孤身犯險,真的深入草原去尋人!
略一沉吟,計議定了,徐長文開口道:“林娘子,之前不是我不據(jù)實相告,實在是怕楊家二哥和俊書幾人冒然深入再遇上什么險難……如今,既然是林娘子再次來詢,我是少不得要如實相告的,但還請林娘子不要情急失措,只身犯險……”
不等徐長文的話說完,邱晨已經(jīng)有了判斷,禁不住打斷徐長文的啰嗦,徑直問道:“林旭確是被帶去大將軍營地了?!”
雖然邱晨是問話,但語氣和表情卻顯示出,她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判斷。
徐長文的聲音戛然而止,張了張嘴,最后苦笑道:“林娘子所猜不錯。我詢問過幾個將領(lǐng),他們俱說那個帶走林旭的秦義乃秦大將軍身邊的貼身近衛(wèi),輕易不離大將軍身側(cè)。林旭即是被他帶走,就一定是被帶去前方軍營了。只是,大軍如今深入草原,少說也有幾百里,再加之草原茫茫,若無人引導(dǎo),實在無處尋找,是以,林娘子切不可動去草原尋人的念頭。”
說到這里,徐長文見邱晨竟然出乎他意料地點了點頭,于是臉上一喜,接著道:“再說,林旭既然是被秦百戶帶去軍營,想來必會妥當,不會有什么閃失……嗯,據(jù)說秦大將軍治下甚嚴……”
說到最后,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蒼白無力,徐長文又說了自己的理由。只是,這個理由似乎也沒多少說服力就是了。
邱晨臉上的笑容卻很是誠摯,再次拱手對徐長文致謝:“我知道輕重,多謝徐先生如實告知二弟的消息。待我尋回二弟,再帶他和俊書一起過來向徐先生致謝!”
徐長文愕然,隨即急聲道:“你,你剛剛答應(yīng)不去冒險的……”
邱晨并不等他說完,隨即笑著打斷道:“請徐先生寬心,我既去尋找二弟,勢必會做好妥善打算和安排的,不會以身犯險的……徐先生莫非忘了,阿福阿滿兄妹二人還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徐長文臉色難看,嘴唇翕動了片刻,終是頹然一嘆:“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會勉強阻止,但林娘子一定要安排妥當,尋好帶路之人,方可進入草原!”
“是,我記下了!”邱晨立刻答應(yīng)下來,沒有絲毫的遲疑。
草原茫茫,人煙稀少,邱晨現(xiàn)在不止一次去草原,自然知道冒然進入是件很危險的事兒。又知道徐長文是真心關(guān)切方才如此一再叮嚀,也是一片好心好意,她自然也就順理致以真摯的謝意了。
“既如此,我就不再打擾徐先生了。等我尋回二弟,再來擺放致謝!告辭!”邱晨說著拱手辭過徐長文,轉(zhuǎn)身而去。
徐長文站在懷戎縣衙門口,望著女子挺拔清瘦的身子大步走遠,沒有回顧,更沒有絲毫留戀之意,只覺得心底漫開無線苦澀的同時,又不知不覺升起一股極深的擔憂。
林娘子雖說若進草原必定妥當安排,可草原環(huán)境之險惡,情勢之復(fù)雜,又豈是一個安排妥當,就完全沒了艱難危險的?
邱晨并不知道徐長文是什么心情,這會兒也實在沒有心思注意這些,從徐長文嘴里基本確定了林旭的下落,她心中又搬來了一塊大石,心情自然歡喜愉悅,只想著盡快回到客棧,讓成子去把另一路的楊樹猛找回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讓他也放心。
別的不敢說,若真如徐長文所說的那樣,林旭是被秦義帶去了草原軍營,若非生病之類的意外,林旭的安全她基本是不擔心的。幾萬大軍若是還讓林旭遇到什么危險,那位什么鎮(zhèn)北大將軍未免也太不堪了!
去草原尋找大軍,然后從大軍中尋回林旭的計劃在確定了林旭的下落時就當即決定了。她此時心里盤算的,就是怎么進草原,進了草原又怎么尋找大軍的軍營……
若是這么貿(mào)貿(mào)然的去尋找大軍軍營,邱晨與其擔憂什么草原狼、什么戎人殘部,還不如擔心未靠近大軍軍營,就會被人當了細作……萬一二話不說就給砍了,豈不是白給了?那就太不劃算了。
那么,怎樣既能讓自己不怕草原上本就存在的種種危機,又能成功地避開/通過大軍斥候的層層監(jiān)察,到達大軍營地,進而找到林旭呢?
