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卷第五章 盛寶華(2)
第三卷第五章 盛寶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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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冬日午后的陽光無精打彩的照在窗上,勾得人也懶洋洋的。 寶華靠在矮幾上,看著白柔將一支支梅花修剪插瓶。 北庭發(fā)生過的事在此時顯得異常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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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么了?”白柔見寶華魂不守舍的樣子,笑著轉過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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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什么,”寶華笑道,“只是很久沒有這樣閑下來,倒覺得有點不真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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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看來在北庭發(fā)生了不少事,”白柔笑著放下剪刀,“想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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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想了一會才道:“我不知道怎么表述。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有足夠的實力掌控任何復雜的局面。 最近我卻開始懷疑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應對這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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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安靜的聽著,沒有立刻說話,只是手中剪刀輕輕上移,“喀”一聲剪斷了花枝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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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苦笑:“很軟弱,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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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將那梅枝在瓶中插好,才轉過頭,直視寶華,慢慢道:“你父親是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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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嗯?”寶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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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北庭之行確實讓你成長不少。 ”白柔放下剪刀,微笑道,“明白自己軟弱并不是壞事。 清楚自己的弱點與局限,才有可能面對、解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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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是因為我能力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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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低聲道:“沒有人能算無遺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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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母親也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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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笑著搖頭:“我也有失算的時候,而且不止一次。 身為決斷者。 理應提前設想各種可能出現(xiàn)地局面,也應對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數(shù)有所準備。 是否處于劣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挽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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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我從未見母親有過猶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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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重新拾起花枝,淡淡道:“別人看到的只是你想讓他們看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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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不語,神情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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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陣子我也想清楚了,”白柔輕聲道,“或許我確實該放手了。 是時候讓你們自己去面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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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母親的意思。 竟似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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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方賢平死了,未王稱病。 這些你都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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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點頭:“兒子在北庭也有留意南邊地消息。 方賢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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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未王背后小動作不斷,我也不想與他多糾纏。 方賢平私通安西,我只需把證據(jù)都亮出來,便可坐實這通敵之罪,連未王也保不下他,所以方賢平被處死后,未王稱病不出。 這樣一來。 未南的局勢愈發(fā)復雜,需要一個妥當?shù)厝税丫置婵刂葡聛怼?#16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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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說到這里,看向寶華。 寶華已經(jīng)心下雪亮,道:“兒子愿承擔此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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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摸著寶華的頭道:“未南是我們根基所在,尤其是封、穎等四州,絕不能出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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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兒子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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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舒一口氣,笑言:“不過在你去未南之前,恐怕還有一件事要先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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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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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食指輕輕點了一下寶華的額頭:“傻孩子。 你也該考慮娶親之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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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娶親?”寶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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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雖覺得還不必急,不過你父親已要在張羅了。 我想了想,把這事定下來也好,這樣我也不必擔心你在未南無人照料。 當然,我想還是先問問你的意思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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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寶華遲疑片刻后道,“……聽憑母親作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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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失笑:“這是你的終身。 最終自然還要由你決定。 你可有中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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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兒子……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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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柔想了想,道:“既是這樣……開春以后,我以賞花的名義發(fā)帖,廣邀東都官宦、名士地家眷,你也有機會接觸一下,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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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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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事情算是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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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轉眼便是三月陽春,定南王府內繁花似錦,正宜觀賞。 接到帖子的各府自然不敢怠慢定南王妃的邀請,不少人猜想定南王二子已近成年,當有婚配之意。 更是鄭重其事。 一時間。 王府內鶯聲燕語,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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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賞花時。 各女眷坐于簾后,不時有人攜女向坐在正中的白柔敬酒為賀。 白柔答禮后,含笑接過酒盞淺嘗一口,便交與身旁侍女。 見時機差不多成熟,白柔向唐糖遞了個眼色,唐糖點頭,悄然離場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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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多時,只聽幾聲清泠琴音遙從水榭傳來。 眾人聞聲皆轉頭,見水榭上兩名少年一坐一立。 兩個少年一樣打扮,皆戴軟腳幞頭,著一襲白衫,俊朗出塵。 坐著的少年撫琴,顯然是那琴聲的來源。 另一名少年則手持竹劍,翩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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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了一會,眾人聽出彈琴少年奏的乃是一曲《春鶯囀》。 因相隔甚遠,那樂音時隱時現(xiàn),帶上幾分飄緲。 舞劍的少年動作并不甚快,但身姿舒展,亦是妙不可言。 一陣輕風拂動兩人袍衫,竟似在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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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女眷嘖嘖稱贊,尤其是那些年輕女子,對這兩位少年更是好奇到了極處,卻礙于禮儀,只得依舊坐于紗簾后。 不時有人將目光轉向定南王妃,白柔卻是含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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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曲終了,那兩位少年收劍抱琴,遙向眾人躬身施禮,然后默默退了出去。 白柔這時才含笑道:“犬子不才,讓諸位見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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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人方意識到適才那兩位少年竟是定南王之子,又是錯愕又是驚喜,不免交頭接耳,一陣議論。 白柔見了,也只作不知,微微抬手,便有侍女魚貫而入,更換各色雜果子及茶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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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另一邊,眾人目光不及之處,寶光一邊扯掉幞頭一邊道:“這就算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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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猜是。 ”寶華答道,將琴收入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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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光坐到他身邊笑說:“剛才這一下,不知道多少小娘子會對大哥你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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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倒覺得對你傾心地可能性更大。 ”寶華沒好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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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光打一個哆嗦:“不會吧?唐媽媽明明說了我只是來襯托大哥你的英明神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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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笑著拍弟弟的肩:“放心,我一點不介意你搶風頭。 畢竟傳宗接代有我一份,也有你一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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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苦著臉回應:“傳宗接代還是交給大哥你吧。 我還沒玩夠呢,可不想現(xiàn)在就娶親。 要是娶個治不住的夜叉回來,我可怎么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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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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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兄弟倆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寶華忽的看見寶儀地頭從墻角探出來,忍不住一笑,向妹妹招手:“寶儀,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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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儀小跑到兩位兄長身邊,劈頭就問:“阿兄,夜叉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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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光見自己的話被寶儀聽了去,在她腦門上敲一記:“小鬼,瞎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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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儀抱著頭,噘嘴道:“明明是你先說夜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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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華摸著她的頭道:“別理你二哥。 你怎么一個人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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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儀仰頭道:“我來找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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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找母親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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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寶儀湊到寶華耳邊,神神秘秘道:“我發(fā)現(xiàn),有人來偷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