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間
之前黃清若想象過,梁京白是如何給她烙上梵文紋身的。</br> 但總歸只是她的想象。</br> 現(xiàn)在梁京白給她涂抹紋身藥膏,無疑和他在她昏睡期間給她刺紋身的姿勢差不多,完全變成黃清若親眼所見了。</br> ……她的被綁住的兩條腿,是叉開的。</br> ……或許算不上羞恥,黃清若這人的羞恥心沒那么重。</br> 可黃清若切身地感到渾身不自在。</br> 遠遠比梁京白給她刺曼珠沙華的時候,更加不自在。</br> 畢竟梵文紋身的位置比曼珠沙華更為私密。m.</br> “現(xiàn)在就放開我。”黃清若強行掙扎,“我不需要你幫忙,我自己可以。”</br> 梁京白的視線始終盯著梵文紋身,并沒有理會她。</br> 黃清若持續(xù)掙扎。</br> 梁京白瞥一眼她的腳踝處,淡淡道:“別自己找罪受。”</br> 黃清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br> 雖然他的領帶都非常地軟,但也架不住她不斷地掙扎,她的手腕和腳踝已經(jīng)在她的不斷掙扎中逐漸被勒得有些疼。</br> 她也能看到她的手腕和腳踝開始勒出一些紅痕了。</br> 在梁京白開口之前,黃清若其實已經(jīng)在考慮不再做無用功再折騰了。</br> 這些時間也足夠她平復她如今不太受控的容易被他一點就爆出來的情緒了。</br> 她如今的不太受控,除了體現(xiàn)在情緒容易被他點爆,還體現(xiàn)在比之前更容易陷進他的“美男計”之中——倘若他沒有親她,她絕對不可能對自己遭到捆綁缺乏敏感。</br> 既然注定掙脫不開,黃清若只能選擇轉(zhuǎn)開臉,眼不見為凈。</br> “眼不見”的部分不僅僅在于,他正給她涂抹紋身修復膏,還在于他的這張床。</br> 這張床已經(jīng)不干凈了。</br> 這是梁京白和管樂的婚床。</br> 梁京白和管樂曾經(jīng)在這張床上共枕同眠過……</br> 原本黃清若也打算閉上眼睛的。</br> 可在閉上眼睛之前,角落里折疊起來的一張單人小床吸引了她的注意。</br> 拿來干嘛用的?——黃清若盯著小床看了一會兒,視線轉(zhuǎn)回到梁京白的臉上。</br> 梁京白仍舊在專注地盯著梵文紋身。</br> 梵文紋身的位置委實……黃清若默默地重新眼不見為凈,這回真的閉上眼睛了。</br> 閉上眼睛之后,她的腦子卻不清凈。</br> 一邊在思考為什么他的臥室里多了張小床。</br> 一邊在想,他盯著她的梵文紋身的樣子,倒似乎非常地非禮勿視,和當初給她刺曼珠沙華的時候差不多。</br> 或許更加驗證了,她的身材之于他而言,確實一點料都沒有。</br> 思及此,黃清若又燃起一絲的憤怒了。這也是他羞辱她的一種方式?他根本沒必要一點遮蔽物都不給她留在身上。</br> 此前他給她刺曼珠沙華的紋身,她只脫掉上衣,腹部還有被子遮擋。</br> 而雖然黃清若閉上了眼睛,但揮散不去梁京白的視線的實質(zhì)感。</br> 令她最為可恥的是,不多時,黃清若發(fā)現(xiàn)自己……</br> 這令黃清若愈發(fā)不想睜開眼睛。即便她不清楚梁京白是否看到了。</br> 她只是出了聲:“請六哥幫我蓋上被子。”</br> 以前,黃清若從來沒覺得,梁京白那些自以為是的羞辱她的方式,有哪一樣是成功的。因為她不在意,因為她沒什么廉恥,也沒有什么自尊心。</br> 此時此刻,黃清若卻覺得,梁京白得逞了。</br> 曾經(jīng)的他對她做的,更過分的事情,都沒有現(xiàn)在這樣,令黃清若覺得,他得逞了。</br> 改變的還不是梁京白的行為,而是她的心態(tài)……</br> 故而,黃清若深受打擊。</br> 周遭安靜,梁京白沒有任何回應她的動靜。</br> 黃清若以為梁京白又假裝沒聽見、要繼續(xù)用這種方式對她進行羞辱。</br> 于是她帶著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睜開了眼睛,想看清楚梁京白現(xiàn)在的惡魔嘴臉。</br> 睜眼的一剎那,黃清若毫無防備地和梁京白清薄的雙眸對視上。</br> 他正站在床邊,彎著腰,低伏身體,手里扯著棉被。</br> 四目相對的下一秒,棉被剛剛落到她的身上。</br> 黃清若在他的眸底并未瞧見任何的嘲諷或者譏誚。</br> 他的眼波平靜得仿若一汪無波無瀾的湖水,連半點褶皺都沒有。</br> 蓋完被子,梁京白坐回床邊,繼續(xù)給她的梵文紋身涂抹藥膏。</br> 黃清若不明白為什么還沒有涂完:“六哥的效率這么低的?”</br> 相較于她毫不遮掩的諷刺意味,梁京白的口吻不帶具體情緒:“你為什么換裙子,你自己不清楚?”</br> 言外之意就是紋身磨到了,才導致他現(xiàn)在不單單是幫她涂抹紋身修復膏。黃清若說:“爛了就爛了。本來就不是我想要的。”</br> 出口的時候,黃清若隱約感覺到,她的語氣里蘊含著一絲非常陌生的賭氣疑似賭氣的意味。</br> 她的人生當中,不存在“賭氣”。</br> 遑論現(xiàn)在這個不應該存在“賭氣”,面對的人,還是梁京白。</br> 梁京白仍舊不帶具體情緒地提醒:“你是我的。”</br> ——她是他的東西,她的一切就都是他的,所以他想在她身上刺幾個紋身就刺幾個紋身,而紋身爛掉不爛掉,也由不得她做主,他不允許,那就不能爛。</br> 黃清若默默地解讀他話里的意思。</br> 他的話一直這樣,看似簡短,包含的內(nèi)容卻豐富——不久前他對管樂說的那么多話,只是他身為“神佛”為普度眾生才有的特殊的存在。</br> 黃清若頹然地重新閉上眼睛。</br> 沒一會兒,她就又受不了了,空靈質(zhì)地的嗓音縹緲地說:“請六哥解開領帶。”</br> “我現(xiàn)在不會跑。”她承諾,“我不會亂動,直到你處理好紋身。”</br> 隔兩秒,黃清若再坦誠地補充:“……你這樣,會讓我想起綁架。”</br> 梁京白的指尖驀地頓住,眸子往上轉(zhuǎn)回到黃清若的臉上。</br> 他臥室的燈光明明是暖黃色的,打著黃清若,卻透著灰敗的慘白。</br> 他能瞧見黃清若的眼睫在輕輕地顫動。</br> 眼睫的顫動之中,黃清若干涸的兩片嘴唇,輕輕地說:“……很像那個時候,幾個綁匪把我拖進去之后,分工合作。他們有的負責按住我的手……有的負責按住我的腳……還有的,在脫我的衣服……”</br> 她吐出最后一個字的同時,梁京白看到黃清若渾身劇烈地抖了一下。</br> 然后,黃清若猛然睜開了眼睛。</br> 睜開的她的兩只眼睛,直直地、渙散地、盯著上方的天花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