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散花針 第五卷 血濺金鑾殿 第六十一章血色端陽,晴天霹靂
第五卷 血濺金鑾殿 第六十一章血色端陽,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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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某肖每每想起失去的那個孩子,總想哭。所以,某肖的文里一定不會出現(xiàn)讓女人失去孩子的情節(jié),哪怕這個女人再惡毒。也許要受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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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作出了人生當(dāng)中最重要也是最正確的決定,他將賭注押在了趙婠身上。憑借以往與趙婠的交手,他以他的慘淡下場判斷,趙婠這樣的人,若說沒有想到激怒秦山派之后的種種惡果,他死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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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而,他敢肯定,趙婠有絕對的把握全身而退,甚至說不定,她還將在此事中得到天大的好處。不把寶押在她這方,那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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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別看清平公主可以調(diào)動京衛(wèi)營數(shù)萬大軍,可是,趙婠這方同樣有宜王和蘇偃,有御林軍。雖說不能妄動,但是御林軍有護(hù)衛(wèi)皇帝之職,他們是離皇帝最近的人。若是時局危在旦夕,難保趙婠這兩位師兄會不會干出點(diǎn)大逆不道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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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宜王尚且罷了,他畢竟是皇帝向來倚為心腹的弟弟,然則蘇偃,暗紅竊以為,這是個膽子一點(diǎn)也不比趙婠的小的人,并且他對秦山派切齒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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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暗紅來說,清平公主贏了,于他無甚好處,他并不認(rèn)為清平公主會幫自己復(fù)國;而趙婠若能贏,自己的通風(fēng)報信、大掌柜的反戈一擊必將得到厚報!大掌柜亦贊同,說道商人逐利,紅月商行逐的更是驚天大利。這場豪賭值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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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防萬一,暗紅沒有親身赴險,大掌柜帶去的寒月公子是給他準(zhǔn)備的替身。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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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夕陽西下時分,暗紅站在寧安公主府最高的建筑錦繡樓的樓頂上,眺望著京衛(wèi)營駐地演武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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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慢慢爬上樓,緩緩走到他身旁,嘆息道:“趙婠自作孽不可活,你再擔(dān)心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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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輕笑數(shù)聲,扭頭對寧安公主道:“你以為你的長姐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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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緊擰秀眉,不悅道:“是我們的長姐。”又道,“趙婠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絕難逃過箭雨如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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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搖搖頭,道:“清平公主是想將秦山派眾人一并射死?”只要趙婠擒下了吳真人,清平公主定然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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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沉默不語,目光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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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驚怔,問道:“怎么?清平公主當(dāng)真打著一石二鳥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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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目視前方,道:“不是一石二鳥,乃一箭數(shù)雕也。我大秦嬴氏皇族,在武道之途上頗為坎坷。這四十年來,竟然無有一位大宗師,就連九品上,也只有長姐而已。然則秦山派,卻接二連三涌現(xiàn)九品上強(qiáng)者,如今更是有兩位大宗師。長姐雖然是師祖關(guān)門弟子,世人都傳她最得師祖寵愛,但是,無論長姐如何肯求,師祖都不肯將秦山派鎮(zhèn)派秘典相授。長姐告訴我,只要學(xué)了那秘典,只要資質(zhì)上佳,在九品上境界厚積薄發(fā),便定然能晉入大宗師境界。秦山派不愿意皇族出現(xiàn)大宗師,如此便能將侵入朝中的手越伸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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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心道,原來清平公主與秦山派也并非一條心。那么,這數(shù)年來,她默默冷眼旁觀秦山派眾人胡作非為,卻是故意為之。假若有天怒人怨之事發(fā)生,皇帝派兵剿滅秦山派便是順理成章之事。秦山派即使有眾多九品上,畢竟只是江湖門派,玩起手腕來定然不及朝中諸大佬。想必,如今的秦山派內(nèi)部也定然不是鐵板一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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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又道:“就拿南荒之事來說,并非我不愿救嬴昭與蘇姐夫,實(shí)在有心無力。