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沈家之事(二)
與此同時的沈府里面,四皇子妃已經勸了沈染一天了。她從皇家說到太子對她并不歡喜,是什么都說明白了,但沈染卻只是低著頭,不肯說一句話。
沈眉說到后頭,也絕望了,“你是沈家女,除了皇家的公主,這滿天下的權貴,你沒有低人一等的時候,你做什么想不開,要給自己局限在太子妃這個魔障里?”
沈染說不清。但她就是想嫁啊。
她想要的東西,從沒沒有得不到的。太子殿下不同于四皇子,四皇子庸碌不堪,但是太子殿下不是,他就像是天上的明月,以前她不敢觀望,不敢褻讀,可如今,一個鄉(xiāng)野出身的窮丫頭都能得到殿下了,她為什么不能呢?
她們一遍遍的提醒她是沈家女,好似做這件事情不應該,但正是因為她是沈家女,才能配的上太子殿下啊。
沈眉見她依舊悶著聲不肯說話,大怒道:“我千說萬說,你當我是誆你呢!”
誆不誆的,沈染倒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不能嫁給歡喜的人。她的阿娘,就是因為嫁給了阿爹,嫁給了她歡喜的人,才能活的這么快活,可是姐姐呢?她嫁給了四皇子,她什么都沒有。
沈眉自小就被她娘養(yǎng)著,看見她娘的笑容里有多甜蜜,她就暢想著自己將來也會像她一般,嫁給自己歡喜的人,生下孩子。可這好像因為歡喜的人是太子殿下,便所有人都來阻止她。
“我有什么錯呢?”,她想。
“父親已經放棄了四皇子,也放棄了阿姐,那我去替補上阿姐的位置,給沈家和太子府聯(lián)姻,不是很好嗎?”,她如此心中想了一番,然后抬頭見姐姐,又覺得羞愧難當。
她覺得自己不是個壞姑娘。她也有自己的禮義廉恥,可是事情總是要走出這一步的,與其聽父親的話,嫁給別人,為什么不拼一拼呢?就算是錯了,她也會承受自己的后果。
“阿姐,”,她終于出聲,愧疚和不甘犯上心頭,“阿姐,我意難平。”
終究意難平,堂堂沈家女,被個云州來的粗鄙丫頭,搶了天上的月。
沈眉頹然道:“可太子殿下不是你的。”
沈染驀然抬頭,“可除了我,誰還能比我更有資格嫁給太子殿下!”
沈眉指指自己,“因為有我在,你就是最不能嫁給太子殿下的。你嫁給了太子殿下,我算什么呢?你一直不肯說話,是不是不想說這個話題呢?可這是事實啊。”
她輕輕的顫抖著唇,“沈染——即便我被父親拋棄了,可也是你的姐姐啊。我也是沈家女,沈家也是要顏面的——你到底懂不懂!”
沈染就此刻,有些莫名的可憐姐姐,低著頭道:“阿姐,父親拋棄你,是因為太子殿下是儲君,如今,他們不肯答應這門婚事,不過是為了面子——阿姐,他們不肯說讓人說沈家是墻頭草,賣女求容,他們也擔心你跟四皇子會對沈家膈應——可是阿姐,四皇子不是已經娶了側妃了么?”
沈眉被說的往后退了幾步,差點沒站穩(wěn)。
是,四皇子娶了側妃,她的路更加難走了,她也成了皇家的——棄子。
但這不該是她的妹妹能說的。
沈眉今日被請來,本是也想盡盡姐姐的心意,但如今,她看著幾月不見,就好似變了個人樣的妹妹,只說了一句話,“你以為,父親沒有試探性的跟殿下提過你嗎?”
沈染震驚抬頭。
沈眉冷冷道:“你如此喧鬧,母親那么疼你,定然是會好好的跟父親鬧一鬧,父親向來最疼母親,許是會有意試探試探,但是這事卻沒漏出風聲,你覺得是為什么呢?”
沈染喃喃道:“按照殿下的性子,他定然是沒答應,然后訓斥父親,不準她對任何人說。”
沈眉突然有些意興闌珊。她出嫁多年,四皇子府不是她的家,沈家,也已經不是了。
但正好趕來的沈老夫人,沈大人,以及沈大人的夫人栗氏,卻都慘白了臉色。
沈大人先是恨不得跪下,喊一聲母親我錯了——沒錯,沈大人雖然如今已經是朝中的頂梁之臣,但是在他老母親的面前,卻還是會嚇的動不動就下跪。
沈夫人栗氏卻已經嚇的下跪了,四皇子妃剛剛在里面說的話,可是將她定了罪的——她心中稍許埋怨:她鬧一鬧,也是讓丈夫試試,并沒有一定要讓染姐兒嫁過去的意思。
但是這個女兒也是自己生的,她心里嘆口氣,硬著頭皮解釋,“母親,兒媳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著,成全了染姐兒也好。”
沈老夫人則是舉起拐杖就打在兒子身上,“你個混賬東西,你這個混賬東西,伴君如伴虎,你倒是好,敢拔老虎的毛!太子殿下幸而知道你是個蠢的,不跟你計較,若是換個人,你這般行事,早晚是要給沈家釀下大禍的。”
沈琩自知理虧,他也是一時沖動,事后后悔,“當時殿下高興,我看出了一些,便提了提,只話沒說死,殿下沒搭話,兒子便也沒說了。”
沈老夫人不去看兒媳婦,只道:“如今你做下的孽障事,怕是要我老婆子親自去一趟了。”
她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兩人,朝著已經出來的沈眉喊了一聲,“眉姐兒——”
然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氣糊涂了,道:“四皇子妃,隨我回去。”
沈眉就歉意的看了眼父母一眼,跟在祖母后面走了。
但沈老夫人卻氣沒消,跟孫女抱怨,“你阿爹就是個糊涂蛋,可祖母還在呢,你別怕。”
沈眉沒怕。她只是有些好奇,“祖母,之前父親說要帶著家里人投效太子殿下,您沒同意,可是后來,你怎么突然就答應了呢?”