這個問題很復(fù)雜,也極重要,不但關(guān)乎著她自己,更關(guān)乎著隨行的眾人的身家性命,由不得她有半分大意和輕忽!
匆匆趕回客棧,與她同時外出打探消息的楊樹猛果然沒有回來。
邱晨立刻吩咐成子出去尋找楊樹猛,就說她已經(jīng)打聽到確切的消息了,讓楊樹猛趕緊回來。
把成子打發(fā)了出去,邱晨首先走進屋查看俊書的情況。俊書的情況恢復(fù)的不錯,臉色明顯好了許多,人看起來也精神了不少,邱晨進屋的時候,俊書正倚在炕頭的矮墻上拿著一本書在讀,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一看到是邱晨,立刻笑著叫:“姑姑……”
“嗯,覺得怎樣?胳膊還疼得厲害么?”一邊問著,邱晨已經(jīng)伸過手去按上了俊書的額頭,觸手的微涼,讓邱晨安心了不少。
只要傷口不感染,不再發(fā)燒,俊書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縮回手,看到俊書微微羞赧的臉色,不由好笑,摸摸額頭就覺得害羞,若是讓這孩子知道,那晚昏迷的時候,她幾乎把他脫光了擦了好幾遍身體,還不知道害羞成什么樣兒呢!
心中暗自決定,這件事就此爛在心里再不讓其他人知道。
邱晨笑著道:“不發(fā)燒,就說明傷口沒問題,愈合的很好……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前邊兒給你要!他們這邊兒青菜難得,牛肉羊肉倒是極多,就是你如今的身體還不能吃那些大熱之物……不若,我去要一個雞脯丸子給你吃?那個又營養(yǎng)又好吃!”
俊書笑吟吟道:“姑姑不用替我操勞,我現(xiàn)在胃口極好,有什么都能吃得下!”
邱晨卻知道,俊書這是不想為他太操心,于是就道:“你盡管等著。你這會兒最要緊的,就是好好吃飯好好養(yǎng)傷,盡快把傷養(yǎng)好了,才算是真心讓我不操心呢!”
說著,邱晨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去院門口叫小伙計來點了雞脯丸子,又讓小伙計轉(zhuǎn)告廚下,多殺幾只雞,雞肉剁成塊兒,燉給鏢師們吃,只取大腿上的肉剁成肉糜汆成肉丸。還要把雞胗給她留下,她要給俊書炒一個雞胗。雞胗雖然是內(nèi)臟,看著不起眼,但若是炒好了,爽脆可口,極是美味的一道名菜!
嗯,那一道極有名的私房菜‘炒雙脆’,可是她曾經(jīng)的最愛!
只不過,從來到這個世界后,這些奢侈的東西,她幾乎沒有想過了。今天心情好,居然又想起這道菜來了。
伙計笑嘻嘻地答應(yīng)著去了,邱晨也心情愉悅地轉(zhuǎn)了回來,進了屋門,就首先對俊書說起了林旭的事兒。
俊書為了打聽林旭的下落,致使傷口感染惡化,差點兒搭上命,必定是極擔心林旭的,她和他說說,也省得他繼續(xù)掛心著:“我剛剛?cè)バ煜壬沁叄旧弦呀?jīng)確定了旭哥兒的消息了。確如之前咱們猜測的,旭哥兒應(yīng)該是被帶去深入草原的大軍營地了。”
“哦,真是進了草原?”俊書雖是疑問語氣,但并不是質(zhì)問什么,只是這個消息太過突然,讓他一時有些驚訝,隨即,又怔怔地道,“若是我的傷勢沒發(fā)作,就可以去草原找他了!”
邱晨聽得感動,卻毫不客氣地抬頭拍了俊文一下,笑嗔道:“你這會兒就安心養(yǎng)傷吧。至于找林旭的事兒,等你二叔回來,我們叫上李鏢頭一起商量商量再說。放心吧,林旭在軍營反而不用太擔心了,想來只是相隔太遠,或者有什么事兒,他才未能及時趕回來,安危是不用咱們替他擔心的!”
