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受如水上泡
“Pretty-lady,”柯偉豪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來都來了,確定不跟我到處逛一逛?”</br> 黃清若婉拒:“飛機(jī)坐得我很累。我只想待在酒店里睡覺。”</br> 他們下午剛落地滇城,并且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來到了位于兩國交界地帶的邊陲小城。</br> 這座邊陲小城,是兩國接壤最為頻繁、交流最為密切的城市,距離國界線僅僅十幾秒,是邊境的貿(mào)易集散地,也是邊境旅游的主要門戶,同時生活著兩國的人民。</br> 晚上他們就下榻在這座小城檔次最高的酒店里,明天再通過兩國互通的口岸,到緬國去。</br> 雖然那邊的人在柯偉豪的交涉下妥協(xié)到了此處邊境地帶,但最終見面的地點仍舊定在國界線的緬國那一側(cè),而非這邊。</br> 畢竟一個口岸之隔,就是兩個不同國家的區(qū)別,對于那對男女來講,這邊是危險的。</br> “真的不去?”柯偉豪遺憾,“這里的翡翠可是很出名,也有賭石市場。你都沒有興趣的?應(yīng)該也能淘淘古董古玩。”</br> “明天見的又不是隨隨便便的人,我得養(yǎng)精蓄銳。”黃清若搖頭,“我身上也還有傷。”</br> “好,那你休息。”柯偉豪最終沒有勉強(qiáng)。</br> 黃清若所謂的身上有傷,指的就是之前她自己用折斷的筆刺出來的小腹的傷,現(xiàn)在被她搬出來用作拒絕柯偉豪的一個理由。</br> 雖然尚未痊愈,但并沒有她表現(xiàn)給柯偉豪的那般嚴(yán)重。</br> 晚餐過后,黃清若跟柯偉豪一起上樓各自回房間。</br> 她問柯偉豪不是要出去逛。</br> 柯偉豪說她沒有一起去,他一個人沒意思,干脆不去的。而且確實明天面談的事情要緊,他還是跟著她一起養(yǎng)精蓄銳比較好,否則萬一因為他耽誤了她的事,他難辭其咎。</br> 黃清若自然不干涉他愛怎樣怎樣。</br> 她的房間和柯偉豪的房間相互在隔壁。</br> 到這里為止,黃清若還帶著兩位警衛(wèi)。</br> 不過明天過口岸,兩位警衛(wèi)就不能跟過去了,只能等在酒店這邊。</br> 黃清若換了衣服,檢查一下自己小腹處傷口的情況,然后洗了把臉。</br> 睡覺之前,黃清若給單明典去了通電話。</br> 沒其他話,就是跟單明典交代一下她的目前的情況以及明天的行程安排。</br> 單明典則也跟她說,除了單家在黃清若來之前就暗中布局的一些警衛(wèi)之外,也已經(jīng)為她跟這種邊陲小城當(dāng)?shù)氐腉員和軍隊的朋友都打過招呼,如果黃清若有需要,當(dāng)?shù)乜梢越o予黃清若支援。</br> 黃清若跟單明典說:“應(yīng)該用不上。”</br> 單明典說:“希望如此。”</br> 他那邊的背景里這個時候傳出了小路隨的哭聲。</br> 黃清若想忽略掉,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br> 單明典暫時中斷和黃清若的對話。</br> 黃清若聽到他似乎走了幾步,應(yīng)該是走得離小路隨越來越近了,所以她聽見的哭聲也越來越清晰。</br> 單明典問保姆怎么了。</br> 保姆說沒事,就是小路隨剛剛睡醒,應(yīng)該是需要換尿不濕了。</br> 尹助理的聲音又傳來,是問黃清若,要不要和孩子視頻、看一看孩子。</br> 她從北城離開前雖然那樣說了,尹助理仍舊鍥而不舍地每天給黃清若發(fā)點孩子的照片和視頻,以及問她要不要和孩子視頻。</br> 黃清若也仍舊沒看。</br> 現(xiàn)在黃清若一如既往地拒絕,然后問單明典,如果沒其他事的話,她掛電話了,想早點休息。</br> 單明典最后就是再說了一句讓黃清若注意安全。</br> 黃清若回的則是:“這可能是唯一一次能揪出害死路昂的那個幕后黑手的機(jī)會。”</br> 通話結(jié)束,她躺倒在床上,抬起左手手掌,舒展開手指,盯著無名指上的黃水晶戒指。</br> 少頃,黃清若到底還是拿起手機(jī),翻看了幾眼小路隨的照片。</br> 第一次,主動翻開,尹助理發(fā)給她的那些照片。</br> 來了這邊之后,黃清若的眼皮就一直跳,一種特別不好的征兆。</br> 如果征兆是準(zhǔn)確的,那么她的生命已經(jīng)在倒計時。</br> 不妨就最后看一看小路隨的照片。</br> 從最新的幾張看起來,比起她在北城見到他的時候,他又長開了,又和之前有點不太一樣了。</br> 其中一張,小路隨的兩只眼睛拍得特別清楚,拍攝的角度使得她又一次感覺到他的眼睛很像他生父的眼睛。</br> 黃清若默默地注視了一會兒。</br> 尹助理又發(fā)新的內(nèi)容過來。</br> 是一段小視頻。</br> 保姆給小路隨換尿不濕的小視頻。</br> 黃清若點開。</br> 傳出的又是小路隨的哭聲。</br> 他哭得比方才她通過電話聽到的還厲害。</br> 保姆和尹助理一起哄他都沒用。</br> 保姆一邊給小路隨換尿不濕一邊問小路隨怎么沒有尿也沒有拉也哭成這樣,是不是知道剛剛是媽媽打電話過來、想媽媽了。</br> 黃清若瞬間get到了尹助理發(fā)這個視頻過來的“心機(jī)”。</br> 尹助理以為讓她看到小路隨哭成這樣,她就會心軟、就會母愛泛濫嗎?</br>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無動于衷。黃清若選擇看到這里為止,不再繼續(xù),不讓自己有被尹助理用母愛綁架她的機(jī)會。</br> 丟手機(jī)在一旁,黃清若關(guān)掉房間的燈,闔眼醞釀睡意。</br> 耳邊卻不間斷地回響小路隨的哭聲。</br> 他的哭聲仿佛有股魔力,無論如何都揮散不去。</br> 同樣揮散不去的還有他剛剛哭的樣子。</br> 這是黃清若第一次看見他哭。</br> 之前尹助理發(fā)過來給她的照片和視頻里,也確實沒有過他哭的樣子。</br> 她就知道,她不能去見。</br> 不能去見。</br> 如果沒有去見,她現(xiàn)在根本不會鬼使神差地去翻看什么勞什子照片和視頻,弄得她現(xiàn)在睡不著……</br> 黃清若非常生氣非常惱火,翻來覆去了一會兒,終究重新開燈坐起來,拿起手機(jī)。</br> 她正準(zhǔn)備重新點開剛剛沒看完的視頻,一通電話打了進(jìn)來。</br> 陌生號碼。</br> 黃清若一般不接陌生號碼。</br> 但這個陌生號碼的歸屬地顯示霖江。</br> 黃清若有點擔(dān)心會不會是梁澍那邊有什么事情用了新號碼打給她的,所以接了起來。</br> 未曾料想竟是一通魔鬼的來電——</br> “你跑去滇城干什么?”梁京白滿是質(zhì)問的口吻,又冷又沖。</br> 好像她剛剛得罪了他。</br> ——或許她之前用折斷的毛筆捅了自己使得他放了他,他的慍怒延續(xù)到現(xiàn)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