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別白跑一趟了。”黃清若委婉回絕。</br>　　梁沅西對她和柯偉豪的關系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雖然你總覺得我就是站在你們大哥的立場上，覺得我和你是對立面，但我還是想強調，我現(xiàn)在只是以同為女人的身份在跟你溝通。我想弄清楚，你和小柯是不是在發(fā)展男女朋友關系？”</br>　　沒等黃清若回答，梁沅西便繼續(xù)說：“我沒有要制止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如果是在發(fā)展男女關系的話，姑姑很欣慰。你還年輕，你的人生確實不應該就此被孩子拴住。姑姑鼓勵你追求自己想要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其他什么。‘野心’這兩個字，不應該只是男人的代名詞。”</br>　　梁沅西的語氣，是挑不出虛假的贊許和欣賞。</br>　　很難不令黃清若又一次記起曾經在米國梁沅西跟她說過的那番話。</br>　　“姑姑這樣真的好嗎？”黃清若問，“我如果把柯少爺也拿下，梁家更加奈何不了我。我攀上的關系和梁家是無關的，大哥不可能從中受益。大哥也不再可能從我手里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你不幫著大哥打壓我，反而鼓勵我把翅膀裝備得越來越硬。”</br>　　雖然梁沅西一開始就強調，她是以同為女人的立場，但常理來講本就應該先講究親疏遠近。而她和梁沅西的關系遠不如梁沅西和梁崇初的關系來得緊密。</br>　　現(xiàn)在黃清若不禁懷疑：梁沅西和梁崇初之間是不是不如以前了……？</br>　　另外，還有一點——黃清若指出：“姑姑和柯少爺?shù)哪赣H關系很不錯，姑姑支持和我柯少爺，問過柯少爺?shù)哪赣H沒有？”</br>　　梁沅西笑了笑，低頭理了理自己一身的黑的衣服，嘴巴里同時在問：“小七，你是為了要給報仇，才回來梁家的，針對的是京白。如果現(xiàn)在京白不在了，你還會繼續(xù)保持和三叔公還有你大哥的合作關系嗎？”</br>　　她似乎在回避涉及梁柳煙的那個問題，但又沒完全脫離兩人交談的的話題，把重點移回了前面黃清若問她的梁崇初。</br>　　黃清若的思緒在“京白不在了”這五個字上面停擺。</br>　　怎么會這么巧，偏偏在這種時候，梁沅西提出這個“如果”？</br>　　梁沅西是知道了什么嗎？</br>　　想到梁沅西和梁柳煙是有聯(lián)系的，黃清若猜測是不是梁沅西從梁柳煙那里知道了梁京白的死訊。</br>　　可不對，如果是梁柳煙告訴梁沅西的，豈不說明梁柳煙很清楚死的人是梁京白？</br>　　梁柳煙怎么可能知道？柯偉豪都不一定知道的事情，梁柳煙更不可能知道。</br>　　還是說，梁柳煙的確不知道死掉的是梁京白，只是告訴梁沅西，柯偉豪弄死了一個人，而梁沅西知道那個人其實就是梁京白，所以知道了梁京白死了……？</br>　　——繞來繞去，一瞬間黃清若把目前能猜到的可能性都過了一遍，發(fā)現(xiàn)始終過不去的是：梁京白死了。</br>　　不僅梁衡說梁京白死了，梁沅西也在說梁京白死了——不，“如果”，黃清若清醒地提醒自己，梁沅西的前提是假設。</br>　　黃清若順著梁沅西的假設回答：“是的，不會繼續(xù)合作了。如果梁京白死了，我的目的達到了，我不僅連和大哥合作的必要都沒有，也沒有繼續(xù)待在梁家、繼續(xù)待在霖江的必要。只要梁家不著惹我，我就不會再對梁家有任何威脅。”</br>　　她說話的過程中，梁沅西全程目不轉睛，似乎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個表情，以方便梁沅西判斷她話里的真實性。</br>　　而等她言畢，梁沅西神情嚴肅：“那我現(xiàn)在鄭重地告訴你，小七，京白死了，我來滇城其實就是幫京白處理后事的。葬禮也是京白的葬禮。”</br>　　黃清若的心尖一顫，然后堅定不移地質疑問：“口說無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話？你有什么證據(jù)嗎？”</br>　　梁沅西口吻認真：“小七，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這趟去緬國尋找當初害死小路的兇手，我也知道京白是因為這個才來到滇城、并且他也去了緬國，你是被京白救下的。他活著的幾率有多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覺得我還需要拿出什么證據(jù)？”</br>　　“京白的遺體都沒能撈回來。據(jù)說當時本來還有個腦袋掛在樹枝上。但后來有人把他的腦袋撈上去，反而不小心把他的腦袋給弄得掉到下面的鱷魚池里。尸骨無存。這次給京白辦的葬禮，也只能是用他的幾件衣服放棺材里而已。”</br>　　“……”黃清若將關于梁京白的事情聽一句屏蔽一句，等梁沅西講完，她說，“你知道得這么清楚，還親自來幫他收尸，原來你背著梁崇初，和梁京白是一伙的？”</br>　　梁沅西不置與否，只道：“我是覺得你沒必要再消耗梁家替你對付京白，所以才跟你講這些。信不信由你。”</br>　　視頻通話到此結束。</br>　　梁沅西走出她的房間。</br>　　她房間的門一直是開著的，梁衡剛剛因為不想被黃清若看見，所以回避到了門外，在門外將梁沅西和黃清若的對話統(tǒng)統(tǒng)旁聽。</br>　　“姑姑，”梁衡提出疑問，“以暴露你和我們的關系為風險，給她打這個電話，值得嗎？而且你不是也覺得，京白的死還有疑點？”</br>　　梁沅西與他分析道：“京白如果真的已經死了，我今天不打這通電話，后續(xù)也是要打的，隨著京白的死，她確實沒有必要再消耗梁家。”</br>　　“京白如果沒死，那我更要打這通電話，讓她相信京白就是死了，卸下她對京白的針對。雖然你們可能有辦法處理她，但你們永遠不可能對她下死手，那她就會一直很礙事。”</br>　　“……”梁衡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她還是不相信。”</br>　　“確實很難相信……”梁沅西抓著手機，雙手抱臂，看向窗戶外，“我都沒辦法告訴京白的媽媽。”</br>　　梁衡張了張口，很想替梁京白問一問，那位真的會在乎梁京白的死活嗎？</br>　　最終梁衡并未出聲，收回了話。</br>　　彼時黃清若問他可不可以聯(lián)系到梁京白的生母，梁衡心里想，他是聯(lián)系不上的，但以前他聽梁京白推斷過，梁沅西和對方應該是這么多年來一直有聯(lián)系的。</br>　　雖然他心里告訴自己要相信梁京白能成功脫險，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