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供
而且梁京白還是專門來找黃清若的。</br> “我有事叮囑小七幾句。”梁京白跟管樂說。</br> “好啊。”管樂立馬回避,“你們先講著,我正好還有兩個人沒打招呼,我去跟他們說一聲我走了。”</br> 黃清若并不想跟梁京白單獨聊。</br> 她沉默地要繞開梁京白。</br> 梁京白擋住她的去路:“為什么要答應文嬰大師去取梁滿倉的遺物?”</br> 黃清若掀眼皮:“六哥如此直呼二叔公的名諱,還有沒有對二叔公的半點尊重?”</br> 很明顯,他如今是認為,對二叔公無需再有尊重。</br> 可他的行為,只是又往她的心里敲了一記重錘。</br> 他態(tài)度上的改變,羞辱的并非死了的二叔公,而是還得繼續(xù)生活的她。</br> 黃清若更加想要盡快走掉,從他面前走掉,一秒都不想再多停留。</br> 然而走不掉。</br> 梁京白無視她的話:“回答我的問題。”</br> 黃清若也無視他的話:“請六哥別當縮頭烏龜,只敢在我面前直呼二叔公的名諱,請你在梁家人的面前也這樣,在全部的人面前都這樣。”</br> 梁京白又一次無視她的話:“工作室里的遺物你都可以丟著不管,去管霖梵寺里的遺物做什么?哪來的必要?別管了,等下我?guī)湍阒匦赂膵氪髱熣f。”</br> 黃清若譏誚道:“六哥就沒想過,萬一二叔公托管在霖梵寺里的東西,跟你們想知道的事情有關聯(lián)?之前的研究我毫無進展,工作室里的那些遺物已經沒有新東西了,難得出現(xiàn)了一個托管物品,六哥不好奇?”</br> “不好奇。”梁京白淡淡道,“萬佛墻的格子里托管的都是些牌位、骨灰。”</br> “那我也得取出來看看,是什么牌位什么骨灰。”黃清若面無表情。</br> 梁京白面色冷寂下來:“我又不需要你幫我研究那些東西了。”</br> 黃清若清泠泠道:“六哥不需要,有的是人需要。我握在手里的籌碼越多,利益也就越多,隨之談條件的余地也多。不是六哥提醒我?自由要靠自己爭取。”</br> 說完黃清若示意梁京白的身后,提醒道:“六哥該走了吧?文嬰大師出來了。”</br> 梁京白最后盯了她兩秒,轉頭走開。</br> 回宿舍的路上,管樂陪黃清若坐在后座里,栗焱負責開車。</br> 從個人意愿上來講,黃清若只想一個人獨自在后座待著。</br> 可這是管樂的車。</br> 黃清若選擇放任在她耳邊繼續(xù)講個沒完。</br> 反正管樂講管樂的,聽不聽是她的事。</br> 管樂還是延續(xù)之前被梁京白的出現(xiàn)而打斷的話題,給予黃清若很多的贊美。</br> 從昨天白天在文保所里的僵硬,到今天演播廳里第一次正式錄制的自如,黃清若的進步很大。</br> 她鼓勵黃清若,后面錄的次數(shù)多了、經驗更多積累了,一定會越來越好。</br> 中間插了幾句吐槽單明典。因為本來單明典今天就離開霖江,路昂臨時去了M縣,單明典要去M縣接路昂,又不方便帶著小孩一起去,想讓管樂照顧幾天,管樂不愿意。</br> 抵達宿舍,黃清若下車后,耳根終于清靜了。</br> 她不打算下次再搭管樂的順風車了。</br> 下次錄制之前,她還是問問她的follow-PD,她能不能自己開車去電視臺,不用電視臺接她,這樣錄完之后她也能自己開車走人,不必麻煩其他人送她。</br> 新一周工作日,節(jié)目組又拍了一點黃清若的日常。</br> 這回拍的是黃清若生活的日常。</br> 取材點包括了文保所和霖江大學。</br> 拍黃清若午休期間在員工食堂吃飯、拍黃清若給學生上課。</br> 學生比黃清若還激動,在群里問黃清若會不會采訪他們,如果采訪他們,他們一定會往死里夸黃清若。</br> 事實當然是沒有,又不是黃清若的個人專訪。節(jié)目組只是采幾個她上課的鏡頭。</br> 由于黃清若的生活極其無聊且單調,每天就博物院、霖江大學、宿舍,三點一線,節(jié)目組想多拍點都沒的拍。</br> 節(jié)目組很想挖掘點黃清若在修文物之外的興趣愛好。</br> 很遺憾,黃清若也沒有。</br> Follow-PD倒是因此認為,黃清若和二叔公一樣,把心思全都給了文物。</br> 黃清若不予置評。</br> 就這樣,一直到五天的工作日結束,黃清若也沒再見過梁京白。</br> 算一算時間,自從在二叔公的工作室里測試出了她對那個小房間的異常反應,梁京白就沒再來宿舍找過她了,也沒突然出現(xiàn)將她帶去半山別墅或者僧寮里獨處。</br> 看來……他很介意她和二叔公的貓膩。</br> 黃清若感到嘲諷的是,介意她和二叔公的貓膩,怎么不介意她曾經在綁架期間的遭遇?</br> 星期六這天,黃清若定好的行程是前往霖梵寺領取二叔公留在萬佛墻內的遺物。</br> 下樓的時候,黃清若見到了梁禹。</br> 梁禹是來跟她一起去霖梵寺的。</br> 因為二叔公在霖梵寺內存放遺物的事情,被梁京白講出去了。</br> 嗯,梁京白講出去的。</br> 梁京白告訴了梁崇初,也告訴了三叔公。</br> 梁崇初和三叔公分別打電話來問過她這件事,他們的話里都有一句“聽京白講”。</br> 黃清若可以理解,當時梁京白在場聽到了文嬰大師和她的對話,如果梁京白不主動點告訴梁崇初和三叔公,回頭梁崇初和三叔公從其他渠道知道了,對梁京白不利。</br> 三叔公就提出讓梁禹陪她去。但說明了既然是二叔公指定交給黃清若的東西,三叔公不會跟黃清若要。</br> 梁崇初這邊,則也讓一個人陪同黃清若,這個人毫無疑問是梁京白。</br> 黃清若和梁禹在抵達霖梵寺之后,跟梁京白碰頭。</br> 她仍舊回避梁京白的視線。</br> 梁京白走在前面帶路,帶她和梁禹前往地藏殿。</br> 梁禹走在黃清若的身旁,用黃清若能聽見的音量一如既往地嘴碎梁京白,認為多個梁京白就是多此一舉,地藏殿看路標他們自己也能走到。</br> 再不濟隨便找個霖梵寺的僧人問路都可以。</br> 到了地藏殿門口之后,梁京白讓他們跟著他一起等一會兒。</br> 小沙彌去請文嬰大師了。</br> 文嬰大師過來之后,才能取東西。</br> 因為二叔公的托管物品的負責人是文嬰大師,其他僧人無法干涉。</br> 梁禹問了最近的廁所在哪里,去了廁所。</br> 一下子便又只剩黃清若和梁京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