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散花針 第五十五章 桃花林里桃障濃
昨天收到七張粉票,其中一位親慷慨地給了三票,不勝感激!某肖定將故事編得好看,力爭不讓親們失望。大家也別客氣,該批評提意見的盡管招呼,某肖一定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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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水園是皇家園林,除了上祀女兒節(jié),平素里根本不開放。只有皇室中人,或者在皇帝面前紅得發(fā)紫的臣子,才能借這方清雅之地充作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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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名字里既有水,自然離不開水。實(shí)際上那條兩岸滿是垂楊柳的清溪,其發(fā)源之地便是清水園里一汪清澈見底的泉眼。這兒原本是座矮小的荒山,恒京將其圈進(jìn)城里、打著夷為平地以后建房舍的主意。不料卻在山里發(fā)現(xiàn)這汪泉眼,流下的水繞小山直向南,流入大運(yùn)河。高祖皇帝一聲令下,在山上建起了一座皇家園林,大挖特挖水道,讓泉眼流水在這些水道中悠悠淌過,再流下山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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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而,清水園的每一座建筑旁邊都有水聲,或溪或池或泉,甚至還有一道景觀頗佳的小瀑布。皇帝每年到了夏天,如果不去更涼爽的雍城夏宮避暑,就一定會(huì)在這兒住上一段時(shí)間,以度過最炎熱的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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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在清水園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便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至于那傳說當(dāng)中的桃林,更是只聞桃花香,卻不知路在何方。她坐在一方碧池旁邊歇了歇腳,垂首一望那池水,發(fā)現(xiàn)上面飄浮著一朵朵花瓣,深紅、大紅、粉紅、雪白,顏色鮮艷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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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了想,她圍著碧池轉(zhuǎn)了一圈,果然在西北角發(fā)現(xiàn)條水道,正有水汩汩淌來,水面上花朵繽紛。她得意地笑,知道沿著這條水道走,定然可以找到那飄落花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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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蹲下身子,掬了捧清水湊到面前,深深一嗅,有股暗香浮動(dòng)。她嘗了水,裝模作樣地點(diǎn)點(diǎn)頭,稱贊,不錯(cuò),又清又甜,雖然比不上家里那口泉的水,也算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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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gè)人獨(dú)自在山里討生活,她早已習(xí)慣了獨(dú)處,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不寂寞。這孩子即便是老成些,那也是被逼出來的。又喝了幾口水,擦了擦嘴,摸出一包果脯捧著,趙婠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或大或小的石子上向桃林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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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水道流經(jīng)清水園的所有建筑,因而繞來繞去,多轉(zhuǎn)了許多彎。并且到了一些聚水之處,還要另行尋找水道。初始趙婠不耐煩,但慢慢的,這尋找水道、辨別水的流向,居然也成了樂趣。她走了足有一個(gè)多時(shí)辰,才覺著鼻旁縈繞的桃花香氣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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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站在一個(gè)山包包上遠(yuǎn)遠(yuǎn)向下眺望,山谷內(nèi)赫然是一片青青碧原,其上仿佛生長著一大片紅白相間的云靄,足足鋪占了大半個(gè)眼界,云蒸霞蔚,如錦似緞,極為壯觀,正是花兒朵朵開了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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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更令人驚喜的是,桃林中央是一汪瑩澈的清泉,泉上亦有淡淡云霧,聚散不定,水面上更落滿了桃瓣。這碧草菁菁,水波漣漣,桃霧絢爛,怪不得有如此之多的人涌入清水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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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怔怔看了好一會(huì)兒,這才發(fā)現(xiàn)有不對之處。按說那么多人都是奔著桃花而來的,但這處碧原之上的人卻廖廖無幾,只是隱約看見數(shù)個(gè)人影在桃林里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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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管他呢,人少正好清靜。趙婠懶得管閑事,歡呼一聲,沿著這小山包就沖了下去。來到碧原之上,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小瞧了這些青草,它們居然長得足以沒過她的大半個(gè)身體。生怕草里有蛇出沒,趙婠事先便折了一枝粗樹枝在手,當(dāng)下小心翼翼地?fù)懿萏铰罚翘伊秩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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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靠近桃林并泉眼,青草便矮了。瞧著面前這一大片灼灼桃華,她腦子里可沒有什么詩啊句啊,只想著要是結(jié)了桃子,也許自己家能得上幾個(gè)?淡淡甜香的大桃子,味道可多好!她使勁咽了口唾沫,戀戀不舍地瞧了又瞧,這才往那泉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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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今天實(shí)是走了太多路,要是放在以前絕不在話下。可如今她養(yǎng)尊處優(yōu)了幾個(gè)月,這小身子也嬌貴起來,小腿隱隱漲痛。瞧見泉邊砌著石頭臺(tái)子,還面對面修了兩個(gè)八角亭,她便想過去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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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沿著桃林慢慢蹭,趙婠突然停下腳步,耳朵支起來,轉(zhuǎn)身往另一個(gè)方向摸。躲在一棵大桃樹后面,扒開樹枝,她從錦簇花團(tuán)中探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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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見樹后一片空地,草不甚繁茂,倒是開著幾簇極好的杜鵑。有一位雪衣少女坐在草地上,一手支地,一手扶膝,正側(cè)轉(zhuǎn)臉與身旁之人說話。那另外一人穿著件深紅暗梅紋長衫,雙手枕于頭下,仰面躺著。繽紛的花瓣落在二人發(fā)上身上,二人也不去拂,只是有一言沒一語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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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真沒聽錯(cuò)唉!暗紅,他竟然也在這兒。趙婠這角度,正好可以看見暗紅,至于背對著她的另一位?趙婠骨碌骨碌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無聲地笑了。話說,偷偷摸摸聽人家說話真不是乖乖女該干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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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趙婠……她慢慢地蹲下,把小身體完全藏在桃樹后面,兩只小手托著腮,興致勃勃地聽暗紅與寧安公主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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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真是悶得慌,暗紅與寧安半響半響才迸出一句,不是夸這桃花長得好,就是說那個(gè)亭子上刻的詩有什么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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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聽得無趣之極。