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忍
“當年如果不是你的暗中推薦,我不可能代表梁家上那檔節(jié)目,也不會在那檔節(jié)目里大放光彩,被觀眾們看見,從而慢慢地積累到今天,得到更多人的喜歡。”</br> 梁京白挑明了這件事。</br> 管樂搖頭:“那怎么能說是你對我的利用?你當時是我的男朋友,女朋友幫自己的男朋友,是理所應當?shù)摹N乙蚕M尨蠹叶伎吹剑业哪信笥讯鄡?yōu)秀。”</br> “但從一開始,我的目的確實就不純。”梁京白再次抽出紙巾給管樂,“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割裂開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來看的。當時我已經(jīng)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就沒辦法拿你當普通人對待。也就注定了,我和你感情是不純粹的。”</br> “就像你和小七交朋友一樣,即便后來你真心想和小七的當朋友,你接近小七的初始目的,也注定了你和小七的友誼不可能單純。你利用小七接近了我,小七也間接因為你而在梁家獲利。”</br> “……”黃清若默默地想:他自己要說服管樂主動解除婚約,倒也不必將她拉進他的話里——是的,很明顯,梁京白講這么多,目的無非是希望管樂主動放手。</br> 之前梁京白面對和馮筱的婚約,其實也一樣,他都是不可能主動退婚的那一方,“服從家族的安排”,永遠是梁京白的擋箭牌。</br> 管樂則只問梁京白一句話:“你喜歡過我嗎?阿京。至少以前,你對我是有真實感情的,對不對?”</br> 黃清若……突然不想再繼續(xù)坐在這里了。</br> 難道要坐在這里親耳聽梁京白跟管樂表白?</br> 今次她可算見識到,話多的梁京白是什么樣的。</br> 他跟管樂說的這么多話,夸張點來計算,可能比他有史以來跟她說過的話的總和還要多?</br> 梁京白則在黃清若反應之前,就給了管樂答案:“喜歡過又怎樣?沒喜歡過又怎樣?我不配談感情,我不配擁有愛情。”</br> “管樂,”梁京白伸手,紙巾輕輕地擦在管樂的臉上,擦掉她的眼淚,“這次你回來霖江,我一直拿你當老朋友看待。我也希望我們能一直繼續(xù)當朋友。”</br> “無論你決定繼續(xù)我們的婚約,還是終止我們的婚約,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考慮清楚就可以。”</br> “你要考慮清楚,雖然我和單先生不一樣,但你和我結(jié)婚,會和當年你和單先生的婚姻一樣,是兩家人利益的結(jié)合,永遠不可能純粹。你也一樣面臨受傷的極大風險。”</br> “在經(jīng)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之后,你是不是真的搞明白了,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br> 梁京白現(xiàn)在的整個形象,從旁觀的黃清若的角度來看,又成了慈悲的佛祖,在開解信徒的苦難。</br> 他的周身仿佛散發(fā)著神圣的光芒。</br> 而管樂這個信徒,在他的一番話之后,撲進了梁京白的懷里,抱住他。</br> ……黃清若到底還是在這個檔口,起身離席走人。</br> 梁京白的慈悲神佛的面具,也算在這一刻暴露了他的虛偽。</br> 明明在給管樂當著“佛”,背著管樂的他的視線,冷冰冰地落在黃清若的身上。</br> 黃清若無視他的視線,繼續(xù)邁步離開餐廳。</br> 客廳里,栗焱身姿挺拔地站著,盯著餐廳的方向。</br> 在黃清若從餐廳走過來的時候,栗焱的雙眸才短暫地盯著她。</br> 黃清若同樣無視栗焱。</br> 如今黃清若差不多可以確認,真正留她一命的人,并非栗焱,而是管樂。</br> 而雖然黃清若上樓去了,但實際上黃清若還沒決定,今晚是要留在半山別墅睡一覺,還是連夜回宿舍。</br> 她現(xiàn)在上樓回房間的主要原因是,看一看梵文紋身。</br> 黃清若今天穿褲子上班的,刮得紋身有點疼。</br> ——紋身滲出了一點點的血水。</br> 黃清若仔細清理過后,從衣柜里找了套裙裝換上。</br> 同時她也想好了,她還是連夜回宿舍。</br> 但黃清若折返到樓下的時候,管樂正找她。</br> 管樂已經(jīng)由梁京白送回管樂在半山別墅里所住的客房里。</br> 栗焱將黃清若請到房間門口,黃清若還看見梁京白坐在管樂的床邊。</br> 黃清若走進去之后,梁京白將位置讓出來,說他給管樂弄點安神的藥。</br> 栗焱守在門口。</br> 管樂要求栗焱關(guān)上門。</br> 黃清若倒沒害怕和管樂獨處一室,她也沒坐下,只平平地問:“什么事?”</br> “沒什么。”管樂搖搖頭,靠坐在床頭的她,微微仰頭看著站在床邊的黃清若,扯出一個笑容,“我一個人有點孤單,想你陪我一會兒。”</br> “我要宿舍去了。”這種情況下的拒絕,更顯得黃清若冷血無情了。</br> 連梁京白都可以繼續(xù)以“神佛”的面貌安慰管樂,她卻在得知管樂的苦難之后,仍舊連句軟話都不愿意騙一騙、哄一哄管樂。</br> 完全不如當年的她。當年的她都能勉強自己跟管樂當朋友。</br> “你不用回宿舍。”管樂說,“我等下會回部隊家屬院。”m.</br> 黃清若表示:“你回不回部隊家屬院,和我回不回宿舍,沒有關(guān)系。”</br> 管樂安靜了幾秒,開口:“你和阿京……”</br> 最后管樂又欲言又止地吞了話,隨即露出一絲自嘲。</br> 重新開口,她換了話,問:“你知道我從和單明典的婚姻里,得到的最深刻的教訓是什么嗎?”</br> 自然是不知道的。黃清若沒有吭聲,靜待她的后文。</br> 管樂確實沒有因為她的不吭聲而停止后文:“忍。”</br> 黃清若立馬想到,管樂對梁京白的態(tài)度。</br> 大多數(shù)時候管樂都選擇相信梁京白、選擇聽從梁京白,可以說是管樂對梁京白的包容,又何嘗不能說是管樂對梁京白的“忍”。</br> 忍,梁京白對她的冷淡。</br> 忍,梁京白和所謂的妹妹的貓膩。</br>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確很珍視阿京和你。”管樂伸手拉住了黃清若的手,低著頭,“我剛跟著單明典到駐派地的那段時間,總和他提起你。你是我遇到過的最特別的女生。”</br> “阿京說得沒錯,一個人是沒有辦法割裂開他的身份和家庭背景來看的。可你當年對我的態(tài)度,在我看來就是做到了。”</br> “所以在我看來,你就是純粹的。純粹地不想和我交朋友,純粹地不喜歡我對你的接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