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冥
黃清若被它吸引,首先是因為香水的名字,叫“冥府”。</br> 店員介紹道,這款香水,是根據(jù)另一款叫“冥府之路”的香水改造而來的。</br> 黃清若是一看到這兩個字,腦海中就浮現(xiàn)某位閻羅的臉。</br> 后來試香,黃清若又被它的味道所吸引。</br> 前調(diào)非常地沖,一種類似陳腐的酸味混雜清冽的幽雅,初始便給人高冷難以親近的感覺。</br> 短暫的酸味前調(diào)過去,她眼前出現(xiàn)陰冷的枯木爬滿苔蘚的畫面,毫無木質(zhì)的干燥暖意,令她記起她在意國進修期間,有一次孤身一人穿著一襲黑衣走過教堂空無一人的長椅,而空氣中布滿了灰塵。</br> 后調(diào)開始變得更暖一些,加入的檀香像是帶她走入飄散藥味的寺廟,遍布的佛經(jīng)讓人安穩(wěn)。</br> 因為它的前調(diào)和中調(diào),給黃清若壓抑感,但聞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比起壓抑,它更像是一種釋放。</br> 總之是非常高級好聞的木香調(diào)。</br> 黃清若翻閱調(diào)配表,在前調(diào)看到了橡苔,在中調(diào)看到了蘆薈木和大西洋杉木,在后調(diào)看到了檀香、安息香、麝香。</br> 買完這款香水,黃清若又買了兩人份的晚飯,回到二手舊物店。</br> 梁澍已經(jīng)把狗窩整理完畢。</br> 黃清若想笑,但思及自己每次沖他笑,他似乎都會嚇到,便斂住了,跟他承諾,她就是借他的床躺一晚上,不會去動他的其他東西。</br> 梁澍笑了:“姑奶奶,我是臉皮薄,又不是小氣。”</br> 黃清若并沒有這會兒就去梁澍的房間,她先和梁澍一起吃過晚飯,然后有客人的時候幫梁澍招待,沒客人的時候陪著梁澍閑話家常。</br> 到21點鐘,歇業(yè)的時間,梁澍叮囑她睡前鎖好門,由丁渭接走了。</br> 黃清若關掉店面的燈,這才去到后頭。</br> 梁澍把床單被套枕套全部換了新的,空氣中還噴了東西,黃清若還算靈敏的鼻子嗅出是六神花露水的味道。</br> 黃清若用自己剛剛在外面買的一次性牙刷牙膏洗漱過后,躺到床上。</br> 管樂并沒有問她怎么還沒回半山別墅,想來她的回避是正確的,管樂私心其實也不希望她打擾她和梁京白的二人世界。</br> 黃清若又爬起來,摸出包里的那瓶香水,噴了一點在空氣中,旋即摁滅床頭的臺燈,睡覺。</br>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鍥而不舍的來電吵醒。</br> 拿起手機一瞧,五號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是六號的凌晨零點二十二分。</br> 而屏幕上跳動著管樂的名字。</br> 黃清若劃過接聽鍵。</br> 管樂的哭聲傳過來:“清若……你終于接電話了清若……阿京不理我,你怎么要不理我……你們都不要我了……沒人要我了是不是……就我一個人……為什么就我一個人……”</br> 期間她還打了兩個酒嗝,似乎又喝了不少酒。</br> 黃清若厘清她的話:“你不是給梁京白過生日?”</br> 管樂:“嗚嗚嗚……他沒回來,我巴巴地等到零點,也沒見他回來……他放我鴿子……”</br> 黃清若:“你現(xiàn)在在哪里?”</br> 管樂:“你家。”</br> 黃清若:“你的保鏢呢?”</br> 栗焱怎么可能任由管樂如此不約束?應該早把管樂扛回部隊家屬院了才對吧?</br> 管樂:“不知道……那個混蛋也偷懶去了吧……你們都不要我了……清若,你在哪里……”</br> 那不是還有兩位傭人?她們也不管管樂?還是說被管樂打發(fā)走了?</br> 黃清若倒不想搭理,但管樂一直跟哭喪一樣,吵得她心煩,掛了電話之后管樂還又打過來。</br> 最終黃清若還是離開了二手舊物店,連夜開車回半山別墅。</br> 三更半夜驅(qū)車,她還是頭一回。所幸沒出問題,她一路平安。</br> 一進門,映入黃清若眼簾的便是滿客廳五顏六色的氣球和花束,并且全部纏繞了小彩燈,也拉了一大塊彩榜印著藝術大字“Happy-birthday”。</br> 繼而黃清若在客廳的地毯上看到了躺倒的栗焱,似乎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身上還被蓋了條毛毯,怕他著涼。</br> 循著動靜,黃清若又找去餐廳。</br> 滿桌的齋菜,應該是外面買來的。</br> 中間擺著個造型不太漂亮的蛋糕,像管樂自己做的。</br> 而管樂呢?抱著紅酒瓶,趴在桌面,嘴里還在嘟囔著梁京白的名字。</br> 黃清若上前,把管樂喊起來。</br> 管樂睜開眼,立馬扒住她的手臂:“清若,我的好清若,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只有你不會丟下我……”</br> 黃清若微抿唇:“你的保鏢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躺在地上?”</br> 管樂好似剛記起自己做過什么事情,撇了撇嘴,回答道:“他太煩了,有他在我今晚肯定沒法跟阿京好好過生日,就早早地給他喝的飲料里放了安眠藥。”</br> 黃清若:“……”</br> 管樂又哭起來:“可是阿京不在……他不在……他去哪里了……”</br> 黃清若:“……”</br> 現(xiàn)在這情況,管樂肯定暫時回不去部隊家屬院,她只能將管樂安排在別墅里。</br> 黃清若架起管樂,送她到一樓的某間客房里。</br> 客房也日常保持打掃的頻率,現(xiàn)在管樂倒也能直接入住。</br> 黃清若只幫管樂脫掉鞋子,蓋上被子。</br> 管樂卻又從床上滾落地毯,嚷嚷著要喝水。</br> 黃清若好人做到底,把管樂重新弄到床上,去廚房倒水。</br> 端著水杯出來,黃清若在客廳發(fā)現(xiàn)了梁京白。</br> 梁京白看了看四周的布置,視線掃過地上的栗焱,最后落到黃清若身上。</br> 現(xiàn)在快凌晨兩點了,他這回來的時間,是不是太陰間了點?黃清若指了指客房的方向:“管樂在那邊。”</br> 她帶路,回到客房,給管樂喂水。</br> 管樂喝掉大半杯,然后嘟嘟囔囔抱住被子。</br> 黃清若轉(zhuǎn)頭,見梁京白既然跟過來,那應該是要看看管樂,她便自覺放下水杯,走出房門的時候,說了句:“管樂等了你一晚上。”</br> 站在門口的梁京白扣住她的手臂:“這么喜歡幫她?”</br> 黃清若耷拉著眼皮:“沒有在幫她,陳述事實而已。”</br> 梁京白倏爾按她在墻上,身體如一張密實的網(wǎng),將她嚴絲合縫地籠罩。</br> 黃清若的側(cè)臉貼著冰涼的墻體,視線正對床上的管樂,耳后是梁京白來自冥府般的聲音:“她如果知道你背著她和我搞在一起,會怎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