撅撅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剛想偷偷溜走,只聽一聲冷斥,無膽蟊賊,這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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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面前人影閃動(dòng),趙婠僵直著身子,抬頭一看,一左一右兩個(gè)人已經(jīng)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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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天真一笑,甜甜招呼道:“寧安公主,好巧呀。”又轉(zhuǎn)頭對暗紅道,“暗紅哥哥,你到這兒來玩也不叫婠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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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與寧安都沒想到這個(gè)偷窺的小賊居然會(huì)是趙婠,一時(shí)間,不知為何,兩個(gè)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在。寧安冷哼了一聲,把臉別過旁邊,只用眼角余光瞟了暗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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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俊臉微燙,面對趙婠黑漆漆的眼睛,他竟然不敢對視,心里更是有些發(fā)慌。突然一惱,他脫口責(zé)斥:“你跟蹤我?”話剛出口,便覺得不對。他出門之時(shí)尚早,趙婠那時(shí)還剛起床,根本不可能跟著。再說了,他與寧安見面時(shí),寧安雖獨(dú)自一人,但想也想得到,必定有人暗中保護(hù)。趙婠若偷跟,那也得有這個(gè)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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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就是說,今天能在這兒遇見趙婠,完全是巧合。暗紅緊緊抿住嘴,不說話了。趙婠的小臉沉下來,看也不看兩人,一轉(zhuǎn)身,徑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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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知道她定然氣惱,緊蹙了眉,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有心追上去,瞧一眼寧安,想起自己對她的承諾,便遲遲疑疑地收回了腳步,大聲叫道,小姐,你早些回去,莫在外面玩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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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原來,有一日,寧安使人傳話給暗紅,說自己就要回雍城去,只怕再難得回來一趟,所以想在上祀女兒節(jié)約他一起去清水園看桃花。暗紅左思右想,覺得自己應(yīng)該保持與寧安的這份友情,不管寧安最終會(huì)不會(huì)忘了自己,起碼現(xiàn)在,她還是很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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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并且,暗紅不得不承認(rèn),寧安的性情與自己極為相得,甚至兩個(gè)人有一種莫名的默契感覺,一個(gè)眼神一句話,便能很輕易地明白對方的意思。這個(gè)世間,知己難求,紅顏知己更是殊為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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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能感覺得到,寧安完全是以一種平等的態(tài)度來與自己相處,盡管他知道,也許因?yàn)樽约河须[隱壓她一頭的武道修為,令她生出好奇之心,才想方設(shè)法刺探自己的師承來歷。但是后來,她完全放棄了初衷,真正將他視作友人。看似高傲清冷,實(shí)則直率溫柔、善解人意的寧安,讓他不得不心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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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寧安相處,如沐春風(fēng);而與趙婠在一起,如墮寒冬……這么說大概過份了一點(diǎn)夸張了一點(diǎn),不過這小丫頭的言行有時(shí)候絕對想讓人把她胖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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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被趙婠這么一打岔,暗紅與寧安居然都生出些許尷尬之感,分明兩個(gè)人只不過在一起談天說地,議論些民間逸事,如同這些天在皇宮里“偶然”碰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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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一時(shí)有些心不在焉,想著要怎么才能讓小丫頭消氣,盤算著買多少東西,趙婠才會(huì)罷休。寧安說了一句什么,他半響也沒反應(yīng),公主殿下不由神色微變,心中澀意大起,驀然站起身,旋風(fēng)一般沖出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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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目瞪口呆,他從未見過寧安如此情狀,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免發(fā)了些諸如“女人真是麻煩、不可理喻”的牢騷,卻又覺得這么偏排寧安太不恰當(dāng),急急跳起身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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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卻見寧安站在桃林外面,見暗紅追出來,突然綻開一個(gè)極美極眩目的璀璨笑容,上前拉住他的手,盈盈笑道:“前邊有人賽歌賽詩,咱們看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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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被她這明媚嬌艷的神情晃得一愣神,低頭看了看兩只緊緊握在一起的手,心中一熱,柔聲笑道:“你說去,咱們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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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大喜,笑得眉眼彎彎,臉上竟然露出一抹羞赧之色,輕聲問:“方才突然扔下你跑出來,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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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搖頭,輕聲道:“你做什么,我都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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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美目流波,輕而柔地低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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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二人相視而笑,手拉著手往寧安所指的方向去。這一天玩得極為盡興,寧安所乘的馬車?yán)飩渲粦?yīng)吃食,也不愁餓著肚皮。兩人在清水園玩得膩了,便在街上隨意亂走,宛如民間普普通通的一對小兒女。到了黃昏時(shí)分,依依惜別,寧安方告訴暗紅,這上祀女兒節(jié),三月初三,竟是她的生辰,她還得趕回宮里去參加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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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怔住,說沒給她準(zhǔn)備禮物,真是失禮對不住。寧安笑著搖了搖頭,臨上馬車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暗紅心神微顫,知道如果自己提出去參加生日宴會(huì),寧安必定喜不自勝。這個(gè)念頭只在腦子里打了個(gè)轉(zhuǎn),便被他狠狠掐滅。見馬車去得遠(yuǎn)了,他摸了摸見面時(shí)寧安給的令牌,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回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