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日
雖然梁京白明確表明了他如今的態(tài)度是不阻撓她出去度假,但黃清若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戒心,擔心這只是梁京白讓她放松警惕的一個策略而已。</br> 而且說實話,黃清若感到很意外。</br> 那天在車里信誓旦旦地表明絕對不會放她走的那個人才更像黃清若所認識的梁京白。m.</br> 如果梁京白是在這兩天的時間內(nèi)改變了態(tài)度,那么又是什么令梁京白改變的?</br> 黃清若想不通。</br> 不敢放松的警惕和想不通,使得黃清若睡得并沒有很安穩(wěn)。</br> 但總算平安地度過這一夜了。</br> 黃清若醒得很早。</br> 早早地把自己的行李也重新整理了一遍。</br> 路昂和管樂也都起得很早,兩人都約黃清若一起吃早飯。</br> 黃清若誰也沒答應(yīng),讓早飯送到她的房間里,她自己一個人清清靜靜地吃。</br> 單明典住的這個酒店,所在的這個頂層的風光,可以俯瞰霖江這種城市的那條“江”。</br> 黃清若就在城市的晨光中,與這種城市做短期的告別。</br> 尹助理來通知她該出發(fā)了,黃清若才拖著行李箱走出房間。</br> 行李箱被尹助理接過去,先一步送去車子后備箱。</br> 梁京白和單明典兩人走在最前面交談著。</br> 管樂和路昂兩個人的目標又來鎖定黃清若,一個問黃清若昨晚睡得好不好,一個嫌棄黃清若早上沒和他一起吃早飯。</br> 黃清若有種她是皇帝,管樂和路昂是在她面前爭寵的兩位妃子。</br> 兩位妃子的寵就這么一直爭到機場里。</br> 都到這地步了,管樂竟然還悄悄跟黃清若說,如果現(xiàn)在反悔不去還來得及。</br> 管樂似乎忘記了,幾天前在她的宿舍門口,還說支持她出去的,結(jié)果一直到最后,在挽留她的仍舊是管樂。</br> 黃清若注視著寬闊的停機坪,和停機坪連上的廣闊的天空:“上一次,我像這樣等起航,是那一年我準備前往意國進修。”</br> 管樂停下了她聒噪的喋喋不休,安靜地聆聽黃清若。</br> 黃清若幾乎不喝咖啡,尤其還是這種在機場里面買的溢價幾倍的咖啡。</br> 可今天黃清若特地買了一杯。</br> 因為她當年前往意國的那一天,她也喝了咖啡。</br> “雖然那個時候,并不是永遠都不回來了,肩上還背著學(xué)業(yè)的任務(wù)。但我那天很放松。”呡了一口咖啡,黃清若的眼睛迎著燦爛的日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無論怎樣,我暫時嗅到了自由的味道。”</br> 這一刻,管樂忽然想到了她自己,想到她終于從異國他鄉(xiāng)離開單明典的身邊準備回到北城的那一天。</br> 紅著眼眶,管樂猛然抱住黃清若:“清若,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明明我應(yīng)該很能理解你的感受,我卻還是出于我對單明典的個人想法,勸你別出去。”</br> 黃清若沒再說話,于沉默中,一口一口地將整杯咖啡喝光。</br> 喝光之后,差不多也是機組都準備好,該上飛機的時候了。</br> 黃清若跟在路昂的身邊,一直到進機艙的前一秒,她回頭看了一眼。</br> 管樂遙遙地朝她大幅度地揮動手臂。</br> 梁京白立于管樂旁邊的身形宛若青竹。</br> 一塵不染,清絕如煙。</br> “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路昂隱隱帶笑的嗓音落在她的耳邊。</br> 黃清若轉(zhuǎn)回身,越過路昂,當先進入機艙。</br> 路昂斜斜挑眉,要笑不笑地跟在她的后面:“嘖,算你有眼光,選擇了我。”</br> 黃清若:“……”</br> 他可總能把話講得特別地曖昧。</br> -</br> 管樂就一直等著,等到他們的飛機起飛,飛到天空中,越來越遠,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后消失不見了,才斂了視線。</br> 斂了的視線轉(zhuǎn)而落到一旁的梁京白身上。</br> 梁京白早已經(jīng)沒看飛機,很平淡地在看他的手機。</br> 似乎在回復(fù)消息。</br> 屏幕有防窺膜,管樂瞧不仔細。</br> 但她瞧得很仔細,梁京白的手機和黃清若的手機,一模一樣。</br> 當然,這并非管樂現(xiàn)在剛發(fā)現(xiàn)的。</br> 之前管樂就調(diào)侃過了,調(diào)侃說差點以為他們兄妹倆用同一個手機。</br> 梁京白毫不避諱地告訴她,黃清若的那個跟他一樣的手機是他買的。</br> 因為黃清若的舊手機泡水壞掉了,他送一個給黃清若,又不知道黃清若喜歡什么樣的手機,梁京白就送了她一個跟他一樣的,因為他覺得他的手機挺好用的。</br> 管樂為此笑話過梁京白,梁京白的手機再好用那也不是最新款。</br> “不過清若肯定也不在意是不是最新款。你們兄妹倆都一樣,手機只要滿足基礎(chǔ)功能,對你們來講都沒差。”管樂彼時的原話。</br> 長嘆一口氣,管樂埋怨:“阿京,你對我冷冷淡淡也就算了,我是打不死的小強,以前到現(xiàn)在都能鍥而不舍地纏著你。可清若的性格和我的性格不一樣,你這樣容易讓清若以為你不關(guān)心她、不在乎她。”</br> “我們兄妹的相處方式一直這樣。”梁京白淡然回之,下一句便轉(zhuǎn)開話題,“接下來你要去電視臺還是去霖江大學(xué)上班?”</br> 管樂氣呼呼的,卻也只是無奈地跟隨他的話題,反問他:“你去哪兒?我送你。”</br> 梁京白說:“小七去度假,她的公選課交回我手里給學(xué)生上課,我現(xiàn)在需要去霖江大學(xué)。”</br> “好啊。”管樂應(yīng)下,順便和梁京白討論替代黃清若參與后續(xù)錄制的人選。</br> 中午,梁京白從霖江大學(xué)去了霖梵寺。</br> 整個下午,他都平心靜氣地在他的個人僧寮里抄經(jīng)文。</br> 傍晚日暮時分,僧寮外倒迎來了梁衡。</br> “怎么提前回霖江了?”梁京白眉心微擰,“什么時候回的?”</br> 梁衡說:“兩個小時前給你發(fā)消息的時候。”</br> 梁京白專注于抄寫經(jīng)文,確實沒發(fā)現(xiàn),兩個小時前梁衡發(fā)消息問他,人在哪里。</br> “過來這邊碰碰運氣,碰著了。”梁衡沒有進去,只站在門口往里面的禪桌瞥一眼。</br> 然后梁衡出其不意地抓住梁京白的左手,“傷怎樣了?”</br> 梁京白說:“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br> 梁衡說:“放心,沒有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會回來給你添麻煩。”</br> 梁京白擔心的自然不是這個。</br> “你的傷到底怎樣?”梁衡今天是帶著一肚子火氣來見他的。</br> 這次緬國的事情之后,他發(fā)現(xiàn)梁京白隱瞞他的有些多,包括手腕的傷都沒有告訴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