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結(jié)局
林盞是憑著那幾天極早的生物鐘醒來的,沈熄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
折騰了一晚,還能起得那么早,林盞真是佩服。
畢竟是第一天來,太起晚了也不好,林盞掙扎著坐起來,看著面前的一片狼藉。
沈熄走的時候大概匆忙,也沒來得及收拾。
昨晚的恥辱史牢記心頭,林盞咬牙切齒,憑著極強(qiáng)的“復(fù)仇心”,勉強(qiáng)穿好了衣服。
屈辱、沒尊嚴(yán)、勿忘昨恥!
簡單收拾了一下,她開門出去。
勉強(qiáng)趕上了早飯。
正在整理碗筷的沈熄看到她,略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吃早餐的時候,葉茜看著她:“眼睛怎么腫成這樣,昨晚哭了嗎?”
只是簡單的哭一哭,可不至于腫成這樣。
林盞埋頭喝粥:“嗯,昨晚看了個悲情片。”
沈熄不置可否,但笑不語。
葉茜趁著他們還在家,跟他們聊關(guān)于畢業(yè)的事情。
“盞盞馬上就大四了吧?”
林盞:“嗯。”
“打算考研嗎?”
這次是沈熄代她回答的:“我們都打算考。”筆趣閣
畢了業(yè),也還是要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的。
“以后都留在這邊工作嗎?”
想了想,林盞說:“應(yīng)該是的。”
當(dāng)天下午,市,是帶著回家的念頭。
她發(fā)現(xiàn)就算多年沒走這條路,她依然對這里的一磚一木都熟悉不已,對每個街道每個店鋪了如指掌,對這條路要通往的地方,依然有種孤獨(dú)的親切感。
說到底是她的家,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林政平的教育方式雖有偏頗,但到底沒想過要害她。
愛可真矛盾,林盞抓著頭發(fā)無力地想。
她拾級而上,走到單元門口,拿出門禁卡開了最外面的大門。
什么都沒變,幾年都沒更新的門禁卡,怎么還能打得開門。
她心中五味雜陳,坐著電梯到了家門口。
抬手敲了敲門,她抓住挎包的帶子,看著門縫。
過了大約一分鐘,有人來開門。
蔣婉打開門,看到是她,驚訝地眨了幾下眼睛。
“盞盞,你回來了?!”
客廳里正常音量的電視,被人慢慢調(diào)小了。
林盞:“嗯,來跟你們講件事。”
蔣婉招手:“進(jìn)來吧進(jìn)來吧……媽媽前兩天還買了荔枝,想著你要是在家肯定很愛吃,我們倆都吃不完……”
她更了更,沒說話,只是更緊地抓住手里的帶子。
她走向客廳。
林政平正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見她來了,難得地不發(fā)一言,只是沉默地按著電視遙控器。
她坐到沙發(fā)上,伸手從包里抽出兩張邀請函。
“一個星期之后,我的個人畫展就要開辦了,位置寫在邀請函里,去不去隨你們。”
蔣婉正好把荔枝端過來,看到邀請函,愣了片刻。
“這么快嗎?”
“不快了,我畫很多年了,也代表學(xué)校參加了很多次比賽了。”
林盞解釋了一下,然后,把頭轉(zhuǎn)向林政平那里。
“我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高考之后的那個約定,我做到了。我也希望你以后別再干涉我的專業(yè)了,我不想被束縛。”
蔣婉笑笑:“好了,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就別說這些了。先吃荔枝吧,媽媽洗好了。”
林盞一邊聽著新聞里不痛不癢的播報一邊吃荔枝,主持人們幾乎一致的播音腔讓人仿佛正處于一個嚴(yán)肅的環(huán)境之中。
不知道她吃了幾個,林政平拿起桌上的煙盒,一個人回了房間。
荔枝快吃完的時候,蔣婉走到她旁邊,摸摸她的頭發(fā)。
“盞盞,你不在的這幾年,你爸變了很多了。”
“進(jìn)房間吧,他有話想跟你說。”
林盞洗過手,進(jìn)了書房。
房間通過風(fēng),已經(jīng)沒有煙味了。
書房里不知何時,多添置了一個魚缸,現(xiàn)在魚缸里正有幾只金魚暢游。
林政平拿著盒子灑食,背對著林盞,卻是在跟她說話。
“我十歲的時候,家里第一次養(yǎng)魚。我那時候并不知道魚沒有饑飽感,攀在魚缸上拼命往里面投食,它們不會說話,只知道吃,我以為它們會覺得高興。第二天,發(fā)現(xiàn)他們撐死了。”
林盞就站在那里,看魚缸里的金魚拼命地擺動尾巴。
林政平繼續(xù)道:“那時候也并不覺得自己有錯,覺得自己只是不知道那些常識而已。我既是對它好,就沒想過包藏壞心,于是做了什么也只是無意,良心上也不會覺得過不去。”
“一開始想過你也只是叛逆,看不清我對你好的部分,因?yàn)榍啻浩谧魉睿挪粩嗟兀骸昂芎蠡跊]有早生十幾年,在我還有力氣的時候做你的老師。你的畫我非常喜歡,無論用色多頹敗和灰暗,始終都透露出一股不服輸?shù)捻g勁兒。”
他又指向另一幅畫:“不過那副不是你的風(fēng)格。”
林盞問:“怎么呢?”
老人呵呵笑:“不是林盞的風(fēng)格啊,是戀愛中的人才會有的風(fēng)格。”
那幅畫是她畫的沈熄,十八歲的時候,他在圖書館輔導(dǎo)她寫題,中途小憩,枕著睡著了。
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回憶起來,明明有很多幅畫面比這幅更適合畫,她卻始終覺得這幅畫面,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好。
那時候,他們誰都不知道后來的人生會怎么走,不知道是不是會上同一所學(xué)校,不知道戀愛后對方會不會移情別戀……
他們還沒有完全進(jìn)入這個社會,連愛人都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囂張。
老人離開以后,林盞回憶了許久,才想起他的名字。
果然見過的,在畫冊上。
她開始后悔沒去要個簽名。
畫展徹底結(jié)束后,林盞揉揉眼睛,走下臺階。
車水馬龍的單行道對面,站著一個人。
日光鼎盛,花木漸生,但一切都不如這個人奪目。
好像整個世界,就只能看得到他了。
她曾經(jīng)很討厭余生這個詞,因?yàn)檫@個詞漫長又帶著不確定性,不知道有多少危險蟄伏其中,更不知道有多少變數(shù)會發(fā)生。
但只要一想到,余生有這個人一起過,她就覺得詩意又浪漫起來。
林盞加快速度朝他跑去,撲進(jìn)這個人懷里。
陽光的香氣一如既往,帶著難以彌散的泡騰和酥軟,像埋在被子里,舒服又輕松,心安得下一秒就要沉入夢里。
沈熄摸摸她的頭發(fā),笑問她:“都沒戴眼鏡,看清楚我是誰了么,就往我懷里撲?”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誰。
她的希望之光,她的人生信仰。
她五歲那年遇到,十七歲那年重逢。
在她二十二歲這年,他們依然在一起。
后來呢?
一期一遇,一生一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