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魏謙怕“狗鬼雄”死得不透活受罪,于是體貼地又用磚頭狠狠補了幾下,直到把狗頭砸了個稀巴爛,這才喘著粗氣扔下磚頭,在墻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狗血。
他這才有機會抬頭打量一下那害他橫生枝節(jié)的小崽子,可這小白眼狼居然已經(jīng)趁著他打狗的時候把那桶罐頭搶走了,抱在懷里,狼吞虎咽起來。
大概魏謙的眼神太有殺氣了,小崽子明顯哆嗦了一下,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魏謙,嘴角一排罐頭湯不小心流了下來,他立刻誠惶誠恐地伸手接住,把自己的手舔了個干干凈凈。
魏謙心里的無名火更盛,恨不得把這小崽子的腦袋踩下來讓他舔自己的鞋,舔個夠。
小家伙見他目光可怖,還以為他要搶自己的罐頭,頓時警惕起來,抱緊了罐頭,站起來背靠墻角,擺出一副誓死捍衛(wèi)領土的英勇架勢來。
魏謙頓時又泄氣,心想自己跟這么個小玩意較什么勁呢?
他于是無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走了。
等成績這幾天,魏謙并沒有浪費寶貴的假期,他白天和麻子三胖一起去練攤,賣黃色錄影帶,晚上在臺球廳找了個活,每天賺十塊錢的看場子費。
他發(fā)現(xiàn)那天碰見的小崽子似乎在充滿了垃圾的胡同里安了家,每次魏謙出門的時候,都能看見他在垃圾堆里尋找自己的晚飯。
魏謙經(jīng)過的時候,如果心情好,他偶爾會扔給那小鬼一個饅頭。
魏謙對親生父母一直都是仇視的,兒童最早都是從和父母的相處中領會怎么樣接觸世界上其他的人,因此他很難不仇視社會,他的愛心比北方春天的雨水還要有限,之所以偶爾對那小家伙另眼相看,也是他觀察過這孩子。
他發(fā)現(xiàn)那小男孩胳膊腿都齊全,身體沒有任何殘疾,智力不但沒問題,可能還比普通的孩子高,長相看不出來,但是一雙眼睛又黑又亮,應該是差不到哪去的,如果他真的是父母雙亡沒人照管,應該會被送到社會福利院里,這樣的年紀和條件,絕對是會被人搶著領養(yǎng)的。
小男孩在外面流浪,魏謙猜測,要么是有監(jiān)護人,但是監(jiān)護人虐待他,他自己跑出來的,要么就是從小被拐賣,好不容易逃出來的。
無論哪一種都是逃,都是別人對他不好,實在活不下去了才逃的,那種感受魏謙都懂,他甚至會有些同病相憐。
當然,即使同病相憐,魏謙也是偶爾心情好才會覺得小東西可憐,大部分時候,他都很好地保持著自己冷漠而尖刻的心。
而就是他這樣零星的幾次善心,竟然還招來麻煩了。
那天,魏謙的中考成績下來了,他考得不錯,比全市最好的高中的錄取線還高出二十分,能排進全區(qū)前十名,放在別人身上,家長恐怕是要請客的,魏謙沒客好請,于是晚飯沒有買饅頭,買了一袋肉包子,也算慶祝。
魏謙認為自己應該高興,可是他沒有,他心里像是給堵了兩塊大石頭,一塊石頭是上高中高額的花銷,一塊石頭是他再好再優(yōu)秀也無人訴說的苦悶。
他努力想讓自己無視那些,于是整個人出于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tài)里——腦子是熱的,心口是涼的。
路過時,他順手丟了個肉包子給那垃圾堆旁邊的小男孩,自娛自樂地想:這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誰知那小東西竟然沒有讓他的包子一去不回,他三兩口地把包子塞進了自己的肚子里裝好,然后連人再包子,一起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
就像個小流浪貓,誰喂他一口香腸,他就認準了誰。
魏謙回頭一看驚詫了,心說大事不好,這還要買一送一!
