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回家
林盞不甘示弱,梗著脖子:“怎么?誰還不會計(jì)時了咋的?”
語畢,她嚶嚀一聲,裝作很可憐地低下頭:“我就是單純的想給你以后的一千米計(jì)個時,沒別的意思。”
“可是你,自己想歪了居然還怪我。”
真是不可謂不可憐。
沈熄用紅筆把她錯的地方圈出來,道:“你這些心思能分一半到數(shù)學(xué)上,超過我指日可待。”
“數(shù)學(xué)多無聊啊,它能哄我睡覺嗎?不能吧。”林盞說,“那我還是把那部分心思花在你身上比較好,低投資,高回報。”
沈熄笑,瞥了一眼她的草稿本。
“你這題算了這么多過程?太長了。”
說完,他在卷子上用紅筆寫了幾行公式:“以后用這個。”
“簡便公式?”林盞老老實(shí)實(shí)地去看,“你總結(jié)的?”
“嗯。”
“那我是除了你第一個知道的咯?”
沈熄眉一挑,從唇邊散出一個淺淡的笑來。
他看著她,點(diǎn)點(diǎn)頭。
“嗯。”
她滿足地拿出小本子記錄公式,沈熄在一邊提醒道:“錯題全都要記下來,明天晚上我檢查。”
她下巴墊在手臂上,一字一句說:“知道了,沈老師。”
她這么懶懶散散地抄著錯題,沈熄掰住她肩膀,拉起來:“坐直。”
她照辦,捏著筆,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寫。
她有輕微的近視,寫題目時就會戴著眼鏡。
鏡框架在小巧的鼻梁上,很穩(wěn),沒有往下滑。
林盞視線沒有動,卻是篤定道:“你在看我誒。”
沈熄:“看你有沒有偷懶。”
這下,林盞動了。
水紅的中性筆在數(shù)字尾端打了個點(diǎn),她將筆轉(zhuǎn)了一個來回,按動筆頭戳在桌面上,按了兩下。
她看他,語帶揶揄。
“你們學(xué)霸……都這么冠冕堂皇的嗎?”
對于大部分高二學(xué)生而言,高二升高三的那個暑假是他們狂歡的最后時限,時限一過,就代表著煉獄。
這個暑假短得跟寒假無二。
并且還有寒假兩倍的作業(yè)量。
放寒假當(dāng)天,張澤轉(zhuǎn)著一本作業(yè)走到沈熄面前。
沈熄眄他一眼,看他手上的作業(yè)本轉(zhuǎn)得跟籃球似的,淡淡道:“還記不記得你們上次二十個人集體轉(zhuǎn)張麗江的作業(yè)本,她讓你們在走廊上轉(zhuǎn)了個夠,還沒吸取教訓(xùn)?”
張澤心有余悸,手一停,把作業(yè)抱懷里。
“你別說了,我的噩夢。那次我們二十個人站在走廊上,被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當(dāng)猴子似的圍觀,媽的,身為火箭班學(xué)生,我就沒受過這種恥辱。”
“誰讓你們轉(zhuǎn)書?”
“那他媽不是流行嗎,你這種悶葫蘆懂個屁!”
沈熄點(diǎn)頭:“嗯,那你轉(zhuǎn)吧,爭取每本作業(yè)都轉(zhuǎn)出花樣,以后找不到工作了,就去東北唱二人轉(zhuǎn)。”
張澤哽了一下,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你就不好奇我來找你干嘛嗎?”
沈熄:“干什么?”
張澤:“我來對你說,以后我,張澤的暑假作業(yè),被你承包了。”
“……”
沈熄言簡意賅,淡淡吐露三個字:“想得美。”
“不過,”張澤過來,跟沈熄說,“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跟林盞待在一起之后,變幽默了?”
“話也變多了,”張澤笑道,“這是好事啊。”
身后有人說:“好事好事,反正話再多,也沒有你多。”
張澤一本書扔過去:“你跟老子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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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晚回家的路上,沈熄跟林盞說著學(xué)校的事。
知道大家抱怨作業(yè)多的林盞表示:“他們就知足吧,我們連小長假都沒得放,還要收手機(jī)。再往后去周末都沒了,每天都是朝八晚九,普通人受得了這個?”
沈熄皺眉:“真不放暑假?”
“對啊,就只有周末,”林盞惋惜說,“你放假在家嗎?”
“在,”末了,他補(bǔ)充道,“我爸媽不在,平時要上班。”
林盞突然警惕,問他:“……你這是在暗示我什么嗎?”
“不是,”沈熄道,“你們畫室沙發(fā)不是很小?那中午睡午覺怎么辦?”
林盞:“就在椅子上湊合一下,我打算買把躺椅啊或者和她們擠著睡。”
人行道靠馬路那邊有車,沈熄把林盞攬到里面來,這才說:“那中午可以來我們家午睡。”
林盞本想避嫌,但想到畫室沙發(fā)睡覺實(shí)在太難捱,每天中午都疲憊得像是跑過幾公里……她有點(diǎn)屈服。
而且,想到沈熄的為人,她也覺得沈熄是個正人君子,是柳下惠,是會坐懷不亂的。
“好啊,”她說,“那我中午睡哪里?”