在秦山派諸人眼中,除了長姐,哪里有旁的嬴氏子弟?便是我,也是因長姐事先與吳真人相求,務(wù)必保下我的性命,我才能活著出了南荒。另外,吳真人向皇帝陛下進(jìn)獻(xiàn)長春丸,你當(dāng)是好心?他提出要求,要將秦山派所在的秦城及附近三座大城千秋萬代地劃歸秦山派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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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訝然道:“此豈非等同皇族親王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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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冷笑道:“何止于此!便是一般的親王也沒有實(shí)際封地。秦山派是想將秦城四城收為己有,更進(jìn)一步發(fā)展為國中之國,就如同定王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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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皺眉問道:“陛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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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臉色黯沉,道:“還在猶豫。那長春丸聽說服用之后,可足增二十載壽命,對陛下的****實(shí)在太大。再者,此時尚未到清剿秦山派的最佳時刻。幸甚有趙婠此事發(fā)生,長姐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此機(jī)會重創(chuàng)秦山派。鎮(zhèn)北軍已然分出一支,直搗秦山派宗門,要將那部鎮(zhèn)門秘典給搶出來!長姐心里非常痛苦,一方乃先帝曾重托于她的家國,一方卻是對她有教導(dǎo)之恩的師門。她不想秦山派滅門,卻更不愿意我嬴氏世世代代受其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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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從牙關(guān)里擠出聲音,道:“清平公主將北燕東魯一并算計(jì)在內(nè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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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點(diǎn)點(diǎn)頭,傲然道:“我大秦要一統(tǒng)天下,北燕東魯諸位武道強(qiáng)者將會是最大的障礙,當(dāng)然要除掉他們。往年,他們龜縮在老巢不出,無有機(jī)會。哼,如今他們貪圖鎮(zhèn)國神器,此番卻將自己的老命也要丟了!哪怕是大宗師,萬箭齊發(fā)之下,哪里能逃得性命!?我?guī)熥婀ανㄐ苍S能幸免,但孔師伯晉入大宗師為時尚淺,只怕難逃一死。”她聲音中漸有了哭腔,“長姐作出如此欺師滅門之舉,只怕早就存了一死以謝師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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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才不管清平公主與秦山派的糾葛,他心中正天人交戰(zhàn)。紅月商業(yè)協(xié)會諸位掌柜中,唯有大掌柜掏心挖肺一般為他謀算,旁人他可以不理會,但是大掌柜的安危他卻不能不管。然則,他若此時冒然營救,最起碼的,在寧安公主面前,他的身份便不再是秘密。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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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霍然扭頭,對寧安公主道:“瑗兒,你認(rèn)為,夫?yàn)槠蘧V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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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柔柔一笑道:“瞧你話說的,你自然是一家之主。”她滿含歉意道,“皇帝陛下那道旨意,卻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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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道:“你既然覺著我委屈,那便幫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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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道:“你說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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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肅容道:“被困在京衛(wèi)營駐地中的江湖人里,有我一位如父如師的長輩,我一定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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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臉色大變,驚訝問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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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急道:“回頭再與你細(xì)說,如果你不肯幫我,我便自己去京衛(wèi)營駐地救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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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罷,他這就作勢要走,寧安公主一把扯住他衣袖,神情惶急,跺著腳道:“你去有什么用?你你!”她咬咬唇,說道,“我心里正感到為難,你便給我送來個借口。罷了罷了,咱們?nèi)ヒ婇L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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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心里焦燥,哪里肯好好走路,一把抱起寧安公主,施展輕身功法直奔清水園。寧安公主心中驚且疑,暗紅此時的修為明顯在自己之上,與平日表現(xiàn)大不相符。一時間,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禁暗問,他還有多少事情瞞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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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一時,二人到了清水園外,被守門的御林軍攔住。