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涅槃名為佛
……暴露自己重要的東西。</br> 這一句,黃清若再耳熟不過。梁京白可是用這句話罵過她愚蠢。</br> 道理她自然是懂的,但有時候不是自己不想暴露就不會暴露。</br> 比如親人這種有著天然關系的人,不是輕易能撇清關系的,也就自然而然地會成為自己的弱點。</br> “他的養(yǎng)母是他最大的弱點,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的?”這一點黃清若深有體會。</br> 雖然她從不承認黃薇是她的弱點,甚至也揚言過如果逼緊了她,她也不是不能不管黃薇的死活。但她為了黃薇,確實曾經(jīng)妥協(xié)了很多。</br> “是,你說得沒錯。”呡了兩口茶的梁衡放下茶杯,“否則你覺得,他為什么能把那么多的欺辱,都假裝沒放在心上?”</br> 所以為的就是他的養(yǎng)母,而且除了梁家,他也沒地方可去——這和黃清若幾乎一樣。也成了梁京白認為她和他是一類人的基礎吧。</br> 因為聯(lián)想到她自身、聯(lián)想到黃薇,黃清若不得不問:“難道梁京白的養(yǎng)母對梁京白受的欺辱一無所知?她是不是讓梁京白忍受?”</br> 梁衡安靜了幾秒鐘,回答:“以前是知道的。她還為了給梁京白討回公道,跟東伯伯告過狀。東伯伯也曾經(jīng)懲罰過他們。”</br> 黃清若面無表情地替他話鋒一轉:“但換來的是變本加厲的欺辱。”</br> 繼母難當——這是黃薇曾經(jīng)跟她說過的話,梁京白的養(yǎng)母,對于梁崇初他們幾個而言,同樣是繼母,肯定也是難當?shù)摹?lt;/br> 不過梁京白的養(yǎng)母肯定是比黃薇的地位高一點,從她能為梁京白討公道也可以看出,她比黃薇有氣性。</br> 她因為清楚黃薇幫不到她什么,所以后來才連說都懶得再跟黃薇說,自己默默地消化。</br> 所以她可以猜到,在養(yǎng)母為他出頭接連無果之后,當年的梁京白也和她一樣,選擇了自己默默消化——瞧,又驗證了,她走的是梁京白曾經(jīng)走過的路,她和梁京白的相似度又多一分。</br> 梁衡也確實沒否認她的話:“東伯伯再懲罰他們,也不可能重到哪里去,畢竟都是東伯伯的親生孩子。而且他們將這個辯解為和京白開玩笑,也就是孩子之間的打鬧不小心過活了,說京白既然不喜歡和他們玩,大不了以后他們就不找京白玩了。”</br> “可東伯伯是喜歡一大家子和和樂樂的,他見不得兄弟姐妹之間關系不親近、玩不到一起。所以東伯伯不僅教訓了他們,也找京白談了話,讓京白可以嘗試融入他們,不要一個人孤零零。”</br> “其實告狀次數(shù)多了,肯定也會影響東伯伯對他們母子倆的觀感。在被關進狗籠子里之前,伯母也告狀像是京白的頭被扣進屎盆子里這種事。京白他自己可以受委屈,他見不得他的養(yǎng)母受委屈。有一回京白就聽見東伯伯跟伯母說,她身為他的妻子,有責任照顧家里,孩子們再鬧矛盾,她應該負責化解,而不是每次都找他告狀,盡說他前妻給他生的孩子的壞話。”</br> “伯母后來就真的自己處理了一次。打了兩個孩子。京白很肯定下手不重,但東伯伯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兩個孩子沒了半條命,送去了醫(yī)院。因此東伯伯就跟伯母大吵一架,說伯母心眼壞。”</br> “那段時間惡毒繼母虐+待繼子繼女的事情,不僅在梁家內部傳開,還在霖江市的太太圈里流傳開,對伯母的損害很大。”</br> “本來伯母這個人思慮就重、身體也不太好,因為這些事情,病情又加重了。”</br> 聽到這兒,黃清若想到的是,如果她沒記錯,梁京白的養(yǎng)母就是病故的……</br> 梁衡恰恰好也提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象,京白有多愧疚。尤其在伯母去世的時候。雖然他沒說,但我猜得到他心里一定在自責,在想如果從一開始他就對伯母隱瞞他所受的欺辱,伯母是不是就可以多活幾年。”</br> 提及舊事,梁衡甚是感傷:“其實伯母的病情加重之后,京白就開始學習和他們相處了。他不僅僅是要默默消化那些欺辱,他也要讓他在伯母看到他在梁家的孩子里沒有被孤立,看到他和他們的關系好轉、甚至能夠玩在一起。那樣伯母才能對他的處境少點擔心。關狗籠子受傷這件事,京白就是主動解釋說,是他自己要去給狗喂肉吃。”</br> “他的處理方式,的確是有效果的,伯母后來開心了一些,而且不會再因為孩子之間的矛盾,和東伯伯發(fā)生爭吵,夫妻關系也回到從前一樣和睦親近,伯母的心情更好了。”</br> “所以在我看來,不是京白讓伯母少活了幾年,而是伯母因為收養(yǎng)京白才多活了幾年。他根本不應該愧疚和自責。”</br> “……”黃清若聽完,沉默兩秒,嗓音清泠泠道,“你漏提了一點。他不僅自責,他還把他母親的死轉嫁到我的頭上。”</br> 梁衡有一秒鐘的尷尬。他有時候也覺得梁京白對黃清若的一些評價和行為過分了些。</br> 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跟她說點他所知道的事情:“通過剛剛我提及的一些京白曾經(jīng)受欺辱的遭遇,你有沒有覺得,他們欺辱京白比欺辱你更厲害?”</br> 確實更過分。可黃清若認為這很正常:“我雖然也不是梁家親生的,但我總歸不姓梁。上了族譜的養(yǎng)子的地位怎么都比繼女高。他還是個男人,在梁家的傳統(tǒng)中,他會參與更多財產(chǎn)的瓜分,他對他們的威脅,比我高,自然更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br> “另外,他們欺負我所得到的快樂,不如以前欺負梁京白來得大。我很快就變軟骨頭了,我也母親也沒有他的母親那般為了維護我而得罪他們。”</br> “再者,都是受欺辱,你不能因為我的程度不如梁京白的程度,就認為我受到的傷害被梁京白受到的傷害更小。不能這樣子比較的。”</br> 最后一句,黃清若著重進行了強調。</br> “不是,我的本意不在于比較你們受到的傷害。抱歉,是我的措辭給你帶去歧義。”梁衡解釋,“我是要問,你是否想過,有人曾經(jīng)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幫助過你,讓你規(guī)避掉了一些更嚴重的欺辱?”</br> 黃清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