他心里本來就堵,又被跟得不耐煩,幾次三番地回頭惡狠狠地罵人,還推了小男孩一把,把小家伙推了個屁股蹲,甚至作勢要打,可對方居然還是鍥而不舍地跟著,一直跟到了他們家。
魏謙家的房子原本屬于他的姥爺,也就是他死鬼老娘的爹,姥爺是被他媽活活氣死的,于是房子又歸了魏謙他媽,現(xiàn)在她也死了,才傳到他手里,有一定年頭了。
老筒子樓,典型的城市棚戶區(qū),樓下是個垃圾場,亂糟糟的,鄰居們的素質和經(jīng)濟能力都普遍低于平均水平,很多住在這里的人都不大友好。
仗義和自私,熱心腸和不友好,他們毫不矛盾地與這片居民區(qū)的貧窮和落后并存,詭異地和諧著。
比如住在對門的那個獨身老太婆,就比較不友好,她每次一看見魏謙,遠遠地就要開始翻白眼,然后像是看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樣甩上門,有時候還會故意把垃圾丟在他家門口。
一開始魏謙懶得跟她一般見識,他一個大孩子帶著小孩子,每天發(fā)愁還不夠愁的,懶得理會這些雞毛蒜皮。
再者說,窮人何必為難窮人呢?
后來魏謙明白了,窮人只能為難窮人,也只會為難窮人,不然還讓他們怎么辦呢?
他媽是婊/子,他就是個婊/子養(yǎng)的,道理上,老太太罵的這句話其實也沒錯。
可今天不一樣。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就算依照傳統(tǒng)的眼光看,他也比任何人都要優(yōu)秀,為什么唯有他活得這么艱難?
他過于出色的中考成績把他的上半身拉到了另一個世界,而下半身還在漫無邊際的沼澤里沉著,既讓他看到無邊無際的大千世界,又讓他怎么也掙脫不了他固有的身份和階級。
哪怕他是像三胖和麻子一樣,純種的社會渣滓小流氓,他也不會這樣痛苦。
魏謙過熱的腦子和過冷的心終于把他逼到了一個臨界點,他垂下眼盯著自家門口臭氣熏天的垃圾,胳膊上爆出了一條一條的青筋,眉目像極了母親,卻遠沒有她那樣秀麗,那股終年籠罩的仇恨與陰郁幾乎成了他的天然氣質,英俊得奪目,也陰郁得逼人。
少年魏謙默默地蹲下來,一點一點地把家門口那些水果皮爛葉子撿起來扔掉。
跟回來的小男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一邊看著。
魏謙沉默地拎著垃圾走了兩步,突然再也不想這么做了,他猛地把手里的垃圾扔在了對門的門口,轉頭沖男孩大聲咆哮:“你他媽看什么看?!”??Qúbu.net
小男孩被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魏謙惡狠狠地說:“小雜種!”
小雜種背靠著墻角,小心翼翼地睜著大眼睛看著他。
魏謙深吸了一口氣,他想努力地把心里那股邪火壓下去,作為一個“大人”,他不想在小崽子面前失了態(tài)。
然而這一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克制不住,連一雙眼皮都跳個不停……他畢竟不是真的大人。
魏謙毫無預兆地突然轉身,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咣當”一下砸在了對門老太婆的窗戶上,碎玻璃“嘩啦嘩啦”地落了一地,屋里面?zhèn)鱽硪宦暭饨小?br/>
魏謙:“老不死的你給我聽著,老子以前不跟你計較,是看你七老八十、沒幾年好活的份上,以后你再來觸我的霉頭,我他媽滅了你全家!”
屋里傳來老太婆彪悍的叫罵,對方顯然是沒把他這個半大小子放在眼里。
魏謙二話不說,轉身從家里拎了一把菜刀出來,一腳踹在她家門上,直接把她家的門鎖踹壞了,只剩下一根金屬鏈搖搖欲墜地連著,少年拿著菜刀,使勁往那家的門上砍,臉色慘白,雙眼通紅,活像個神經(jīng)病殺人狂,愣是把罵罵咧咧的老太婆給嚇哭了。
從那以后,老太婆就開始躲著魏謙走,四處散布他是個殺人犯的謠言,不過老太婆再也沒敢當著魏謙的面罵人,也再沒往他們家門口扔過垃圾。
看來欺軟怕硬是天性。
可當時魏少爺當時那副惡鬼索命的模樣嚇哭了老太婆,卻沒能嚇哭那個小男孩,小男孩依然鍥而不舍地賴在他家門口。
魏謙完成了他的恐嚇,“咣當”一聲,在小男孩面前拍上了自家的門,把他給鎖在了門外,小男孩孤零零地在外面徘徊了一陣,最后,他彎下腰,把魏謙門口剩下的零星垃圾撿起來,收拾好了扔了。
他甚至還撿了幾根小樹枝,捆在一起,把地給掃了。
然后他就像條沒人要的小狗一樣,蜷縮在了門口,就這樣縮著睡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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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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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