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萬法緣起
收藏在這家博物館的翡翠圓盤,盤中蹲的是龍的第四子蒲牢。</br> 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br> 這個老四蒲牢,形象上偏近蛤蟆。不認識蒲牢的,就會以為是蛤蟆頭和龍身的結合體。</br> 在中國古代神話之中,蒲牢愛吼叫,雖為龍子,平生卻害怕鯨。</br> 每當鯨對蒲牢群起而攻之,蒲牢打不過,只能大聲地吼叫,用高分貝音量震退鯨群,然后趁機逃跑。</br> 每次逃跑都顯得蒲牢特別沒面子,并被其他人嘲笑蒲牢膽小。</br> 因為蒲牢的這個特點,人們以蒲牢的形象鑄成鐘,又把敲鐘的木杵做成鯨魚的形狀,形成“鯨魚撞擊蒲牢,使其聲大而來亮”。</br> 其實說起來,倒是有些巧合。就是梁晉東的第四個孩子,即黃清若應該稱之為“四哥”的人,梁卓,恰好和蒲牢一樣,嗓門很大。</br> 可以稱之為聲如洪鐘的那種嗓門。</br> 梁晉東的幾個子女們,拿她當女傭一樣使喚她的時候,最喜歡找梁卓當嘴替,幫忙喊她。</br> 每次他們欺辱她的時候,也當屬梁卓罵她的聲音最響。</br> “哈哈,清若,也就你這樣的專業(yè)人士,看蛤蟆跟看天鵝沒區(qū)別了。”管樂在她耳邊小聲說。</br> 當然,這會兒管樂暫時將攝像機關掉,避免她的這種對文物大不敬的話,被收入進入,回頭被別人聽見了不好。</br> 主要也是,管樂要跟黃清若探究關于這蒲牢翡翠的真?zhèn)螁栴}。</br> “這怎么看也不像假的啊。”管樂嘀咕,“造假的人得費多少心思?”</br> 黃清若還是認為,稱之為“仿制”更為準確。</br> 而關于管樂的狐疑,黃清若其實也想不明白。</br> 臨行前,黃清若問三叔公了解了一些事。</br> 就是,除了三叔公,還有誰以前見過這一系列的翡翠圓盤。</br> 畢竟在官方資料里,是沒有記錄過這些圓盤的具體信息的。</br> 那么現(xiàn)在能仿制出來的人,也不可能憑空捏造,最有可能就是和三叔公一樣,曾經(jīng)見過這一系列翡翠圓盤。</br> 起碼得見過,囚牛、蒲牢和霸下這三個圓盤。</br> 三叔公告訴她,這也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天才會在龍龜圓盤前糾結那么長時間——除了三叔公,見過三個圓盤的,就是大叔公和二叔公。</br> 然,大叔公和二叔公都已經(jīng)去世。</br> 而且,三叔公本人都快忘了這一系列的文物,這回在博物館里見到,才撥動了三叔公久遠的回憶。</br> 黃清若又問三叔公,剩下的四件圓盤的去向。因為她猜測,有可能是剩余的完好的那四件圓盤的所有者,為了湊齊一整個系列,而仿制的。</br> 只不過,即便是這種可能,又不得不回到第一個問題上:另外四件圓盤的所有者,如何得知早已壞掉了的圓盤的樣子,完美地照樣仿制?</br> 三叔公的回答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也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太見過這一系列翡翠圓盤的。</br> 后來翡翠圓盤的下落,他并不清楚。而且估計,翡翠圓盤早已經(jīng)輾轉了好幾手。</br> 所以,黃清若的探究并未得到有效的結論。</br> 毫無疑問,三叔公依舊隱瞞了些許信息。但不知道三叔公隱瞞的這些信息,是否對他們探究仿造者造成阻礙。</br> 三叔公既然不愿意說,黃清若也沒辦法。</br> “還看嗎?”管樂問,“我們已經(jīng)在這個翡翠圓盤前待了半個小時了,不給其他展品留點時間嗎?”</br> 自然是要的,雖然是為了翡翠圓盤而來到這座博物館,但并不是只看這個翡翠圓盤。博物館里還有其他很多值得她們觀賞的藝術品。</br> 管樂已經(jīng)拍夠了圓盤,黃清若暫時也對它看不出個所以然,兩人便離開翡翠圓盤,走去其他展品的展臺。</br> 離開這塊區(qū)域之前,黃清若注意到,有位看起來年紀很大的老爺爺拄著拐杖駐足在了翡翠圓盤前。</br> 等黃清若和管樂在其他區(qū)域觀賞完一圈,重新經(jīng)過這塊區(qū)域的時候,黃清若發(fā)現(xiàn),那位老爺爺仍舊站在翡翠圓盤前。</br> 也不知道是去了其他收藏品,現(xiàn)在折返翡翠圓盤前,還是這段時間,他壓根沒離開過,就是一直在這里。</br> 這不禁引發(fā)了黃清若的好奇。畢竟幾天前,三叔公就是因為認得龍龜翡翠,才看了那么久。</br> 管樂這會兒要去上洗手間,黃清若便說在翡翠圓盤那里等她,兩人暫且分開。</br> 除了栗焱跟著管樂,其他的單明典的警衛(wèi)和管樂、梁沅西的保鏢,都留給黃清若。</br> 黃清若行至蒲牢的翡翠圓盤,有意站在了老爺爺?shù)纳磉叀?lt;/br> 這是一位看起來很紳士衣著很講究的老人家,身上是一套灰色的蠶絲薄款唐裝,每個盤扣都扣得整整齊齊。</br> 他的兩只手都拄在他的那只紅木龍頭拐上。</br> 他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前進帽,漏在帽沿外的鬢邊染著星星點點的白發(fā),臉上掛著一副帶金色細鏈的老花鏡。</br> 角度受限,黃清若看不到他的正面,只能從他的側面觀察到,他的眉毛特別地濃密,留得也比較長,下垂著遮在了他的眼皮上方,但長度又不至于遮擋住他的視線。</br> 上一個黃清若在現(xiàn)實生活中見過的這種留須眉的老人家,還是文嬰大師。</br> 不過文嬰大師的須眉,比面前這位老爺爺,夸張許多。</br> 他可能還是位比較愛干凈的老年人,黃清若以現(xiàn)在與他并排而立的距離里,并沒有聞到來自他身上的老年人一般自然都會有的體味。</br> ——曾經(jīng)二叔公帶給她的陰影,導致黃清若對老年男性身上的氣味,會比較敏感點。</br> “你好。”斟酌之下,黃清若主動跟對方搭訕,第一句話是先用英文詢問,對方是不是中國人。</br> 如果是中國人最好,溝通起來最方便。</br> 然,對方的耳朵似乎不好使,沒聽見,并沒有理會她。</br> 黃清若稍稍提高一點音量,不至于影響到其他人的音量,重新問候他一句。</br> 對方仍舊沒有理會她。</br> 好像……故意不理她?</br> 擱正常情況下,黃清若首先就不會主動跟一個陌生人搭話了。這會兒陌生人又沒反應,她就更不可能再搭話。</br> 但……黃清若委實好奇,他為什么看這個蒲牢翡翠這么久。</br> 所以黃清若終是伸手到對方面前晃一下,第三次開口:“不好意思,打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