俊書被拍了一巴掌,也只是憨憨地笑著,連連點頭道:“嘿嘿,我就是那么一說。若是我的傷口沒復(fù)發(fā),不但我能去草原,還不用再分人留下來照應(yīng)我,我……”
“噯,你這傻孩子還沒完沒了了?我不是說了嘛,林旭確定在軍營的話,安危不用擔心,我們也就不用急趕著過去找他。你有心胡亂尋思,還不如趕緊好吃好喝好睡地把傷養(yǎng)好了,說不定還不耽誤進草原呢!”
“姑姑,是真的?”俊書猛然坐直了身子急切地詢問著,隨即在得了邱晨一個警告的瞪視之后,方才察覺自己的失態(tài),嘿嘿地笑著再次坐好,卻仍舊盯著邱晨問道,“姑姑,我好好吃好好喝好好休息,盡快把傷養(yǎng)好了,你和二叔、李鏢頭商量,還要尋找向?qū)В€要……呵呵,到出發(fā)啟程,我的傷也就好了!”
見俊書如此興奮期待,邱晨也情知剛剛那句話說的有些過了,卻還是不忍打擊滿臉興奮地孩子,于是板著臉道:“那也得你趕緊把傷養(yǎng)好了。不然,到啟程你的傷還不好的話,可沒有辦法!”
俊書連連點著頭,保證似的道:“嗯,到時一定能好!”
邱晨哭笑不得地瞪了俊書一眼,轉(zhuǎn)身去爐子上查看慢火燉著的雞湯了。
從第一天上午的清雞湯,下午的人參枸杞雞湯,今兒邱晨又把雞湯里搭配的藥材換成比較大支的野山參。
最初,俊書的身體狀況極其虛弱之下,反而怕他虛不受補,只能一點點補起來之后,再逐漸增加人參的藥力,幫著俊書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同時,人參還有增加人體自身免疫力抵抗力的效用,能夠有效地促進俊書的傷口愈合。
只不過,畢竟俊書年輕,補益也不能太過了。邱晨準備給他喝三天人參雞湯,吃完半支五十年的野山參就換成枸杞、桂圓肉等補血的滋補品來燉湯,慢慢給他調(diào)理身體虧虛的氣血。
相信,有了這些輔助的補湯,輔助著內(nèi)服的消炎清熱解毒的湯藥,再搭配傷口外敷的療傷藥,俊書的傷口會很快愈合,并恢復(fù)起來的。到時候,就是不能帶他去草原,把他留在懷戎鎮(zhèn),她也放心。
姑侄倆說著話,成子就把楊樹猛找了回來,楊樹猛顯是跑回來的,臉熱得通紅,額頭上頂著一層汗,還沒進屋門,就大聲問起來:“妹妹,果真問到準信兒了?旭哥兒……”
聽著急吼吼的聲音,邱晨也只有苦笑著迎出去,出聲阻止道:“二哥,瞧你急得,有什么話進門再說啊!”
楊樹猛喘著粗氣,嘿嘿地憨笑著住了口,一進屋門,卻又開始詢問,邱晨也只有苦笑著點頭道:“是啊,徐先生說,之前沒有如實相告,也是怕你們以為過于擔心冒然進草原去尋找。”
“噯,這個徐先生,咋能這樣呢,他就是實話告訴咱,再和咱說說草原的危險處,不就成了……”楊樹猛一聽徐先生居然是為了這么個原因,讓他們生生心急火燎了這么多日子,不由開口埋怨起來。
邱晨打了一盆水進來,把布巾子遞到楊樹猛手里,笑著嗔道:“二哥,看你熱的,你先洗把臉再說吧!”
“噯,嗨嗨……”楊樹猛在妹妹面前向來好脾氣,被嗔怪了毫不著惱,嗨嗨地笑著接了布巾子,洗了把臉,又拿布巾子擦了脖頸頭臉。
邱晨見他情緒稍稍平復(fù)了些,這才開口勸道:“二哥,徐先生是真心為咱們著想。你看看你和俊文這副心急火燎的樣兒,若是真告訴你們旭哥兒去了草原,你么能夠安心地在這客棧里等著,不去尋找?就是能夠等一天,等兩天,時候長了呢?你們還能等得住?”
