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散花針 第二十二章天性涼薄
第二十二章天性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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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荒這卷實(shí)在是很重要,感覺應(yīng)該寫得更飽滿一點(diǎn)。雖然事情都交待清楚了,正如糾結(jié)親說的,有點(diǎn)跳躍式的大進(jìn)展,某肖很慚愧!反思,新的一卷一定要寫好來。那啥,沉香親的和氏璧把俺砸傻了,乃的壓歲錢給的比我娘給的都多,掐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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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今的南荒只怕用人間地獄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大仙兒的“仙氣”所及只有大龍山這兒,它畢竟不是真正的大仙。在很多地方還上演著妖獸相殘的血腥劇幕,進(jìn)入南荒的人類也死得七七八八。幸運(yùn)兒們逃出去后,有絕大多數(shù)人都終生不再踏足此地。此為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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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已是黃昏,陸陸續(xù)續(xù)還有從大龍山方向而來的人,他們遠(yuǎn)遠(yuǎn)瞧見那片高崗之上似有些不對(duì)勁,卻連多邁一步腳也不肯,飛也似地自顧自亡命奔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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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菁菁碧原上遍染血腥,死去的萬獸山弟子臉上的神情不一而足,最多的是驚詫和疑惑。沒有臨死之前的恐慌,因?yàn)樗麄兌紱]料到自己這么不經(jīng)殺,眼前只閃過一道刺目的寒光,便墜入永遠(yuǎn)也無法醒過來的黑暗之中,他們都大睜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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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葛長老是唯一死而瞑目之人,除了嘴角的紫黑血漬,他就像睡著了一般,眉目間也沒了郁卒之色,很是輕松。死亡對(duì)他而言是真正的解脫。葛青青還在痛哭流涕,趙婠的臉色微白,雖然知道自己的時(shí)間很緊迫,卻沒有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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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扯了白掌門的衣裳把尤帶著驚恐表情的頭顱包起來,渾不覺得惡心滲人。在趙婠想親自動(dòng)手之前,他沒有半分遲疑地替她料理了眾人,反惹來趙婠白眼——她想親手殺了白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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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嚴(yán)肅說道,你是個(gè)女兒家,就算能耐再大,打打殺殺的事情還是交給男人來干比較好。女孩兒的手,不應(yīng)該沾染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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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橫眉立目,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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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反駁,你以前迫不得已,如今有了我這么個(gè)忠貞不渝的絕好幫手,為什么還要自己動(dòng)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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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無言以對(duì)。她難道天生就喜歡殺人?不!幼時(shí)爺爺逼著她一次次見血,她不也悄悄躲起來哭?人都是被逼出來的。所以,她忽然覺得越樂說的對(duì),這么好的幫手不用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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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以前恐怕不止一次干過殺人越貨的惡事。他熟練地把死人身上的財(cái)物搜刮一空,稍微值錢一點(diǎn)的都不放過。而后轟出個(gè)老大的洞,把尸體都推下去埋了。至于會(huì)不會(huì)被妖獸扒出來吃掉,他表示讓這些人入土為安便對(duì)得起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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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干完這些事情,葛青青也恰好哭干了淚,她看向趙婠的眼神很復(fù)雜,那個(gè)大大咧咧的大小姐有了要長大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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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說:“你外公雖說是自盡,但就算他不這么干,我還是會(huì)殺了他。赫連樂前輩對(duì)我有大恩,我必須給他報(bào)仇!你如果要恨我,隨便你。我還是會(huì)捕一頭上品的妖獸給你,也會(huì)把《萬獸真經(jīng)》的內(nèi)容說給你聽。書已經(jīng)被我燒成灰燼,一并混在赫連前輩的骨灰當(dāng)中讓他老人家?guī)У降叵氯フ伊栝L老賠罪。你先跟我走,學(xué)會(huì)《萬獸真經(jīng)》之后,隨便你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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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葛青青沉默著不回答,把葛長老的尸身要負(fù)在背上。趙婠見她歪歪扭扭連走也困難,便上前欲幫她。葛青青咬著唇,往旁邊一閃,拒絕了她的幫助。