寧安公主出示了自己的腰牌,那御林軍方入園去通稟。暗紅急得團(tuán)團(tuán)亂轉(zhuǎn),好容易盼來御林軍的答復(fù),慌忙與寧安入內(nèi)急奔摘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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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到摘星樓前方,卻見從樓頂直向天空射出一支響箭,尖銳刺耳的聲音像要將天空一撕兩半,并且伴有五顏六色的明亮光團(tuán)四散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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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為自己錯信了趙婠而悲痛萬分。寧安公主腳一軟,差點(diǎn)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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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親手將信號箭發(fā)出去的清平公主,面上亦無多少喜色。秦山派再不堪,也是教她養(yǎng)她數(shù)十載的師門。吳真人雖然不肯將鎮(zhèn)派秘典相授,其余的武學(xué)典籍卻任她學(xué),甚至不管她是否將秦山派的功夫有沒有傳給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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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她乃嬴氏女,父皇的苦苦懇求與囑托,兄長面對秦山派的委曲求全與隱忍,嬴氏族人的敢怒不敢言,都讓她再也不能裝作看不見師門的日益囂張。她亦曾委婉地勸說過代師主持門派事務(wù)的孔真人,可惜,這位師兄比師父的野心要大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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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知道,自己與師門的決裂之日不會太遠(yuǎn)。皇兄的有意縱容,何嘗不是她暗中推波助瀾的結(jié)果?嬴珞與她再不親,那也是她的小妹子,若不是尚需忍耐,哪怕是為了臉面,她也不能將自己的妹妹嫁與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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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實(shí)際上,不僅僅是秦山派,任何一個威脅到嬴氏皇族龍椅安穩(wěn)的不定因素都必須消滅!這是她,鎮(zhèn)國清平孝長公主嬴瑾曾經(jīng)在先帝靈前默默發(fā)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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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嬴瑾,哪怕惹得天憎地怨人怒,也要護(hù)得大秦三萬里江山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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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至于旁人的不解、唾棄、憤怒,甚至,一些嬴氏族人對她的恨意更多于秦山派,清平公主都置之腦后,她自管我行我素,只求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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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站在摘星樓上許久,清平公主仿佛聽見了箭出如急雨的聲音,想到秦山派從此就要在武林大派中除名,從此淪落為三流門派,她心中亦是凄然。嘆息一聲,她方欲下樓,垂首卻見寧安公主坐在地上呆呆仰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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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飛x下樓,將寧安公主扶抱起身,嗔道:“這孩子,地上寒涼,你怎能如此輕忽?”扭臉?biāo)念櫍瑔柕溃霸醯匾粋€人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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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暗紅見了響箭,痛罵一聲便飛也似地跑走,只余寧安公主陣陣惶恐。聽見長姐問話,寧安公主終于哭出聲來:“長姐,瑗兒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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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愛憐地摸摸她亂發(fā),柔聲道:“乖瑗兒,你有什么對不起長姐的?”看向她微隆的小腹,笑道,“別聽那些人瞎說,你很好,很像年輕時的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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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拼命地?fù)u頭,泣不成聲地說道:“長姐,瑗兒一直想告訴你,卻……卻……”她哇地大哭出聲,“快去京衛(wèi)營駐地啊長姐,趙婠……趙婠……很可能就是長姐你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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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一時沒聽清楚,也許她聽清楚了,卻不肯相信,她仍然笑著說:“傻孩子,你在胡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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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寧安公主扯著清平公主的袖子,哭道:“瑗兒上次險些失去了孩兒,這才懂了為娘的不易。長姐,瑗兒不該瞞你,趙婠她的容貌與長姐藏著的那幅畫上的人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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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的笑容僵在嘴角,她的目光牢牢粘在寧安公主臉上,半響也沒開口。寧安公主嚇得要死,清平公主這模樣簡直就是個練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的人。她欲伸手去扶清平公主,卻被大力拂開。清平公主噴出一口鮮血,仰天慘然大笑道:“這是老天在罰我!在罰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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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罷,清平公主展身法亡命奔向京衛(wèi)營駐地,沿途只見血花點(diǎn)點(diǎn),恰似斑斑淚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