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羅
黃清若繃直脊背:“我的煙盒在哪?”</br> 梁京白的手拂開桌面上已經(jīng)抄好經(jīng)文的兩頁宣紙,露出煙盒。</br> 黃清若心里踏實了。</br> 身體里直往外頂?shù)脑餆崃钏悬c難受,皮膚逐漸冒汗,即便閻羅不索命,藥效驅(qū)動得她也生出脫衣服的念頭。</br> 但黃清若還是暫時不動:“六哥,先別抄了,抓緊時間辦事,管樂醒了發(fā)現(xiàn)我不在,會找我。”</br> 梁京白修長的手指握著小狼毫沾了沾墨水:“那你就抓緊時間脫。”</br> 黃清若看回煙盒。來都來了,藥也吃了,她再忸怩,她自己都覺得矯情。</br> 于是動作比她自己預期得更為果斷利索。</br> 藥效的緣故,她的腦袋些許發(fā)脹,脹得開始生出昏沉感。</br> 梁京白在她的衣物悉數(shù)落地之后,終于舍得掀起他的眼皮,朝她投注露骨的目光,奚落道:“現(xiàn)在不裝了?”</br> “嗯。”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黃清若眼下口干舌燥的,什么都不想,只想他別磨磨唧唧,快點來辦事。</br> 剛剛脫掉衣服的時候,她覺得赤著身體清涼了些,可這點清涼迅速因為體內(nèi)潮水般涌現(xiàn)的燥熱而蕩然無存。</br> 所以黃清若十分主動地繞開書桌靠近梁京白,厚顏無恥地邀請:“六哥,我們?nèi)ゴ采稀!?lt;/br> 同樣類型的藥,和那天晚上梁禹給她用的,產(chǎn)生的效果并不完全一致。</br> 她尚且殘留幾分清醒,整個人好像一分為二了,清醒的那個是原來的自己,被壓制在了小黑屋里,眼睜睜看著另一個不清醒而又放蕩的自己主宰她的身體,像饞男人的妖女去勾引梵行高潔的佛子。</br> 梁京白扣住她伸向他的咸豬手。他似乎對她的狀態(tài)生出了懷疑,清薄的眸子涼沉地打量她:“你——”</br> 黃清若捂住他的嘴,緊密地貼合他,努力地汲取他身上的清寒:“想省事,直接在這里做也可以。”</br> 梁京白的臉上盡是冷寂,用力捋開她。</br> 內(nèi)心愈發(fā)強烈的渴望遭到他的阻撓,使得黃清若不耐又焦躁:“你裝什么?”</br> 梁京白深暗幽微的眸底沒半分溫度,手掌抓住她的脖子,虎口卡在她的頦下。</br> 涼意從他的指尖滲入她的皮膚傳遞到她的心口,黃清若的腳底躥起危機感。</br> 這個時候,房門倏爾從外面被叩響。</br> 黃清若在梁京白一瞬間的表情里讀到,他沒料到今晚還會有其他人來找他。</br> 她和梁京白均轉(zhuǎn)頭望向房門口,均未言語。</br> 片刻后,緊閉的房門又被叩響。</br> 梁京白松開黃清若,走過去,隔著門問:“誰?”</br> “阿京,是我。”</br> 管樂的嗓音往黃清若的腦子注入了兩分清明。</br> 梁京白微微一頓:“什么事?”</br> 管樂明顯刻意壓低了聲響:“你先開門讓我進去。”</br> 梁京白本打算拒絕,回頭見黃清若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穿回了衣服,他眉宇凝上漠然,改變主意:“你稍等。”</br> 然后他就站在那兒一言不發(fā)地注視黃清若。</br> 黃清若心領(lǐng)神會他的意思應該是要她躲起來。</br> 哪里還需要他暗示?就近撩開垂地的帷幔,她推開落地窗,走出去,再關(guān)上落地窗。</br> 梁京白為管樂開門。</br> 管樂做賊似的第一時間閃進來,關(guān)上門,開心地沖他笑:“阿京,這么晚還沒睡?”</br> 她穿得很少,蠶絲V領(lǐng)吊帶睡裙,深海藍色,腰部一圈都是透明的薄紗蕾絲。</br> 梁京白未答,反問:“這么晚了,什么事?”</br>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嗎?”管樂自顧自往里走,環(huán)顧四下里,“你的房間長這個樣子啊?好像不如我的房間寬敞。梁少爺故意給你安排最小的房間吧?”</br> 梁京白跟在她身后:“無妨。夠了。”</br> 管樂行至書桌前:“噢~原來你在抄經(jīng)文啊?”</br> 梁京白停在她面前:“嗯。每天的功課。”</br> 管樂拿起一張他已經(jīng)寫好的經(jīng)文,欣賞道:“真漂亮,你的字寫得又比前些年精進許多。”</br> 梁京白說:“你每天都寫,也可以做到。”</br> “我自己的話,算了吧。”管樂放下那紙經(jīng)文,兩條白皙細軟的手臂如藤蔓一般纏上他的脖子,“我這人總?cè)昼姛岫龋矝]耐性,除非是阿京你每天手把手教我、監(jiān)督我,我才可以做到。”</br> 梁京白垂眸對上她魅惑的目光,未接茬。</br> “嗯?”管樂又貼緊他兩分,勾翹起眼角,“愿意教我嗎?”</br> 梁京白推開她:“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介紹書法老師。我沒空。我也不會教。”</br> “你怎么不會教了?”管樂重新纏住他,“清若的字不就是跟你學的?”</br> 黃清若沒想偷聽他們倆的墻角,但書桌離落地窗近,也沒那么地隔音,字眼便斷斷續(xù)續(xù)飄進她耳朵里。</br> 她的注意力其實更在自己越來越難受的身體上,這會兒聽到自己的名字,才稍稍側(cè)耳。</br> 她很想進去親自辟謠。</br> 梁晉東酷愛書法,不僅自己閑暇練字,而且督促自己的子女定期練字。她跟著黃薇進了梁家,名義上成為梁晉東的女兒,自然而然也跟著練字。</br> 按照梁晉東其他子女的說法,那個時候的梁京白,除了長著張小白臉,身無長物,獨獨字寫得不錯,入了梁晉東的眼。</br> 梁晉東常常因為梁京白的字夸贊梁京白沉得下心。</br> 而她沒功底,寫得不好,梁晉東曾經(jīng)讓梁京白抽空指點指點她,甚至把梁京白的字給她當臨摹的范本。梁京白沒指點她,她也只有在梁晉東面前時才裝模作樣照著梁京白的字練過幾幅而已。</br> 在梁晉東的眼里,確實是她跟梁京白學字。</br> 管樂就是當初去半山別墅玩,從梁晉東口中聽說的,她還無法否認。</br> 梁京白聞言重新拿起張經(jīng)文紙:“我沒教過她。你也可以自己學。”</br> “阿京,”管樂顰眉,“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信你不懂。”</br> 梁京白回答:“我不懂。”</br> “你……”管樂又氣又笑的,嬌俏地一跺腳,揚眉道,“好啊,你不懂,我直白點講。”</br> “這幾年我一直沒忘記你,也一直很想你。我非常后悔以前跟我爸妥協(xié),放棄和你的感情,接受了家里的聯(lián)姻。現(xiàn)在我既然回來了,并且我仍舊為你心動,那我就要重新和你在一起。”</br> 管樂話音剛落,耳朵里便捕捉到落地窗外有動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