趙婠直接丟開手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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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伯的骨灰壇放在機(jī)關(guān)堡壘中,趙婠與越樂商議,先把趙伯安葬再回恒京。算算日子還有一個(gè)多月,雖然緊了些,架不住越樂功力通玄,拍著胸膛保證絕不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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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機(jī)關(guān)堡壘藏的地方并不遠(yuǎn),若是越樂肯挾起葛青青,倒是還能早些到。他實(shí)在是古怪,無論趙婠說什么,他都不肯碰葛青青半個(gè)手指頭。趙婠只好自己帶著葛青青走,好在越樂接過了葛長老,速度勉強(qiáng)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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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意外的是,趕了一個(gè)多時(shí)辰的路,三個(gè)人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機(jī)關(guān)堡壘。只見暴風(fēng)彪繼續(xù)干起了老活兒,大仙兒也重新拿起了鞭子,甩得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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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遠(yuǎn)遠(yuǎn)地見了越樂,大仙兒鞭子也不要了,飛撲過來在他身上一通爬撓,好玄把越樂的蒙面巾給搞掉。越樂順了順大仙兒黑得發(fā)亮的毛發(fā),神色古怪地告訴趙婠,那機(jī)關(guān)堡壘里除了魯班、嬴昭幾個(gè)人,還多了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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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機(jī)關(guān)堡壘中的小客廳里,趙婠見到了這位不速之客。她臉色微變,狠狠瞪了魯班一眼。魯班笑容尷尬無奈,小聲道:“我想去接你們,半道遇上她。我和她好歹算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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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端坐一旁的清平公主冷哼一聲道:“本宮沒你這樣雞鳴狗盜的朋友!你交出東西,本宮馬上就走!”她瞟了一眼趙婠,沒有半分要打招呼的意思。目光又落在越樂身上,神色一凜,她面容中多了幾分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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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忽然想知道,在七星釵和秦山派之間,清平究竟會(huì)選什么。于是她說:“清平公主,據(jù)我所知,尊師吳真人和一眾秦山派弟子還在大龍山上尋找鎮(zhèn)國神器。那里仍有許多妖獸虎視眈眈,其中不乏八品妖獸,你不去幫尊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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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臉色一沉,狐疑問:“你認(rèn)識(shí)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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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默然片刻道:“我是趙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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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眼中掠過迷茫,很顯然她的腦子里并沒有儲(chǔ)存這個(gè)名字。趙婠笑了,道:“我是此間之主,公主殿下千金之體,這兒未經(jīng)清掃,只怕會(huì)污了您的衣裙,請(qǐng)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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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清平公主勃然變色,她從來也沒有吃過別人的逐客令,此時(shí)當(dāng)然心生不快。她性情高傲,眼里向來容不得沙子,既然人家不高興自己留下,她自然不肯死皮賴臉再待下去。一語不發(fā),她直接從窗中躍下機(jī)關(guān)堡壘,卻仍然跟在后面,寧愿吃沙塵也不離開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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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魯班心中頗覺不妥,道:“囡啊,她畢竟……”被趙婠瞪住,知道她暫時(shí)不想與清平相認(rèn),只好訕訕摸著鼻子道,“要是她不死心就這么跟著,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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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灑然一笑:“這樣最好。你勾著她在后面慢慢走,正好讓小師兄養(yǎng)身體。我與越樂先行回恒京。”又對(duì)目光呆滯的葛青青道,“把你外公火化了,以后找著你爹娘,再?zèng)Q定把他老人家葬在哪兒。你跟著這位魯師父,還有在大龍山遇見的幾位朋友一起去西秦。”葛青青濃而密的睫毛撲扇了幾下,仍然半垂著頭,唇緊緊抿著,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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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找到骨灰壇子,匆匆與聞?dòng)嵍鴣淼馁呀淮龓茁暎侄谮w忠趙勇護(hù)好眾人,在關(guān)宗皓充滿希翼的眼神中與越樂翩然遠(yuǎn)去。大仙兒接收了越樂關(guān)于捕捉妖獸的命令,打保票也似揮響長鞭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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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綴在機(jī)關(guān)堡壘后面的清平公主瞧見趙婠和越樂快愈閃電的輕功,微微蹙起娥眉,忽然想到,這趙婠不就是寧安曾經(jīng)說過的叛國之人?又詫異,她不是死在北燕?