楊樹猛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些,禁不住露出些肅穆之色來。
若果真知道林旭是被帶去了草原軍營,等一兩天或許能夠等得,時候長了,再沒有新消息傳回來,他還真不敢說自己不會帶著俊書成子跑進草原去尋找!
垂了垂眼,楊樹猛再次抬頭,臉上的笑意已經(jīng)有了些勉強和苦澀。妹妹將幾個孩子交給他帶出來,不管折損了哪個,哪怕是成子,他也沒法子回去向妹妹交待……只是,沒想到的,他盡力了,卻仍舊未能照看好旭哥兒,更是差點兒讓俊書折損在這里……都是他太無能了!
看到楊樹猛臉上的表情幾變,邱晨略一思忖也就大致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暗暗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道:“二哥,這些事兒,都是事趕事兒,趕巧了,并非你沒照應(yīng)好。不是你,換了別人,換了我,說不定還不如你呢!……呵呵,你別不信,我的脾氣你知道,比你可急多了,說不定,在最初就和那奉命看守的兵丁鬧起來了,也說不定,在林旭被帶走的時候,就非得跟了去了……你想想,若真和人家當兵的打起來,咱們哪里能討了好兒?若是硬要跟了去,四個人都進了草原,或許你們在一塊兒是不用互相擔心了,我呢,家里的大哥他們呢?就是跑到懷戎來也找不到你們,連個信兒都打聽不到,還不得急死啊……所以啊,你做的很好了!”
“妹妹……我……”楊樹猛被邱晨這一番話說下來,心中那股苦澀自責淡了些,卻覺得喉嚨發(fā)哽,總覺得妹妹說的哪里不通,他又找不出話來反駁。
邱晨笑著遞了一杯溫茶過去,道:“二哥,如今咱們已經(jīng)得了旭哥兒的準信兒,要做的就是商量商量,要不要去草原找人。去,怎么個去法。若是不去,咱們也要再想想,可還有什么辦法,給林旭送個信兒,或者怎么地辦……我們兩個人畢竟都沒來過這北地邊關(guān),我更是對那什么草原根本不知道長成啥樣兒……可李鏢頭十來過邊關(guān)的,聽話音兒,也是去過草原的,我們不如去找李鏢頭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辦才好!”
為了安慰楊樹猛,邱晨已經(jīng)不惜自己裝傻賣癡了,一大篇話說下來,總算看著楊樹猛的臉色緩了許多,邱晨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男人們都是好的,憨厚淳樸善良,偏偏這樣的人,也最愛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出了什么事兒就先自責愧疚……她早就知道他們的性格,也早就知道他們的能力,出了事兒,也只是她當初的安排考慮的不夠周到,真是和楊樹猛、和俊書沒有關(guān)系,也根本不是他們做得不夠……
不說俊書為了林旭的事情,差點兒搭上命。就說之前,他們一行人在燕云山脈遇險,也是險之又險地逃得了性命……
他們做得已經(jīng)夠好了。比她想象的好得多了!
心思百轉(zhuǎn),邱晨見楊樹勇還沒完全放開心結(jié),干脆上前扯住楊樹猛的衣袖,強把他拉起來,道:“走,趁著吃飯前還有點兒功夫,我們這就去找李鏢頭商議商議去。”
一邊往外走著,邱晨一邊又囑咐成子:“成子,你看著爐子上的湯鍋。我已經(jīng)點了中午的飯菜了,待會兒有鏢師們回來,你記得跟他們打個招呼,今中午我讓客棧里燉了雞,給大家改善!”
完了,還不放心,又囑咐俊書:“俊書,你可按你自己說的好好養(yǎng)傷……”
成子連聲答應(yīng)著,又道:“嬸子放心,我一定看好二哥,讓他好好在炕上養(yǎng)傷!”
