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亦無漸次
而現(xiàn)在話已經(jīng)講出去了,收不回來了,黃清若只能叮囑路昂:“你假裝不知道他們要給你過生日。”</br> 路昂滿臉的嫌棄:“兩個大男人要給我過生日,聽起來怎么那么惡心。”</br> 黃清若認同:“是有點。”</br> “不如我們?nèi)齻€大男人,給你過生日。”路昂自下往上注視她的眼。</br> 黃清若自然不意外路昂記著她的生日。</br> 她的生日其實很靠近路昂的生日。</br> 也在十一月。</br> 而且和路昂一樣,都在十一月底——她是11月22日,路昂是11月25日。</br> 就差三天。</br> 猶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黃清若還在意國。</br> 那會兒她其實早兩個月就已經(jīng)修完學(xué)分了,但她故意留了一點事情沒有完成,以拖延自己回國的時間。</br> 和二叔公生前的最后一次通話,正是黃清若二十五歲生日的那天。生日過后沒兩天,她便猝不及防地收到了二叔公的死訊。</br> 仿佛……上天送給她的二十五歲生日禮物。</br> 緊接著就是她回國,出席二叔公的葬禮。</br> 轉(zhuǎn)眼間,竟快要一年了……</br> 一年……這一年,發(fā)生了很多的事情。</br> 準(zhǔn)確來講,事情都集中在前半年發(fā)生的,和路昂待在一起的這幾月養(yǎng)胎的時光,是黃清若長這么大,最安寧的日子。</br> “喂,別無視我的話。”路昂拉回她飄遠的思緒。</br> 黃清若斂神:“他們是給你過生日。”</br> “可我想給你過生日。”說著路昂指一下他的耳釘,“喂,你早早送了我生日禮物,還不許我給你過生日?”</br> “那過。”黃清若未再拒絕。</br> 她每年確實也都會過生日。</br> 進入梁家之前的生活里,黃薇總會給她買個蛋糕。</br> 可能會遲一天買,可能蛋糕很小,或者沒那么精致,味道也一般,但總會有。</br> 進入梁家之后的生活里,她之前提過的,梁晉東很重視孩子們的生日,每個孩子的生日都會給過。黃清若也沒有被排除在外。</br> 而她在意國進修的兩年,也不會忘記像小時候那樣,買個蛋糕。自己給自己買。</br> “和你的生日一起過。”省得麻煩,黃清若提議合并。</br> 路昂卻說:“那不行,你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就是你自己一個人的。”</br> 他大言不慚:“跟我合并過,你也不怕被我搶走風(fēng)頭。”</br> 黃清若便同意:“可以。”</br> “可以就行,那我準(zhǔn)備起來。”路昂打了幾響指,“剛剛我就是在想這件事。”</br> 指的無非是他悄無聲息躺在搖椅上面嚇到她的那個時候。他倒是將話題轉(zhuǎn)回去地十分流暢,流暢得像是順嘴跟她解釋了一下方才的情況,安她的心。</br> 黃清若問:“想得那么入迷,連我喊你你都沒聽見?”</br> 路昂勾唇:“那得問你了。”</br> 黃清若沒明白:“問我什么?”</br> 路昂:“問你,為什么我就是邊咪個小覺,邊想著怎么給你過生日,你就趁機跑到我夢里來跟我約會。”</br> 黃清若:“……”</br> 她從路昂的腿上起身。</br> 路昂拉著她的手:“不再坐會兒?”</br> 黃清若問他:“你腿不酸?”</br> 路昂:“不酸。”</br> 黃清若:“我酸。”</br> 路昂笑一下,也起身。</br> 兩人又各自去漱了口,然后關(guān)燈,老樣子同床共眠。</br> 路昂記起來一件事情問她:“那支煙盒,要不要托單明典幫你想辦法,帶去監(jiān)獄問一問你母親?”</br> 什么煙盒?自然是琺瑯彩煙盒。黃清若去米國的時候,沒忘記帶上它。</br> 它一直在她的行李箱里。這趟來M縣,也就繼續(xù)被帶上了。</br> 先前原本要回米國,后來又不回,路昂看她整理行李箱的時候,見過一次那支煙盒。</br> 梁京白問她她并不想說的事情,到了路昂這邊,黃清若反倒能主動告訴路昂,是她黃薇給她的。</br> 黃薇對她自己會出事,好像有所預(yù)感。</br> 梁晉東死在牡丹花下的前一年,黃清若過生日的時候,黃薇給黃清若的生日禮物。</br> 那個時候黃薇是告訴她,如果有一天黃薇沒辦法再陪在她身邊了,她就去姥姥的骨灰盒里拿東西。</br> 黃清若直至從意國回來參加二叔公的葬禮,才在前往靈堂之前,先去見了自從跟著黃薇進了梁家之后就沒再去看過的姥姥。</br> 姥姥的骨灰盒里,沒有姥姥的骨灰。</br> 黃清若從里面取出來的,就是這支莫名其妙的煙盒。</br> 其他什么信息也沒有。</br> 黃清若也不知道黃薇什么意思。</br> 梁京白問她煙盒的信息,她沒有回答梁京白,其實也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煙盒是干什么用的。</br> 當(dāng)時煙盒留在梁京白手里那么長時間,梁京白也沒說過什么,黃清若就判斷,煙盒和梁家也是沒有關(guān)系的。</br> 黃清若也見不到黃薇,問不了黃薇。</br> 煙盒便一直擱置到現(xiàn)在。</br> 曾經(jīng)黃清若根據(jù)黃薇的話猜測過,也許煙盒只是黃薇留給她的一個念想。</br> 黃薇沒辦法陪她了,就讓煙盒代替黃薇陪著她。</br> 煙盒如今在市面上的價值也有小二十萬人民幣,可能也是黃薇想著,假如她遇到困難,急需錢,這個煙盒或許能解她的燃眉之急。</br> ——真正的答案,大概只有黃薇知道了。</br> 現(xiàn)在路昂替她出主意,黃清若考慮了一下,說:“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試一試。”</br> 黃薇既然不想見她,那她就不見,讓別人代為傳話。</br> “嗯,我找個時間跟單明典提。”路昂應(yīng)下。</br> 她……又從路昂這里索取到了東西。該拿什么還?黃清若的臉往路昂的心臟又貼近些。</br> “路昂。”</br> “說。”</br> “趴上去聽你心跳的時候,我很害怕。”她坦誠了這一點。</br> “抱歉。”路昂跟她道歉。</br> 黃清若強調(diào):“醫(yī)生如果有說什么,你不要再隱瞞我。”</br> “喂,現(xiàn)在哪次不是你陪我一起復(fù)診的?”路昂想瞞都沒的瞞。</br> “嗯。”黃清若應(yīng)。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