怎么會(huì)出現(xiàn)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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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終于忍不住,趙婠回首瞥了那布衣荊釵一眼,心頭涌上涼意。秦山派吳真人一生沉浸于武道,并未娶親,聽說對(duì)清平公主疼寵溺愛宛如親女,否則也不會(huì)聽聞惡耗之后親自出馬將她接上秦山。師父師父,吳真人對(duì)清平公主而言真正是既為師,更為父,是至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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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聞聽吳真人還在大龍山犯險(xiǎn),清平公主卻不改初衷,絲毫沒有去增援的打算。七星釵固然重要,畢竟只是死物,念想而已,哪里及得親人的安危?捫心自問,在此時(shí)境地下,若那上大龍山犯險(xiǎn)的是趙奚,趙婠一定會(huì)選擇棄七星釵而尋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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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心中苦澀,怪不得,正是有如此天性涼薄的娘,才會(huì)生出自己這樣狠辣冷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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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月上樹梢,二人腳不點(diǎn)地飛奔。荒野中又再度出現(xiàn)了紅的綠的黃褐的各色幽幽獸眼,還有嘰嘰喳喳的蟲鳴和咕咕唧唧的夜鳥叫聲。南荒又活了過來,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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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精神頭比不得越樂,雖然可以用真氣溫養(yǎng)自身,可越樂說那是逆天之行,還應(yīng)順其自然,累了倦了休息才是上策。她也確實(shí)覺得心力衰弱,接受了越樂的提議,由他背著奔向萬獸山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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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趕在天亮之前就到了,越樂想讓她睡個(gè)足,干脆點(diǎn)了她睡穴。萬獸山宗門同樣一片狼藉,到處可見被啃得支離破碎的殘骸。眼睛越發(fā)血紅的各種妖獸在山上游蕩,不時(shí)還能聽見微弱的呼救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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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樂恍若未聞,徑自到了毒蟲峽蟲淵旁邊。先清理出一個(gè)相對(duì)干凈平坦的地方,再解下自己的外裳鋪在地面,最后才把趙婠放在衣上繼續(x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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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摸了摸她微涼的臉頰,又輕輕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見她睡夢(mèng)中尤露出怒意,越樂不禁輕笑。他心情愉快地把凌長老的墳塋清理一新,緊挨著深深地挖了個(gè)坑,再找了塊大石頭,三下兩下削出塊墓碑的形狀,放在一旁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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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眼看天微微亮,越樂才解了趙婠的穴道。她揉揉眼,惺忪慵懶的模樣特招人喜歡。見越樂目光灼灼盯著自己直瞧,趙婠莫名其妙地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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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點(diǎn)頭,笑道:“該干的我都干完了,”見她又沉下臉,急忙說,“給你留了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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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趙婠抬眼看過去,見趙伯的骨灰壇還擺在一旁,凌長老墓碑上那個(gè)空也還沒被填上,很滿意越樂的識(shí)相,笑瞇瞇下意識(shí)地夸獎(jiǎng):“越樂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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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越樂一愣,隨即微笑道:“囡囡好乖。”抬起手從她頭頂一路摸到發(fā)梢,一如以往。趙婠裝作沒聽見他說什么,耳珠兒卻紅得滴血,越樂的手好像握了一把火,燙得她頭皮都有些發(fā)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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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一骨碌爬起身,鄭而重之地把趙伯的骨灰壇放入那個(gè)小坑,一把一把將土推入坑里。在越樂意料之中,她就地取材,弄了幾個(gè)殺傷力頗驚人的機(jī)關(guān),而后再繼續(xù)填土,務(wù)必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最后堆出個(gè)小小的墳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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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取出寶匕寒虬,趙婠在空著的墓碑上刻了“先伯父赫連樂之墓”八個(gè)大字并“侄女趙婠敬立”六個(gè)小字,牢牢地把碑豎在墳包前面,跪下磕了三個(gè)響頭。幫完這邊,她再在凌長老的碑上補(bǔ)了“不孝徒赫連樂敬立”幾個(gè)字,同樣磕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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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站起身默默站了會(huì)兒,趙婠這才對(duì)越樂道:“回恒京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