邱晨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啰嗦,不由失笑,隨即也不再廢話,拉著楊樹猛出門去尋李震北了。
李震北確實去過草原,而且,還會說一些簡單的戎人語言。若戰(zhàn)爭之前,只是進入草原行商,或者尋找戎人聚集地,他是絲毫不會猶豫就會答應(yīng)下來的。但如今戎人部落據(jù)說早已經(jīng)被軍隊蕩平殲滅,戎人部族沒了,一路上進入草原,就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了。再加上去尋找的是大軍的駐地,大軍駐扎的營地,戒備何止是森嚴二字可以形容的,萬一一句話對不上來,被斥候拿了當成細作,當場砍了腦袋也是很正常的,沒誰會替你說一句話!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李震北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不相信戎人那么多大小部落,能夠被大軍全部掃蕩干凈。若是掃不干凈,這些戎人殘部失去了部落聚集地和牛羊財產(chǎn),又是精于馬術(shù),性情剽悍,上馬就能作戰(zhàn)廝殺的,那簡直就如一群群餓瘋了恨紅了眼的狼群……萬一遇上了,可比什么漫天云馬匪恐怖多了。
是以,邱晨和楊樹猛過來一說林旭在草原,向他討注意能不能進草原尋找,李震北一反豪爽果斷的性子,難得的猶豫沉默了。好半天,李震北才給了邱晨兄妹倆一個含糊的回答:“不瞞你們說,我最近一次進草原也是五年前了。那時候戎人部落一路都是,隨便走到哪個部落,進了氈帳就能吃到熟肉喝上奶茶……和如今大不同的!這件事且緩兩天,你們再打聽打聽,把信兒確準了。我也去找找朋友打聽打聽,草原上如今是什么情勢狀況……最好,能夠找到個肯帶路進草原的向?qū)А?br/>
李震北所說的,也正是邱晨之前和李震北商議過得,兄妹二人自然沒有異議,答應(yīng)下來。
這件事就暫時商量了這么個結(jié)果,眾人拋開這個沉重的話題之后,店鋪活計很快跑進來通知邱晨,說雞殺好了,邱晨要的東西也給留出來的,大師傅問邱晨那兩樣的東西怎么做。
邱晨正好借著這個話起身,和眾鏢師說了中午吃燉雞肉,在眾人的叫好聲里,與楊樹猛一起告辭出來,楊樹猛回了俊書的屋里,邱晨則徑直跟著小二去了廚房。
雞肉丸子并不難做,就是斬雞肉茸費事些。斬好了雞肉茸放入一點點水淀粉和蛋清,放入細鹽等物調(diào)味,用筷子朝一個方向用力攪拌,攪上勁兒,然后放入燒滾的開水中,汆熟即可。
炒雞胗,程序也不算太費事兒,最重要的,也是最難掌握的卻是火候的拿捏。火候要恰到好處,多一份則老,少一分則不熟,發(fā)腥……
不過還好,邱晨做的兩道菜,請客棧掌柜、大廚,還有楊樹猛和成子都稍稍品嘗了一點兒后,獲得了一致的稱贊。最后,一碗和一小碟兒,就都給了俊書當做了病號飯。
邱晨和楊樹猛、成子,則和鏢師們一樣,吃的是大鍋燉雞塊。這個時候的雞完全都是散養(yǎng)的,純天然無污染,跟不用擔心抗生素和激素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雞肉都是精瘦的紅肉,肉質(zhì)鮮嫩濃香,非常美味,大伙兒吃的都連呼解饞!
兩天后,李震北終于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他的一個朋友在大軍中有關(guān)系,左近剛剛?cè)チ颂瞬菰瑤Я艘慌筌娎U獲的牛羊回來販賣。李震北這個朋友不但熟悉如今草原的形勢情況,還能知道大軍駐扎的位置。簡直是向?qū)У牟欢诉x,只是李震北回來傳話的時候有些尷尬,因為他這個朋友要的價格比較高,去一趟草原最少要付一百兩銀子。
邱晨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yīng)了下來。但同時也讓李震北傳達,他們出發(fā)前首付四十兩,等一行人安全從草原回來,她再把剩下的六十兩結(jié)清。
李震北毫不遲疑地去尋他那個朋友傳話了。
邱晨則開始和楊樹猛商議需要攜帶的物品……兄妹倆正商量著,徐長文急急忙忙地疾走了進來,看到站在院中央的邱晨就立刻道:“林娘子,好消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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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太給力了……激動地渾身發(fā)顫了……
那啥,不知說啥好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