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因緣生滅法
“路昂……”這是黃清若的第一反應(yīng)。</br> 轉(zhuǎn)念記起單明典說過,路昂現(xiàn)在沒辦法過來她這邊。</br> 不過,不是路昂,也肯定是單家的人。</br> “大妹子你睡醒了?”一位陌生的阿姨拎著暖水壺這時候進來病房,立馬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前,“身子怎樣?還很疼是不是?你都疼出眼淚了這是。除了刀口疼,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說著阿姨放下暖水壺,抽紙巾來她的眼角。</br> 黃清若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又掉眼淚了。她猜測:“你是月嫂?”</br> “是啊,我是。”阿姨回答,“我是你家里人請來照顧你的。”</br> 注意到黃清若剛剛盯著蛋糕看,阿姨拿起蛋糕遞到她面前去一下,讓她看得更清楚些。</br> “想吃是不是?你睡了好久,看時間現(xiàn)在也可以進食了。不過你得先吃月子餐,這個蛋糕當飯后甜點,我等下給你切一點。”阿姨將蛋糕重新放到床頭的桌上,轉(zhuǎn)而給黃清若倒水。</br> 她嘴里還在絮絮叨叨:“你可不能再睡了,一會兒我攙著你下床活動一下,疼也得下床活動一下,你得排氣才行。”</br> 黃清若現(xiàn)在只想知道:“我家里人現(xiàn)在在哪里?”</br> 她揣度單明典親自來接應(yīng)她的可能性不大。</br> 但也不可能一個她熟悉的人也沒有。</br> 所以最有可能來的人是尹助理。</br> 現(xiàn)在能看到尹助理也是好的。黃清若迫切地想從尹助理口中得知路昂受傷的詳情和路昂當下的狀況。</br> 尤其剛剛醒來之前的糟糕的夢境,太過令她心慌。</br> 阿姨則回答:“你家里剛剛有事先走了,托我照顧好你。說晚點你的其他家人會過來醫(yī)院。”</br> 黃清若愣一下,反應(yīng)過來,并不是單家的人,而是梁京白。</br> 梁京白竟然是剛剛才走的?</br> 她以為,她進了產(chǎn)房之后,梁京白就離開了。</br> 其實梁京白能一直跟到醫(yī)院里還在待產(chǎn)室陪了她好一會兒,已經(jīng)在黃清若的意料之外。</br> 意料之外,但不能說不在情理之中,畢竟先前她在車里那般無助地向他求救。他這位現(xiàn)世神佛,什么時候突發(fā)悲憫,全憑他的心情。</br> 黃清若并不愿意去探究,為什么他改頭換面到處活動,先前她在米國遇見他,如今在M縣又遇見他。</br> 她也并不愿意去深究,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在那里,將她從綁匪手中救下了。</br> 眼前的這個蛋糕什么意思,她一樣不去糾結(jié)。</br> 當然,黃清若也不會白白接受他的這份悲憫。</br> 她將此次的恩情先記下了,記在賬上,以后有機會,她一定會還給他的。</br> 說實話,現(xiàn)在差不多恢復(fù)了正常狀態(tài)的黃清若,回憶起夜里她的那些情況,一些行為她覺得沒必要。</br> 比如讓梁京白摸了一下她的孕肚。</br> 彼時她的心理就是感激他能在她落入困難中的時候幫助她、陪著她。</br> 她沒辦法告訴他孩子的真正由來。萬一沒保住,他不至于連孩子都沒摸過。而如果孩子保住了,就當作他和孩子的道別。</br> 她也希望,在她剛剛懷上它的時候他對它那般殘忍的行為,能在最后那個僅有一次的觸摸中,得到撫平。</br> 月嫂已經(jīng)幫黃清若將病床搖高些。</br> 黃清若很積極地配合月嫂,拜托月嫂協(xié)助她排尿、清理惡露、擦拭身體、換衣服等等。</br> 吃完月子餐,黃清若其實已經(jīng)吃不下蛋糕了。</br> 但畢竟今天也是她的生日。</br> 也是孩子的生日。</br> ——怎么也沒想到,最后會在她生日的這一天生產(chǎn)……</br> 最終黃清若還是儀式感地吃了兩口蛋糕。</br> 一口為她自己吃的。</br> 一口替孩子吃的。</br> 剩余的蛋糕,黃清若便讓月嫂幫忙解決。</br> 讓自己利索之后,黃清若就想看一看孩子了。</br> 她對孩子幾乎沒有印象。</br> 在產(chǎn)房里剛剖出來的時候,護士抱著孩子給她瞧過一眼。</br> 可當時她的眼睛幾乎睜不開了,孩子也特別皺特別小,看不清楚面貌。</br> 她倒是也無所謂孩子的面貌,只要它平安健康地出生并活著,便足夠。</br> 所以確認這一點之后,她就暫時安心地睡過去了。</br> 到現(xiàn)在,七八個小時過去了,黃清若也就是模糊的。</br> 而其實在之前,黃清若就想過,等孩子出生,她不會母乳也不會讓孩子待在她的身邊,盡可能地遠離它,她不要看見它。</br> 這樣能夠最大地減少她和孩子之間的牽絆,對她、對孩子,都好。</br> 眼下,無論是身體激素的作用,還是對它早產(chǎn)的擔(dān)憂,黃清若的的確確很想看看它。</br> 可是月嫂告訴她,孩子在保溫箱里,目前新生早產(chǎn)兒病房是不允許探視的,怕接觸感染。</br> 不過照顧孩子的護士每天會告知孩子的最新情況。</br> “大妹子你放寬心,我看你的家人把你和寶寶的事情料理得很好,什么都要求醫(yī)院給安排最好的。寶寶雖然早產(chǎn),但目前身體的各項檢查都正常。”月嫂安撫,“你如果想念寶寶實在要見的話,一會兒我去找護士,塞點紅包請護士私下給你發(fā)寶寶的照片。”</br> 既然如此,黃清若只能打消念頭。</br> 她現(xiàn)在下床都困難,即便能見孩子,她倒也不方便。</br> 實在難受,黃清若在月嫂的幫助下稍稍活動了兩下,就又躺回床上去了。</br> 月嫂收拾垃圾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多了一支手機,說是她家里人給她送來的。</br> 黃清若的手機。</br> 夜里被拿去引開綁匪,現(xiàn)在倒還能回到她的手上。</br> “送手機的人走了?”黃清若問。</br> 月嫂也不清楚:“應(yīng)該就在附近。他說這兩天如果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br> 黃清若:“你有他的電話?”</br> “有的。”月嫂馬上摸出自己的手機。</br> 黃清若便用月嫂的手機打過去留在月嫂這里的那串電話。</br> 電話很快被接起。</br> 接電話的男人的聲音,黃清若也認得出來,就是坐在副駕里的那個。</br> 打之前黃清若就猜到肯定不會是梁京白。</br> 也不可能是梁京白。</br> 黃清若沒其他事,就是問:“我的手機里還有沒有追蹤器?”</br> 男人回答:“肯定是已經(jīng)幫你解除了才能還回去的,黃小姐。”</br> 黃清若的猜測也是如此。</br> 她的重點在于:“放在我手機的這個追蹤器什么樣?”</br> 長個經(jīng)驗,倘若以后再發(fā)生類似的事情,她不至于又毫無察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