沈熄:“總有地方給你睡的。”
第二天恰巧逢著一個周末,等到周末一過,林盞立刻踐行了午睡這個重要事件。
去之前,她再三跟沈熄確認(rèn):“你爸媽真的不在家吧?”
沈熄好笑地看她一眼:“你覺得我會趁他們在家的時候帶你過去?”
林盞書包被她背著,傘也被他舉著,她兩手空空,只能順便抓著他袖口。
“說不定呢。”
說不定他會順勢跟父母介紹自己呢。
對此,沈熄表示:“你想多了。”
他怎么可能會這個時候帶她去見葉茜?
只要見一面,葉茜絕對能認(rèn)出她,然后把他幼年時期的“光榮事件”公之于眾。
林盞屆時會做出什么反應(yīng)?
他光是想到就腦仁發(fā)疼,這兩個人一拍即合,起碼還能再笑他十年。
到了樓下,沈熄收好傘,拿鑰匙開了最外頭的防盜門。
“你家住幾樓啊?”
電梯口空曠,林盞的氣息蕩出回聲。
“八樓。”
電梯徐徐上升。
林盞:“你從小就住這里了嗎?”
沈熄停了片刻,道:“搬過兩次家。”
她笑瞇瞇地尋找共鳴:“我也搬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太小了,才五六歲,什么都不記得。后來搬到這邊,就在這邊上學(xué)了。”BIquGe.biz
他不置可否地點(diǎn)頭,門開后按住開門鍵:“走,出去吧。”
沈熄家里很寬敞,而且很整齊。
雙面朝陽,明亮的光從陽臺一路蜿蜒到客廳。
林盞順著光線去看,看見陽臺上曬著沈熄的兩件校服。
想了想,林盞說:“你媽媽一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吧。”
沈熄指尖微動,問:“嗯?”
林盞:“雖然第一面見你,你冷冰冰的,但是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不是洗衣液的人工香味,是光的味道。所以我猜,能夠在你衣服上留下這種味道的阿姨,一定很溫暖。”
她又說:“不是人人身上都有這種味道的。”
沈熄抿唇,這才道:“行了,沒時間多說了,你先把鞋換了,去睡覺。”
林盞腳上是匡威的一腳蹬,她左鞋尖抵著右后跟,很快就脫了下來。
“沒事,就不穿鞋了,我穿了船襪。”
“不行,”沈熄毋庸置疑道,“夏天這樣……”
林盞急忙趿了雙拖鞋,憋笑道:“我知道,對身體不好。”
她換上拖鞋,目光一轉(zhuǎn):“我睡哪里?”
“你就睡我床上吧。”
沈熄帶她走進(jìn)自己房間,調(diào)好空調(diào),林盞還在跟他談條件。
“二十四度吧,比較涼快。”
沈熄:“我被子薄,只能開二十六度,不然你出去,冷熱交替,容易著涼。”
“好吧,都聽你的,”她聳聳肩,跳上他的床,手一夠,就抓到一本床頭柜的書,“《小王子》?都幾個月了,你怎么一直在看這本?”
上次來是情況特殊,這算是真正意義第一次到他家,她顯然有些興奮。
她低頭說:“我最近看了本《愛德華的奇妙之旅》,我覺得沒有《小王子》好看,還有《夏洛的網(wǎng)》,電影版好看點(diǎn)。”
沈熄:“你愛讀童話?”
“沒啊,只是剛好一系列嘛……而且這些也并不是完全的童話故事,都挺有意義的,批判、救贖,只不過用淺顯的方式寫出來了而已,我們畫畫不也差不多……”林盞及時打住,“為什么我在你家,我們要討論這種話題?”
沈熄收回她手上書,催促:“快睡。”
她身體下滑,一頭栽倒,手伸到枕頭底下,然后翻了個身。
她做了一件自己覬覦已久的事情。
林盞把臉埋在沈熄的枕頭里,用力吸了一口。
她嗡著聲音道:“我剛剛那一刻,忽然有一個超脫凡塵俗世的想法。微博上吸貓吸狗吸豬算得了什么啊,他們一定是沒有吸過沈熄的枕頭了。”
“吸沈熄的枕頭,簡稱,吸熄,還是疊音,多可愛。”
沈熄:“……”
林盞繼續(xù)喟嘆:“啊……陽光的味道……”
沈熄一忍再忍,終究沒有忍住,開口道:“……那是烤螨蟲的味道。”
林盞抬手,佯怒地拍了一下枕邊:“就你會破壞氣氛!”
半晌,她沒再說話。
她就用那個姿勢睡著了。
沈熄就坐在一邊看著她緩緩入睡,見她呼吸聲穩(wěn)了,將凳子移了移,靠她更近了些。
睡著的林盞,比以往更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