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應(yīng)無所住
路昂則說:“和我記憶中的味道還差得遠。”</br> 黃清若明白他記憶中的味道指的應(yīng)該是他爺爺做菜的味道,和她的確實不一樣。</br> 路昂斜睨眼,看向尹助理:“不是說了讓你們控制好你們的口水,你們的口水怎么還嘩嘩地流?”</br> 尹助理:“……”</br> 天地可鑒,他是被污蔑的,他并沒有流口水——雖然尹助理非常相信自己的儀態(tài),但路昂話出的一瞬間,尹助理還是下意識地抹一下自己的嘴角,做了個確認。</br> 不僅如此,在確認完自己的嘴角之后,尹助理還轉(zhuǎn)頭,觀察了一下單明典的嘴角,確認單明典的嘴角,也沒有流口水。</br> 單明典察覺到了尹助理的小眼神,并且也清楚尹助理為什么會有這一個小眼神,于是回了尹助理一個眼神。</br> 和單明典對視上目光被當場抓包的尹助理尷尬地笑一下,別開臉,收斂神情恢復(fù)一個助理該有的姿態(tài)。</br> 黃清若接了路昂的茬:“還有剩飯?”</br> “有。”路昂說,“沒拿捏準兩人的份量,不小心煮多了。”</br> 既然飯“不小心”煮多了,菜也足夠四個人的份量,黃清若便幫路昂遞出梯子:“那給他們倆止止口水?”</br> 尹助理:“……”</br> 沒有……他沒有流口水……雖然這撲鼻的飯菜香確實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饞蟲……</br> 路昂回復(fù)黃清若:“姐姐說什么,就是什么。”</br> 黃清若轉(zhuǎn)頭,想問尹助理吃不吃。</br> 結(jié)果尹助理已經(jīng)在路昂的尾音落下的第一時間道:“謝謝表少爺,那我和先生就不客氣了。”</br> 直接就把單明典給一起帶上了。</br> 尹助理立馬進廚房去,舀了兩碗白米飯,和兩副筷子一起帶出來,首先擺在了單明典的跟前。</br> 黃清若瞧著單明典倒是也沒拒絕,拿起筷子,往裝著大鍋菜的鐵盆子里夾菜到他碗里的米飯上面。</br> 路昂桀驁的眉眼不馴地在單明典那邊投落了一會兒,然后頗有些不屑地“嘁”一聲,收回視線繼續(xù)吃。</br> 很單調(diào)的一道菜,四個人卻各自吃得有滋有味。</br> 飯后路昂仍舊沒有讓其他人收拾餐具。</br> 路昂的理想狀態(tài)是,每一天都由他親自下廚,自給自足。</br> 但路昂會做的菜有限,尤其考慮到黃清若是個孕婦,更需要營養(yǎng)均衡搭配,所以也就只有這第一天晚上,路昂過了一把癮。</br> 后面的幾天,黃清若和路昂仍舊是和在米國期間一樣,由單明典安排兩人的飲食。</br> 其實即便不考慮黃清若的養(yǎng)胎,單明典也不放心讓養(yǎng)病中的路昂每天自己做飯自己吃。</br> 不過其他方面,單明典都盡可能地遂路昂的意。</br> 比如單明典沒有限制路昂的M縣范圍內(nèi)的任何自由,路昂想去哪里晃蕩,就去哪里晃蕩。</br> 黃清若每天也挺著孕肚,跟著路昂晃蕩。</br> 事實上兩人也沒有去什么了不得的地方。</br> 幾年來的重建,使得M縣和黃清若當初來的時候所見到的剛剛災(zāi)后半年模樣的小縣城,是很不一樣的。</br> 而與路昂最喜歡的地震前的模樣相比,就更不一樣了。</br> 路昂小時候玩耍的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沒了。</br> 所以現(xiàn)在路昂能真正故地重游的地方也不太多。</br> 比如貫穿整個縣城的河,路昂說以前河邊兩側(cè)都沒有砌高堤壩、沒有設(shè)立防護圍欄、沒有修建沿河的公園。</br> 他和其他孩子一樣,可以隨時下河里捉魚、摸蝦、玩水、游泳。</br> 很多時候他逃課,就是逃到河邊,找一塊樹蔭下的大石塊,他躺在大石塊上懶洋洋地曬太陽睡大覺,等到了差不多放學(xué)的時間,他再回家,在爺爺面前假裝自己有在學(xué)校好好上課。</br> 聊起這種事情,路昂的語氣是自鳴得意的。</br> 黃清若由此總結(jié)出:“我是你的學(xué)生生涯里,受你待遇最差的老師。”</br> “嗯?”路昂挑眉,“怎么說?”</br> 黃清若:“其他老師的課,你一整節(jié)直接逃掉,老師連你的面也見不到。不會像我這樣,上課上到一半,被你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的遲到打斷,也不會在課堂上被你找茬兒式的提問耽誤時間、挑戰(zhàn)脾氣。”</br> 路昂自然沒有為這事兒道歉,仍舊和之前一樣的態(tài)度:“沒辦法,姐姐不來酒吧找我,我只能去學(xué)校找姐姐。姐姐不理我,我只能自己引起姐姐的注意。”</br> 這是他們倆在M鎮(zhèn)的第三天傍晚,兩人在夕陽下,沿著河邊的公園,飯后消食散步。</br> 正聊著,一位在跳廣場舞的中年阿姨,驚喜地躥到他們面前來:“路昂?是小路吧?小路回來了?哎喲,小路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路昂先是微微愣一下,很快禮貌地點頭:“繆阿姨,好久沒見。我這幾天剛回來的。”</br> 阿姨立馬拉上路昂的手:“哎喲,怎么回來也沒跟我們說一聲?而且也沒到家里去。至少要去跟你繆爺爺繆奶奶打聲招呼吧?他們見到你肯定很高興。”</br> 路昂解釋,因為只是有事回來個幾天,馬上又要走,所以就沒有上門去打擾。</br> “都是自己家的人,怎么能說打擾?”阿姨相當?shù)責(zé)崆椋白咦咦撸F(xiàn)在就到家里去看看!你繆爺爺繆奶奶也都在!”</br> 阿姨是用M縣當?shù)胤窖院吐钒航涣鞯模S清若只聽得懂三分之一的內(nèi)容,基本是靠當下的場景和阿姨的表情神態(tài),她連蒙帶猜。</br> 而這個時候,阿姨才注意到路昂身邊的黃清若,喜上眉梢地又問路昂:“哎喲,你都已經(jīng)娶媳婦了嗎?還都已經(jīng)有孩子了?那更得回家一趟!快快快!天大的喜事!”</br> 說著阿姨把黃清若也給拉上。</br> 黃清若問路昂:“這是你爺爺家的親戚?”</br> 沒等路昂解釋,阿姨用帶著口音的普通話,也替路昂說,他們家是以前在地震過后接管了路昂的那個家庭。</br> 黃清若頓時恍然。</br> 路昂跟繆阿姨商量,他先送黃清若回去,再去繆爺爺家里。</br> 黃清若意識到路昂這是在顧慮她,表示沒關(guān)系,她可以陪同一起去。</br> 路昂似乎仍有一絲猶豫。</br> 很快他換成一副興味的口吻:“姐姐這是要把我在這里所有的長輩都見完。”</br> 黃清若反問:“怎么?你怕我見?”</br> 路昂嘁聲:“我有什么好怕的?”</br> 話雖如此,黃清若總感覺他好像有一點緊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