沈老夫人手頓了頓,拍了拍孫女的手道:“……造化弄人,時不待人,四皇子——這般模樣,怕是也走不遠,還不如順其自然。你阿爹別的本事沒有,但是運氣極好,他憑著直覺走,倒是比我們機關算盡的好。”
沈眉笑了。“孫女也給爹爹算了一卦,他走的是生路。”
沈老夫人突然就有些傷感起來,她很想問一句:那你的路呢?是生路還是死路?
但她不敢問。沈眉的路,任誰來看,都是死路。
沈老夫人親自送了四皇子妃出門,轉頭就讓人將沈染關起來,里里外外的吩咐了,“時時刻刻都盯著她,誰要是讓她逃了出去,誰的皮就別想要了。”
仆人們自然一刻也不得閑的看著人,換了四班倒,除了沈老夫人,誰也不放進去。就是沈大人親自來了,也是在外面客氣的攔著,“老夫人吩咐了,除了她,誰也不能進。”
若是沈夫人來了,仆人們就更加不客氣了,只道:“老夫人說,您想進去,便想去找她。您要跟二姑娘說的話,她幫您轉達。”
沈夫人回去就流淚,“我好好的女兒,這算是什么,就是關押犯人,也不該是這般的啊!”
她說完就搖搖沈大人的手,“沈琩!你去,去跟母親說,好歹讓我們看看染姐兒,這會子天冷,那祠堂里面又陰森森的,你就不怕她得了病?她好歹也是咱們的女兒啊。”
沈琩唉聲嘆氣的,“母親做下的主,誰敢說不?我是不敢的。更何況,你看母親的婆子,不是也親自在里面守著么?那暖婆子我偷偷看了,都備足了的,吃不了什么苦。”
然后看看天,道了一句,“我還要去太子府里商量預備雪災銀子的事情——哦,今天還要陪同母親一塊去,哎,那天實在是太莽撞了,好連累母親給我善后。”
沈夫人見人走了,氣的大哭,“真是氣煞我也!她就是故意的,不過是試探了一句,我們也守本分的很,哪里敢明目張膽的問?就這也不行,太子殿下還沒說什么呢,她就急哄哄的過去了。”
那婆子就勸她,“您也別生氣,老夫人應該自有用意。”
沈夫人便罵了一句,“我真是氣不過。”
說完又提起食盒,想著婆母跟丈夫都不在家,她說不得能硬闖祠堂試試。
伺候她的婆子無奈的嘆氣,跟著走了。這一天天的,自從半年前太子殿下從云州回來后,就很久沒平靜過了。到時候老夫人回來,定然是要罰人的,有沈大人在場,老夫人從來不罰夫人,但是也從來不輕饒他們這些仆人。
夫人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她們呢?
而被說道的沈琩和沈老夫人,此時已經到了太子殿下府。沈琩看著進進出出搬東西的人,拉著人問了句:“我看著,這搬了好幾天了,還沒搬完呢?”
這哪里搬的完喲。那仆人就笑著道:“大件小件的,一個宅子的東西呢。搬完了,還要擺,這擺啊,也是個講究活,事情可不是得多了。大人,煩請您跟老夫人先走,小的們后面東西多,免得沖撞了大人和老夫人。”xしēωēй.coΜ
沈琩就扶著沈老夫人往旁邊站了站。仆人們一串的走了,桑啟就繼續(xù)領著人走。
沈老夫人遞了帖子來,太子殿下命令他來接,桑啟高興著呢。
這可是沈老夫人啊。這是當初教導過太后娘娘的人。聽聞就是皇后娘娘,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也不敢說重話。
但沈老夫人卻看著一箱一箱的東西進進出出,瞇了眼睛。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剛剛搬過去的一箱子都是難得的狐貍皮,然后又過了一箱子鹿皮。
狐貍皮是做衣裳的,鹿皮自然是做鞋子的。沈老夫人對折烏的受寵程度有了一個底。
太子殿下還是在外院里待的客,沈老夫人對比了下上次見太子給她的賀壽辰之禮,再看了看今日顯然不準備留飯的舉動,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她道了一句:“殿下,臣婦想單獨跟您說幾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老規(guī)矩,周六周日晚上六點和九點加更昂。
我們爭取明天后天搞完第二卷。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