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情
黃清若果斷用自己唇,堵住了他的嘴,不讓他講出口。</br> 而她滿腦子只被一個念頭填充:他是喜歡她的,他應(yīng)該也是喜歡她的,不管他是不是最近剛剛喜歡上她的,總歸他是喜歡她的就行了。</br> 他喜歡她……</br> 梁京白喜歡她……</br> 梁京白是喜歡黃清若的……</br> 這個令她歡喜的念頭仿佛在燃香的效果下迅速地膨脹至極限地大,充塞滿她的腦子,不留給其他想法和情緒一絲半毫的空間,完全控制住了她。</br> 掌控得她都不記得具體的過程,只是因為梁京白的奇怪反應(yīng),她才回神。</br> 回神后的她明白梁京白的反應(yīng)為何奇怪了:榫卯……。</br> 他們倆剛剛誰都沒有去點香,而她沒有產(chǎn)生任何應(yīng)激。</br> 黃清若自己都意外地怔了怔。</br> 是的,根本沒有燃香,她膨脹的情緒跟燃香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br> 然而現(xiàn)在根本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怔愣僅僅維持了短短的幾秒鐘,黃清若重新被“他應(yīng)該是喜歡她的”的念頭所控制住她。</br> 并且伴隨洶涌的情念。</br> 此時此刻黃清若只想要他動用他的全部力量,與她的靈魂又一次共鳴。</br> 躲得過和尚躲不過廟,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br> 一切停歇之后,梁京白重新將方才的話題撿起來:“你今晚根本就沒有喝酒。”</br> 他又一次做出了他的精準判斷。</br> 黃清若赤果的后背帶著汗嚴絲合縫地貼緊他同樣帶著汗的赤果胸膛,懶洋洋地沒有轉(zhuǎn)頭去面對他。</br> 半闔著眼,她的嗓音也因為這股陌生的懶勁兒拖腔帶調(diào)的:“六哥不是不想我喝酒?我沒喝,怎么六哥好像很失望?”</br> 她是明知故問。</br> 如果她的感知沒錯,他的確很失望,那么毫無疑問,他的失望來自于,原來她沒有夢游的原因是她根本沒喝酒,而非她的夢游癥得到好轉(zhuǎn)。</br> 梁京白也清楚她明知故問,所以梁京白輕嘲:“裝睡裝夢游,又來裝傻。”</br> 黃清若原本在考慮要不要安慰他,安慰他說其實有過一次她喝了酒但她沒有夢游——當然,她會編出另一次虛假的喝酒事件,她并不想暴露,今晚并非她第一次偽裝夢游癥發(fā)作了。</br> 現(xiàn)在聽到梁京白重新用上了以前的嘲諷口吻,即便遠不如以前的嘲諷難聽,黃清若也改變主意了,不樂意安慰他了。</br> 反口黃清若便換了句話,也嘲諷回去:“六哥在我這里證明了自己是位庸醫(yī),確實應(yīng)該感到失望。”</br> 梁京白左手手腕間的沉香佛珠頓時碾過了她的梵文紋身。</br> 明顯是懲戒她。</br> 黃清若的身體禁不住瑟縮,嘴巴并沒有因此緊閉,繼續(xù)說:“要不我現(xiàn)在去地下室的酒窖里喝半瓶酒,給六哥驗證驗證我的夢游癥如今究竟是個什么情況。”</br> 她其實也挺想知道的。</br> 上回在醫(yī)院病房里,她喝了酒卻沒有夢游,是不是就一次的漏網(wǎng)?</br> 夢游癥如果已經(jīng)好轉(zhuǎn),對她好講,不用再喝難喝的中藥,是對她最大的利。</br> 只不過,會不會,她也無法再借喝藥,跟他討糖吃了……?</br> 梁京白對她的挑釁之語不予理會。而他的動作輕了些,在梵文紋身處來回地緩緩刮蹭。</br> 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講話。</br> 不知過了多久,梁京白才率先打破安靜,確認她是不是一點事情也沒有。</br> ……有事情,當然有事情。今晚的感官異乎尋常地清晰,以至于這會兒的酸痛感也異乎尋常地清晰——嗯,并非梁京白真正所問她的內(nèi)容。</br> 黃清若回答他真正所問的內(nèi)容:“沒有事。”</br> 一開始沒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過程中也沒有,非常地順利。</br> 現(xiàn)在黃清若仍舊安然無恙。</br> 先前被她先拋諸腦后的詫異與驚訝,此時此刻隨著梁京白的問題,重新涌入黃清若的腦子里。</br> 也是在這會兒黃清若才轉(zhuǎn)頭,轉(zhuǎn)頭用困惑且疑慮的眼神,詢問梁京白:“……我的病,這算,痊愈了?”</br> 真正的一次,不借助任何外力,成功地完成這件事。</br> 以前苦苦嘗試,怎么都不行。</br> 這回有點無心插柳的意味,突然間就順順利利。</br> 黃清若很懷疑,是不是梁京白其實點了香,但梁京白忘記了,他們的鼻子也都一起失靈了,沒有聞到燃香的氣味。</br> 梁京白伏起他的上半身,側(cè)過來從上往下注視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告訴我,你在想什么。從頭到尾你都在想什么。”</br> 黃清若:“……”</br> 又是這種問題。</br> 他這般一次次地詢問,看來他認為,她的想法是關(guān)鍵……?</br> 她內(nèi)心默默地思考,之前燃香的情況下能成功,占據(jù)她腦海的是她對他隱秘的情感;今晚沒有燃香、最終完全正常人一樣地成功,占據(jù)她腦袋的則是……他也是喜歡她的。</br> “在想什么?”梁京白涼涼的手指捏著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臉,使得他的臉重新進入她低垂著的視線范圍內(nèi),“你現(xiàn)在又在想什么?告訴我。”</br> 黃清若安靜地與他漆黑的眼眸對視。</br> 頃刻,黃清若開口,反問:“六哥如今,對我是什么情感?”</br> 梁京白的眼波霎時間深了兩分:“這算什么問題?”</br> “不知道算什么問題,但就是個需要六哥回答我的問題。六哥回答我這個問題了,我也回答六哥的問題,六哥沒問的,我也會主動告訴六哥。”黃清若與他打商量,認真地給他承諾。</br> 繼而黃清若重新組織語言,更為全面地重新問一次:“現(xiàn)在六哥是帶著什么想法跟我相處的?幫我治病?想從我這里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執(zhí)行大哥交給你的監(jiān)視我的任務(wù)?”</br> 三個從前他帶著的目的,或許現(xiàn)在都還存在,并未完全消息——不,不用或許,應(yīng)該是肯定。</br> 黃清若無所謂。</br> 她要的是:“除了這三個之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