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生
黃清若:“……”</br> 很難不懷疑,梁京白在回敬她。</br> 否則怎么偏偏如此巧合,早上她剛說,他應(yīng)該抄抄《往生咒》,晚上他就讓她抄《往生咒》?</br> 她現(xiàn)在的作死,得到的都不是他言語或者肢體上的羞辱性報復(fù),更換成家務(wù)活和抄經(jīng)文這種體罰項目了?</br> 黃清若落座,抽過紙,抓起小羊毫,蘸一蘸墨水,開始抄。</br> 說到罪孽,對于打死野狗這件事,她的雖然不比梁京白的重,但確實也有。</br> 不過她不信鬼神,也就不信因果報應(yīng),抄經(jīng)文并非因為她心里過意不去想贖罪,除了屈服于梁京白的命令,也是因為她無聊。</br> 梁京白反鎖在他的臥室里,她進不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出來,她既不能再在梁京白面前作死、挑戰(zhàn)梁京白的底線,又不能勾梁京白陪她再試一試做不做得了,好像只能回她的臥室睡大覺,太無聊了,很難熬。</br> 抄抄經(jīng)文同樣無聊,好歹是一件能打發(fā)時間的事情。</br> 誰讓她這人的日常生活單調(diào)無味、乏善可陳?她不愛煲劇看綜藝,考古、文物類紀(jì)錄片,數(shù)量不多,她反復(fù)不知道看過多少遍了。</br> 因為腰又隱隱作痛,黃清若坐不太住,隔一會兒就站起來稍加活動。</br> 這間禪房,越看越像處罰人的禁閉室。</br> 被送進這禁閉室里的人,受罰的事項便是抄經(jīng)文。</br> 黃清若這會兒時,禁閉室外面還有一位傭人看著她。</br> 她好像回到剛回國住進來這里的時候,被梁京白限制人身自由,關(guān)了三天。</br> 期間管樂打來一通電話。</br> 黃清若真是無聊透頂了,所以選擇接起。</br> 她能接電話,管樂分外驚喜:“清若,你今天終于有空了~”</br> 顯然,管樂這是在主動給她遞臺階,將她之前不回復(fù)管樂的消息和電話,均歸咎于她太忙了沒時間。黃清若順著臺階走:“嗯。”</br> 管樂問:“你收到我給你和阿京寄的新年禮物了沒?”</br> 黃清若嘴巴太快地又“嗯”一聲,“嗯”完黃清若的腦子慢半拍地反應(yīng),她等于在告訴管樂,她回半山別墅了。</br> 果不其然,便聽管樂下一句道:“你和阿京一起過年是嗎?阿京也在家里是嗎?”</br> 黃清若陳述一個事實:“明天除夕夜,我們都要去和三叔公一起過。”</br> 三叔公中午給她打過電話。</br> 她猜測應(yīng)該也給梁京白打過電話。</br> 即便三叔公是因為她和梁禹的未婚夫妻關(guān)系才把她找過去吃年夜飯的,如今梁晉東這邊家里一個人沒有,三叔公不可能不把梁京白也找過去。</br> “明白、明白~”管樂語音含笑,“所以阿京現(xiàn)在就是在家里,不在山里。”</br> 沒什么好否認(rèn)的,黃清若便不予否認(rèn)。</br> 管樂追問:“那我給你們寄的禮物你們喜歡嗎?”</br> 黃清若如實回答:“還沒拆。”</br> 管樂并未介意:“快去拆開~喜歡的不喜歡的都告訴我~給阿京的那部分拜托清若你幫我轉(zhuǎn)交給他了,你不拿給他,他肯定不會自己去拿的。”</br> 黃清若拒絕:“我不幫忙轉(zhuǎn)交。等你自己回來霖江之后再親手拿給他。”</br> 管樂也沒生氣:“好吧,清若我尊重你的意愿,不想幫就不用幫。你拆了快遞拿走我送給你的就行。”</br> 黃清若仍舊拒絕:“不拆了。謝謝你的心意,我不想收。你回來霖江之后,都拿回去。”</br> “好吧,”管樂的口吻帶一絲失望和難過,“不想收我也不會勉強你的清若,我也不拿回去了,你隨便處理掉,怎樣都行。”</br> 黃清若說:“我不處理,你回來霖江之后,自己處理。”</br> 電話里盡是管樂無奈的語氣:“清若,你和阿京真是一個家庭里出來的好兄妹,兄妹倆脾氣一個樣,心也都很硬,我好像怎么也融化不了你們倆。”</br> 她和梁京白好兄妹?一個樣?黃清若很久沒聽到有人跟她講笑話了。</br> 也就一秒鐘,管樂的語氣又重回欣喜,欣喜地一如既往像好朋友一般戲謔道:“不過清若你還是盡早做好心理準(zhǔn)備,改口稱呼我‘六嫂’,阿京一定是我的~”</br> 管樂無疑在自信地宣示她對梁京白勢在必得的主權(quán)。</br> 可同時,黃清若也莫名地感覺,管樂像在宣戰(zhàn)。</br> 由于是她正在跟管樂講電話,所以管樂的宣戰(zhàn)對象,聽起來就似乎成了她。</br> “嗯,梁京白是你的。”這句,黃清若并非敷衍,她的確認(rèn)為管樂拿下梁京白的可能性非常地大。</br> 話出口的同時,黃清若發(fā)現(xiàn)梁京白出現(xiàn)在禪房門口。</br> 禪房的門一直敞開著,沒有關(guān)。既是黃清若的個人主張,否則門也關(guān)上,就真的是禁閉室了;另外也是傭人的主張,方便傭人在外面隨時隨刻監(jiān)視她。</br> 卻也使得剛剛抵達禪房門口的梁京白,聽見她的話了。</br> 黃清若自然淡定得很。上一次都被梁京白聽見她在背后慫恿管樂逼婚他,她照樣淡定,相比之下,這一次根本無足輕重。不就評價一句他是管樂的?</br> “我還有事忙,掛了。”</br> “清若,新年快——”</br> 未及管樂的最后一個字出來,黃清若便掐斷通話。</br> “六哥,”她望向梁京白,“你沒交待傭人,我需要抄多少遍才夠?”</br> 《往生咒》全篇并不長,合計十五句,共五十九個字。</br> 晚餐那會兒她喂他吃肉,在他身上鬧出的失控狀態(tài),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梁京白身上消失了。</br> 他此時此刻呈現(xiàn)在黃清若視線里的,是他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毫無人氣的佛性。</br> 他對她講出的話則毫無佛性,異常地冰冷:“全部。”</br> 梁京白的手指,指著桌面上整摞的紙。</br> 意思就是把紙全部抄完。</br> 紙薄,一張張摞在一起,似乎并不多。可黃清若非常清楚,這些量,足夠她抄一個通宵都不一定能結(jié)束。</br> “六哥是不想讓我今晚睡覺了?”黃清若走出去門口,離他近一些,仰頭注視他,“我整晚在這里抄經(jīng)文的話,六哥的避孕套,今晚豈非用不到了?”</br> 別墅里除了她,也就兩個傭人,他不跟她一起用?</br> 梁京白沒理她。</br> 黃清若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走:“對不起。”</br> 梁京白原本要甩開她,應(yīng)言滯住,清薄的雙眸轉(zhuǎn)回她的臉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