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六塵不染
這些柿餅并非去年剩下的。</br> 必然是今年新做的。</br> 而樣子看上去,毫無疑問仍舊是梁京白親手做的。</br> 故而她立馬意識到,最近梁京白回來過。</br> 柿子樹結(jié)柿子,最多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情。</br> 往前推兩個月,梁京白人在M縣,她還在坐月子。</br> 那么推算的最早時間,只可能是從上個月開始。</br> 上個月梁京白被她捅了一刀后離開M縣,消失了蹤跡,原來回來霖江了?</br> 冒著風(fēng)險回來霖江了?</br> 或者至少肯定待上過幾天的,否則面前這些柿餅無法解釋。</br> 念頭一起,黃清若放下柿餅,疾步走到門口,環(huán)顧四下里。</br> 甚至有可能,他最近都還在這里……?</br> 他會易裝,易裝回到霖江,躲在這個深山老林里,確實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br> 黃清若這天晚上沒有回市區(qū),直接住在這個僧寮里。</br> 半夜恰恰還是下雪。</br> 下到第二天黃清若起床,仍舊飛雪漫天。</br> 中午雪停了之后,黃清若才離開。很遺憾,她待在這里的整夜,都沒有收獲。</br> 離開僧寮,黃清若又一次來到霖梵寺,拿到了文嬰大師手里的那份碎片。</br> 昨天文嬰大師不肯給,黃清若聯(lián)系了梁禹,讓梁禹想辦法。</br> 比起三叔公和梁沅西,黃清若有時候更愿意使喚梁禹。</br> 梁禹如今卯著一股勁,恨不得天天沖鋒陷陣。只要是和梁京白做對的事情,他不會想太多,她說干他就干。</br> 效率往往比拜托三叔公和梁沅西要高許多。畢竟三叔公和梁沅西都會先思考。</br> 梁禹昨天下午就去聯(lián)系警方。</br> 今天上午梁禹帶著警方來到霖梵寺,事情順利辦成。</br> 黃清若到的時候,梁沅西也在。</br> 梁沅西代表梁家,對梁禹冒犯霖梵寺、冒犯文嬰大師,向文嬰大師和霖梵寺的主持道歉。</br> 一行人離開之前,文嬰大師則是提醒黃清若,將萬佛墻里的東西帶走。</br> 萬佛墻里的東西,指對仍舊是二叔公以前托管的物品,那個牌位和那個木盒子。</br> 去年黃清若雖然取出來了,但東西并沒有帶走,牌位和木盒子都被梁禹大發(fā)雷霆丟在地上,黃清若沒有再管。</br> 最后它們留在了地藏殿中,由打掃衛(wèi)生的僧人處理的,所以又給放回了萬佛墻里。</br> 二叔公當(dāng)初支付了十年的托管費用,托管時限則是到他去世為止。說如果他去世的時間早于十年,那么多出來的托管費用就捐給霖梵寺。</br> 現(xiàn)在需要由黃清若來決定,要把東西取出來自行處理掉,還是繼續(xù)留在萬佛墻內(nèi)直至到期。</br> 梁禹一聽到萬佛墻就來氣,指責(zé)霖梵寺怎么又把垃圾弄到里面去。</br> 霖梵寺的意思其實就是垃圾不要丟在他們寺廟里。黃清若選擇現(xiàn)在去取出來自己處理,不再占用霖梵寺的資源,剩下的托管費用霖梵寺也好收入囊中。</br> 第三次進(jìn)萬佛墻,也是黃清若萬萬沒想到的。</br> 心境和前兩次進(jìn)去已經(jīng)不同了。</br> 就像已經(jīng)不再害怕那個小房間一樣,黃清若也不怎么害怕萬佛墻里二叔公留給她的東西了。</br> 文嬰大師照例帶她進(jìn)入、走完領(lǐng)取手續(xù)便先出去。</br> 黃清若帶著鑰匙在萬丈佛光中駕輕就熟、熟門熟路地走去那個格子前,打開格子的門。</br> 因為牌位之前被梁禹砸壞了,底座分離,無法再像之前那樣立著。如今黃清若一打開,也就不用再直擊牌位上的字。</br> 平心靜氣地伸手,她先拿出的是放在最上面的寫了字的木牌,然后拿出脫離了的牌位的底座。</br> 她想著,把木牌和底座重新組裝在一起,帶出去的時候也能給梁沅西瞧一瞧原樣。梁沅西可是還沒有親眼見過二叔公變態(tài)的證據(jù)。</br> 這個時候,黃清若發(fā)現(xiàn),牌位底座裂開的卡口處,有藏著的不知道什么東西露出來了。</br> -</br> “怎么還沒出來?”梁禹發(fā)牢騷。</br> 梁沅西說:“別著急,文嬰大師也才出來五分鐘。”</br> “五分鐘很長了。姑姑你不知道,上一回若若進(jìn)去拿那個老東西留的垃圾,出來的時候成什么樣了。”三叔公不在場,梁禹對二叔公的稱呼也就沒避諱,繼續(xù)喊成“老東西”。</br> 在他跟梁沅西講述上一回的情況時,黃清若出來了,看上去的樣子不像上一回那般糟糕。</br> 梁禹第一時間迎上前:“沒事吧若若?”</br> 黃清若沒有理會梁禹,自顧自向梁沅西示意她手里捧著的東西:“姑姑要不要看看?”</br> 梁沅西已經(jīng)瞥見牌位上的字了。</br> 梁禹一手拂過:“看什么看?扔了扔了!”</br> 他又想砸牌位。</br> 黃清若避開梁禹的手:“又扔在這里的話,我還得再進(jìn)去第四次。”</br> 梁禹訕訕收回手:“行,聽你的若若。”</br> 黃清若帶著東西當(dāng)先往外走。</br> 她讓梁禹去買了一摞的紙錢。</br> 之后在寺廟的焚燒爐前,黃清若當(dāng)著梁沅西和梁禹的面,把木盒子和壞掉的牌位一起放進(jìn)去,和紙錢一起燒。</br> 映著火光,梁沅西輕輕地長嘆一口氣,似在唏噓二叔公的一生。</br> 離開霖梵寺、走過一百零八級的階梯、下到停車場之后,梁沅西提出想坐黃清若的車。</br> 黃清若同意了,載著梁沅西,啟動車子。</br> 梁沅西和她獨處,無非就是想說點什么。</br> 黃清若在梁沅西開口之前先開口:“我現(xiàn)在只關(guān)心兩件事,一是梁京白的下落,二是沈老板調(diào)查。如果你要講的,和這兩件事都沒有關(guān)系,我覺得姑姑可以安安靜靜地休息休息。”</br> 她連“姑姑”這個虛偽的稱呼都能省則省了。</br> 梁沅西帶著欣賞的目光注視她:“可惜了小七,你如果是梁家親生的女兒,多好。我一直希望梁家能出來個有作為的女兒。”</br> 黃清若淡聲:“你對‘有作為’怕是誤解很大。”</br> 梁沅西笑言:“還記不記得在米國的時候,我跟你說過的話?”</br> 黃清若很不給面子:“在米國的時候你跟我說的話很多,請問你現(xiàn)在問的是哪一句?”</br> 梁沅西自然不會被她刺猬一般的態(tài)度激怒:“我說過,女人啊,本就應(yīng)該擅長利用自己天生的優(yōu)勢,幫助自己達(dá)成目標(biāo)。你現(xiàn)在不僅做得很好,還超乎了我的想象。”</br> 黃清若沒有接受梁沅西的夸獎。她現(xiàn)在所利用的她的所謂“優(yōu)勢”,全是血的代價換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