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即見佛時
否則一群人怎么會三更半夜來到這里?</br> 原本應該黑黢黢只剩門口兩只大紅燈籠亮著的梁氏宗祠,此時此刻里面的燈光開得亮堂堂。</br> 已經(jīng)先梁京白一步趕來的三叔公正氣急敗壞地四處搜尋綁匪和黃清若的蹤影。</br> 只有兩個剛剛負責望風的綁匪被三叔公逮個正著,其余人全部不在。</br> 兩種可能:要么人全都還躲在宗祠里,要么人先三叔公一步撤離了。</br>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撤離了的話,為什么還要留人在外面望風?</br> 可又確實哪哪都沒有找著人。</br> 望風的人口中問不出來,好像不是因為望風的人口風嚴密,而是因為望風的人在外面也不清楚里面的人在干什么。</br> 三叔公對于梁京白的到來是意外的:“你為什么會在這里?也給你通風報信了?”</br> 梁京白只回答:“叔公不會不清楚現(xiàn)在更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人。我都在這里了,與其趕我走,不如留我在這里跟你們一起找。”</br> 他不是在征詢三叔公的同意,他是在通知三叔公。</br> 說完沒等三叔公的反應,梁京白便自顧自觀察起現(xiàn)在祠堂內部的狀況。</br> 三叔公的人手在祠堂內的搜尋肯定會很仔細,梁京白就沒有再去浪費人力。</br> 他在想這里如果就是梁家寶藏的所在地,放著寶藏的應該是個怎樣的空間,才能讓寶藏這么多年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br> 畢竟梁氏宗祠總是有梁家人進出的。</br> 梁京白能想到的,三叔公自然也想得到,想到了宗祠內必然存在某個他們都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的隱藏空間。</br> 三叔公一邊生氣一邊指導大家怎么重新搜尋。</br> 他生氣不僅是氣,有人比他先找到梁家寶藏的所在地,也是積在他心里的陳年舊氣又被勾起——</br> 父親不僅偏心二哥,只把寶藏的秘密告訴二哥,還和二哥一起騙他,騙他什么祖宗傳下來的箴言,梁氏宗祠關乎梁家的興衰命脈,一定要好好守護。</br> 當然,被騙的不止他,還有大哥。可惜大哥太膽小懦弱,不在意這些,他曾經(jīng)想用這件事和大哥同仇敵愾,一起孤立二哥,沒能成功,剩他一人為爭取自己該得的利益孤軍奮戰(zhàn)。</br> 宗祠,原來就在宗祠,一直以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br> 三叔公氣得心口隱隱作痛。</br> 眼見梁京白肆無忌憚地在神臺上供奉的牌位前走動,三叔公不滿梁京白對列祖列宗的不恭敬,要求梁京白別靠近,要靠近也得先跟列祖列宗跪拜、打聲招呼。</br> 不過三叔公認為如今的梁京白已經(jīng)沒有資格跪拜列祖列宗的牌位,梁京白應該被踢出梁氏家譜。</br> 沒等三叔公喝止梁京白對梁家列祖列宗的大不敬,先見梁京白突然間伸出手臂拂了一把,將神臺上的許多牌位一下子拂到地面上。</br> 三叔公一口氣老血涌上來,要罵梁京白大逆不道。</br> 梁京白倒轉頭看向他,詢問:“三叔公要不要來看看,這里是不是有蹊蹺?”</br> 梁家人一代不如一代是事實,但這個事實主要也是順應時代的發(fā)展,如今的時代梁家的子孫們也不可能再干祖上的行當。</br> 梁家祖上的行當,在三位叔公那一輩,基本就無法再往下傳了。而即便是三位叔公,也無法和祖上相提并論。</br> 但總歸三位叔公年輕的時候還趕上過一波尾巴,有過實踐經(jīng)驗。梁京白很清楚這方面自己是沒辦法逞能的,與其浪費時間自己瞎琢磨,不如找三叔公速戰(zhàn)速決。</br> 三叔公斂了一斂神,平復下心緒,急速走到神臺跟前來,不消片刻反而親手將神臺上剩余的牌位也拂開,以方便自己更為仔細地觀察。</br> 很快,三叔公懊惱不已。</br> 如果他對梁家祖訓能夠不那么尊崇,如果他對祖宗的牌位能不那么尊重,如果他對梁家能夠少一些責任感。</br> 主要還是他真的老了,也太久太久沒有年輕時那種新奇感、求知欲和干勁了。</br> 否則,他應該早就發(fā)現(xiàn)神臺底下有機關。</br> 在古墓中常見的幾種設計機關。</br> -</br> 古墓,這是黃清若這兩天最驚訝的事情。</br> 她之前猜測什么儲存空間,完全是她格局小了。</br> 梁氏宗祠的底下,竟然藏有一個古墓。</br> 不過目測應該只是一個搬空了有些年頭的古墓遺址。</br> 黃清若和梁冕發(fā)現(xiàn)了神臺下的機關之后,就一直往下爬。</br> 感覺爬了很久很久,應該也爬了很深很深,才來到這個古墓遺址。</br> 早些時候霖江市是被考古界調侃過的,調侃霖江市整座城市都是建在墳場上的,地底下是一座接著一座的古墓,說霖江市的古墓和霖江市的古寺一樣多。</br> 當然,夸張肯定是夸張了些,但霖江市以前的確很多工程挖地基挖到一半,突然會挖到一個墓。</br> 據(jù)說次數(shù)多了,有些工程隊就不上報了,假裝不知情,因為一旦上報,工程就不能繼續(xù)進行了,要等專業(yè)人員來勘測過古墓、評估過古墓的價值。</br> 碰上價值不高的小墓,停過個一年半載,等墓葬都清了,還能繼續(xù)開工。但對于開發(fā)商來講,其中的損失已經(jīng)很大了。運氣再不好一點,古墓的價值高,即便墓葬全部考察完畢、文物也都轉移走了,這個地方可能也要重新規(guī)劃,開放商的項目夭折,投入的錢打水漂。</br> 那是全國各地經(jīng)濟發(fā)展飛速的年代,為了追求經(jīng)濟效益,很多文化上的東西沒有跟上腳步,成為犧牲品。不止文物界。</br> 黃清若現(xiàn)在就懷疑,眼前梁氏宗祠底下隱藏的這個墓葬,就是因此而不為人知地殘留下來的。</br> 這個墓葬和黃清若此前唯一此次參與過的實地考古項目很不一樣。</br> 原本黃清若還不情愿被梁冕繼續(xù)帶著,現(xiàn)在她反倒感謝梁冕,帶她看到了一般人看不到的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