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敬
黃清若正想跟路昂說,用不著這樣逼著人家道歉。</br> 用鼻孔瞧她的臟辮率先接過了啤酒,也和胖子一樣一口氣喝光。</br> 不過胖子方才喝歸喝,可沒有臟辮這樣,邊喝邊從嘴角漏出來。</br> 一聽啤酒大概漏了有半聽。</br> 他大概是想展示他自己豪邁粗獷不拘小節(jié)的一面。</br> 黃清若只在想他的下巴是不是有個洞。</br> 喝光之后臟辮還將空的啤酒罐重重往桌面一放,澄清道:“我今天道這個歉,是防止你因為我而對滾人有偏見。”</br> 路昂嗤笑:“你這個歉不如不道。”</br> 胖子當和事佬:“莊仔他就是死要面子。”</br> 臟辮暴躁地反駁:“誰他媽死要面子?!我就是——唔唔唔唔——”</br> 胖子捂住了臟辮的嘴,跟路昂還有黃清若道別。</br> 黃清若看了看滿桌的燒烤。她以為路昂肯定是會給胖子和臟辮分點的,結(jié)果真的一口都不讓他們吃。</br> 老板還新送上來一盤。</br> 黃清若說:“我吃不了這么多。”</br> 路昂咬著烤腰子:“我不用吃的?”</br> 他看上去確實像餓了幾天幾夜。黃清若問:“你沒吃晚飯就過來電視臺?”</br> “姐姐這又要讓我自作多情以為你在關心我。”路昂玩味道。</br> 黃清若沒有理他,啃了啃燒烤。</br> 味道確實很不錯,比她以前吃過的燒烤都好吃。</br> “吃過了。”路昂重新說,“但太難吃了。我忍了好幾天。”</br> 忍了好幾天?為什么需要忍?不喜歡吃就不吃、換成喜歡吃的不行?他不像是能有人逼他的。黃清若狐疑地瞧了他一樣。</br> 路昂顯然很愛吃烤腰子,連著吃了好幾串,搭配著啤酒,表情愜意得要命,愜意地補充:“而且即便我很飽,有姐姐坐在我對面看著我吃,我也又變得很有食欲。”</br> 黃清若問:“你對你帶來這里的每一個女生,都這樣說的?”</br> 路昂挑眉:“專記別人講我的壞話是嗎?”</br> 黃清若問:“不是老底?”</br> 怎么成壞話?</br> “樂隊幾個人,最喜歡到處毀我名聲。”路昂的奶奶灰發(fā)色在現(xiàn)在的昏昧光線下呈深色,“姐姐一個字都不要信。”</br> 黃清若心道:她又不是沒見過他的機車后面載辣妹。</br> 其實他如果是純情的乖乖大男孩,黃清若當初也會考慮不利用他。</br> 但他就是個不愛上學、成天混在酒吧里當DJ、接受約P、玩機車也玩女人的社會青年,再加上最重要一點他是個沒背景的普通人,黃清若當初利用起來也就毫無顧慮。</br> 因為燒烤的味道好,黃清若比預期多吃了一些。</br> 大部分還是被路昂光盤。</br> 路昂自稱:“我還在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很正常。”</br> “……”反正不是她付錢,他吃多吃少,都與她無關。只是在黃清若心里加深了困惑,越看他越像是餓了幾天幾夜。</br> 她吃撐之后坐著看他吃,路昂邊吃邊和她聊天。</br> 一般都是路昂在說,黃清若偶爾應一兩句。</br> 而路昂的說話基本還是滿嘴跑火車,瞄著燒烤攤的那些露天吃燒烤的客人,猜測他們的職業(yè)、猜測同桌的幾個人的關系,被他整出了好幾出早時候八點檔狗血倫理大戲。</br> 但正因為他講的都是些不用她過腦子的滿嘴跑火車的內(nèi)容,黃清若很放松。m.</br> 黃清若之前想過,知道了路昂的真實背景之后,她跟路昂的相處可能會有壓力。</br> 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任何變化。</br> 她甚至認為,如果不是路昂有來頭,她挺愿意和路昂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偶爾這樣跟他出來玩一玩的聯(lián)系。</br> 不過,他有來頭的話,就不可能了。此次約會結(jié)束后,黃清若就跟他斷絕往來。</br> 雖然路昂方才的滿嘴跑火車里還夾雜了對車隊和樂隊兩撥人的吐槽,但現(xiàn)在路昂吃飽喝足了又說:“關鍵時刻他們還是靠譜的,你之后如果有事情需要人幫忙,可以找他們。”</br> 黃清若聽出一點端倪:“不是找你?”</br> 隔著桌子,路昂也突然朝她湊近:“喲,你也不是只會記別人講我的壞話。”</br> 黃清若忽略他的插科打諢,猜測:“你要離開霖江?”</br> 她記起,之前在學校碰到單明典來找管樂,單明典提過要回北城了。</br> 現(xiàn)在路昂話里隱約透露著一股他后續(xù)不在霖江的意味,故而黃清若不免將兩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應該是外甥跟著舅舅走。</br> 路昂沒有否認,勾唇道:“你如果不希望我走,我可以留下來,讓你想見我的時候隨時見得到我。”</br> 黃清若:“……”</br> 她很冷漠無情地舉起她的飲料杯:“給你踐行,好走不送。”</br> 路昂嘖聲:“我夸你很懂得怎么傷我的心,不是讓你再接再厲的。”</br> 黃清若沒跟他碰杯,只是舉起一下,意思意思,就放下。</br> 路昂倒伸手把啤酒罐遞過來,主動碰了一碰她的杯子,吐槽:“敷衍我也不敷衍得認真一點。”</br> 黃清若想著,以后也要跟他斷絕聯(lián)系了,碰一下就碰一下。</br> 于是她重新舉起她的飲料,重新主動碰一下路昂的啤酒罐:“謝謝。”</br> 雖然她猜過去,他對她的所謂喜歡很淺薄,可能一開始他確實對她有點興趣,后面幾乎都是為了跟梁家較勁,才繼續(xù)和她接觸。</br> 但她或許也應該跟他道一句謝。</br> 即便她對他的利用,同時滿足他跟梁家較勁的好勝心理,是互利的,她也謝謝他那幾次都愿意被她利用。總歸是最后的接觸了。謝他一句,她也不吃虧。</br> “喲,你的小氣人設不倒。”路昂戲謔口吻,“空口說謝?跟我碰個杯了事?”</br> 黃清若說:“我可以收回。”</br> 路昂搖頭:“說你小氣,你還升級成吝嗇鬼了。”</br> 黃清若看一眼時間,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鐘了。</br> 她催促道:“吃完了,下一個行程是什么?”</br> “你總是很著急。”路昂將這句話的語氣咬得有些曖昧。</br> 說話間他起身,拿起他先前脫掉的鉚釘皮衣,很瀟灑地隨手披在單邊肩膀上,繼續(xù)遣詞造句曖昧道:“唉,我也只能盡快滿足你了。”</br> 黃清若跟在他后面離開綠皮火車車廂。</br> 他喝了啤酒,她猜測他再桀驁狂妄也不至于酒駕。</br> 她可以接受他帶著她飆車,可她無法接受他喝過酒之后帶著她飆車。</br> 果不其然,他換了一輛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