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六
由于房間的窗戶看不見外面,自從被劫走之后,黃清若就是不知日夜地過著。</br> 只能說,如果綁匪們每次是按照一日三餐來給她送食物和水,那么,這就應(yīng)該是她被劫走的第三天……?</br> 黃清若感覺自己即將撐不下去了。</br> 那些她多少吞進了肚子里的食物和水,目前粗淺地看來,好像并沒有給孩子造成傷害。</br> 當然,這并不代表,食物和水就完全沒有問題。</br> 而因為她的攝入量不夠,她又動不動就吐,她依然餓到?jīng)]有力氣。</br> 現(xiàn)在黃清若進退兩難。</br> 如果她妥協(xié),吃,孩子可能出問題。</br> 如果她再堅持不吃,她餓死了,孩子也活不成。</br> 無論怎樣,好像都避免不了梁京白弄死它……</br> 硬扛下去肯定是行不通的,估摸著,她還是得再跟梁京白談一談。</br> 她必須要保住這個孩子。</br> 從昏睡中撐開沉重的眼皮,黃清若尋找攝像頭。</br> 她打算通過攝像頭,告訴梁京白,她想見他。</br> 如果他不方便現(xiàn)在和她見面,通個電話也可以。</br> 可黃清若發(fā)現(xiàn),攝像頭不見了。</br> 似乎是被綁匪們撤走了?</br> 什么時候撤走的,黃清若毫無察覺。</br> 既然攝像頭沒了,她便打算一會兒綁匪們又進來送食物的時候,她讓綁匪通知梁京白,她要和他通話。</br> 然而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綁匪再進來。</br> 黃清若不得不親自爬起來,下床去門口敲門。</br> 她敲了很久,門外都仍無回應(yīng)她,仿佛外面一個人也沒有。</br> 門倒是仍舊是從外面鎖住的,黃清若在里面根本打不開。</br> 這一些系列費了她太大的力氣,黃清若很快精疲力盡地返回床上,重新躺著。</br> 全部撤走了、留她一個人在這里自生自滅嗎?</br> 不知過了多久,黃清若懷疑自己可能已經(jīng)迷糊到產(chǎn)生幻聽了,否則為什么隱隱約約地有管樂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里?</br> 何止是有管樂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梁沅西地聲音……?</br> 很快,伴隨著砸門的動靜,管樂和梁沅西的聲音清清楚楚。</br> 黃清若意識到,不是幻聽,是她們現(xiàn)在確確實實就在門外。</br> 暈乎的腦子立馬清醒了一半,黃清若坐了起來。</br> 門也恰恰在這個時候從外面暴力破進來了。</br> 黃清若看到了哭著沖向自己的管樂。</br> 她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對見到管樂,如此地高興。</br> 管樂抱住了她。</br> 梁沅西緊隨其后,提醒管樂別抱她太用力,先注意她身上有沒有傷之類的。</br> 尹助理則招呼著帶來的醫(yī)護人員,把她送出去。</br> 在“眾星捧月”般的簇擁之下,黃清若甚至都沒看清楚,關(guān)她的地方長什么樣,她就跟著梁沅西和管樂離開了,只留下警察在現(xiàn)場做勘查。</br> 車里也有陪護的女警。</br> 不過警察并沒有著急問黃清若做筆錄。</br> 在醫(yī)護人員的指導之下,黃清若先補充身體的能量。</br> 管樂也很聽話地不怎么出聲,讓黃清若安心地休息,穩(wěn)定下驚嚇的情緒。</br> 但管樂管得住自己的嘴巴,管不住自己的眼淚。雖然管樂已經(jīng)非常克制地對黃清若背過身去,默默地哭。</br> 途中反而是黃清若先問話的。她在身體舒服了一些之后,問梁沅西和管樂是怎么找到她的。</br> 梁沅西告訴她,綁匪問他們勒索了一筆巨額贖金。</br> 付了贖金之后綁匪就守信用地告知了她的所在地,他們和警察一起找過來的。</br> 黃清若沉默。</br> 所以是梁京白及時覺悟,權(quán)衡利弊之后,最終選擇主動放了她……?</br> 他還考慮周全得徹底偽裝成一起普通的綁架事件……</br> 他還料定了,她經(jīng)歷了他這般的折磨,也不會將他披露出去?</br> ——嘲諷的,倘若當真是梁京白主動放了她,她當真傾向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幫助他以普通的綁架事件結(jié)案。</br> 由于剛剛沒有見到梁京白的蹤影,黃清若以為來接她的人只有尹助理、管樂和梁沅西。</br> 回到醫(yī)院下車的時候,黃清若才發(fā)現(xiàn),原來梁京白也跟來了。</br> 他和尹助理坐同一輛車。</br> 黃清若遠遠地朝他望過去一眼。</br> 梁京白跟在尹助理后面,一起朝她走過來。</br> 他的模樣平淡無瀾,仿佛她這幾天所遭的罪,與他無關(guān)。</br> 他也沒對她這個他的妹妹的平安獲救,表現(xiàn)出任何的情緒,遑論開口對她這個他的妹妹表達關(guān)心。</br> 與其說是符合他一貫的人設(shè),不如說是他確實完全漠然。</br> 倒是梁沅西招手,讓梁京白來幫忙。</br> 梁京白沒有拒絕。</br> 黃清若也沒有反對。</br> 梁京白彎腰向她俯低身體。</br> 一瞬間,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距離她特別地近。</br> 黃清若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br> 梁京白抱起了她,將她從車子里,抱出來,放進等在車外的輪椅里。</br> “……謝謝六哥。”黃清若說。</br> 梁京白又在梁沅西的示意下,推著黃清若的輪椅,一行人往里走。</br> 原本是安排黃清若先去做身體檢查。</br> 但在電梯里的時候,尹助理跟單明典匯報情況的時候,從單明典口中聽說路昂剛剛醒過來的好消息。</br> 尹助理非常激動地轉(zhuǎn)告給了黃清若。</br> 黃清若便要求先去見路昂。</br> 梁沅西遂了黃清若的意。</br> 出電梯的時候,已經(jīng)換成尹助理推著黃清若了。</br> 梁沅西帶著梁京白和管樂暫且止步。</br> 黃清若跟著尹助理進入加護病房。</br> 單明典朝黃清若微微頷首。</br> 為了不讓路昂擔心,黃清若舍棄了輪椅,由尹助理陪著,自己走上前,以安然的模樣,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和病房里的路昂打上照面。</br> 路昂仍舊戴著呼吸器、插著一些機器的管子,安安分分地躺在病床上。</br> 只是比起黃清若被綁架前瞧見的他的模樣,現(xiàn)在的路昂睜著眼睛,還往她這邊側(cè)過腦袋。</br> 他的那雙似帶風流又似帶深情的桃花眼,分別在沖著她露出他特征性極強的桀驁之色。</br> 他還張了張嘴,跟她說什么。</br> 黃清若聽不見,也不懂路昂的唇語。</br> 而沒幾秒,路昂就盯著她緊緊地皺起了眉。</br> 黃清若也是剛剛發(fā)現(xiàn),眼淚悄無聲息地淌滿了她的臉。</br> 抹了抹,她朝路昂搖頭,表示自己沒事。</br> 她的腦海里,則回蕩著梁京白將她從車里抱到輪椅上的時候,低聲跟她說的一句話。</br> 他說:“黃清若,我們從此一刀兩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