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使
二叔公要求她也這么做。</br> 黃清若將他的“愛徒”這個身份,作為自己的職業(yè),所以老板交待的任務,她照辦。</br> 但她的性格緣故,她寫的私人日記,和她的工作日記,區(qū)別不大。</br> 這點“不大”的區(qū)別,還是因為她的私人日記,二叔公定期要翻閱的,所以她為了應對二叔公的翻閱,刻意做出了一點區(qū)別。</br> 否則她的工作日記和她的私人日記,是會一模一樣的。</br> 當然,由于區(qū)別不大,二叔公其實不太滿意。</br> 曾經(jīng)二叔公還拿他年輕時的私人工作日記給她看過。</br> 后來二叔公也深知她性格如此,非要她照他的樣子做改變,沒辦法,也就作罷。</br> 黃清若出去意國進修的兩年,二叔公的事情又交給了博物院里給他安排的助理去辦。</br> 二叔公對新助理是有意見的,新助理雖然也是博物院里的老員工了,但二叔公就是覺得不如黃清若了解他的習慣。</br> 黃清若提出過,她可以擠出課余的時間,遠程幫他整理工作筆記。</br> 二叔公又考慮她課業(yè)繁忙,不希望再給她增加負擔,所以還是讓黃清若專注學習。</br> 黃清若對于這兩年二叔公的工作筆記,在前段時間重回博物院工作之前,也就沒見過了。當然,雖然沒見過,平時二叔公也會跟她聊到。</br> 并且聊的方式也基本和二叔公寫下的私人日記一樣——這是黃清若在翻閱這兩年,二叔公的私人工作日記時,確認的。</br> 而通過翻閱這兩年的私人工作日記,黃清若發(fā)現(xiàn),真的有一點東西,是二叔公既沒有寫在工作筆記里也沒有跟她在電話中提過的內(nèi)容。</br> 譬如,二叔公在去年某一天的日記里提到,觀音像暗格里發(fā)現(xiàn)的那些殘片,他的最新猜測是,曾經(jīng)做佛事、佛法留下的瓷器。</br> 但也就這么一點點的有價值的內(nèi)容。</br> 說實話,比起二叔公年輕時的日記,隨著年紀漸長,二叔公在日記里的話越來越少、越來越簡略,也越來越高深莫測。</br> 年輕時二叔公的日記,完全可以通過其中的文字,看到一個活潑的、對文物無限熱愛的年輕男人的形象。</br> 越是年輕的二叔公,日記越詳細,事無巨細地寫,連自己的情緒都一一記錄,無論工作順利時的興奮激動還是工作艱難無進展時的沮喪失望。</br> ——當年二叔公給她看的就是他年輕時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的日記,留給黃清若的印象。</br> 再多的,黃清若也沒看了。</br> 所以現(xiàn)在放在黃清若面前的、由蒙汝菡從小房間里搬出來的二叔公的工作日記,絕大多數(shù),黃清若也第一次見。</br> 她根據(jù)梁京白之前告訴她的時間,找出差不多文嬰大師前往櫻花國參學的那一年的日記。</br> 翻了好一會兒,黃清若看到了。</br> 二叔公在日記里提過一嘴,他去霖梵寺找“文嬰兄”。</br> 但沒說他找“文嬰兄”干什么,只表達,找過“文嬰兄”之后,他有了一些新的思考方向。</br> 非常符合如今年邁的二叔公的記錄方式。</br> 日記已經(jīng)幾乎成為只有二叔公自己能看懂的內(nèi)容了。</br> 后面的時間,黃清若花費在,先將幾十年前二叔公第一次參與觀音像修繕工程的日記翻找出來。</br> 蒙汝菡來找黃清若一起下班去吃晚飯,黃清若才意識到天黑了,又一天即將過去。</br> 黃清若倒是想加班。</br> 可她今天腿上剛多出來的那個紋身不允許。</br> 畢竟是這個新紋身出現(xiàn)的第一天,黃清若照顧到它的恢復情況,還是暫時放下手里的資料,跟著蒙汝菡離開了文保所。</br> 黃清若沒在外面多逗留,吃完晚飯,就回了宿舍。</br> 她的宿舍門口扔著一個快遞包裹。</br> 黃清若拿進去,拆開來。</br> 她每天需要喝的那些治療夢游的中藥。</br> 所以毫無疑問,是梁京白寄來的。</br> 或許可以由此判斷,短時間內(nèi),梁京白不會再出現(xiàn)?</br> 既不會來監(jiān)督她吃藥,也不會來欣賞曼珠沙華,更不會來幫她的新紋身涂藥膏?</br> 將今日份的藥送到灶臺上熬煮,等藥期間,黃清若脫光衣服站在鏡子前,看自己的全身。</br> 正常姿勢下,黃清若看不見新的梵文紋身,只有她胸口的曼珠沙華一如既往地如血盛放。</br> 側(cè)開腿,她彎腰,自行拆除纏繞在上面的保鮮膜。</br> 用擰過水的毛巾輕輕擦干凈紋之后,涂藥之前,她認認真真地盯了好一會兒。</br> 無法想象,梁京白是如何給她刺這個紋身的。</br> 位置過于私密了……</br> 今天早上黃清若醒過來的時候,她是一絲不掛的。</br> 拿手機,她拍下了紋身的樣子,然后先給自己涂藥。</br> 涂完藥,黃清若重新纏上保鮮膜,又給自己擦了身體——根據(jù)上次紋身的經(jīng)驗,三天之內(nèi)她沒辦法洗澡。</br> 并且也因為這個紋身,黃清若又把之前那件當睡裙的長款T恤拿出來穿。</br> 做完一切,黃清若才去仔細研究她記錄在照片里的紋身。</br> 她先自己去搜尋了梵文對照表。</br> 對照不出來。</br> 首先,但凡不是單字,本就不好一一對照。</br> 其次,梁京白給她弄的紋身上的梵文,并非規(guī)規(guī)矩矩的印刷體,而是手寫的。</br> 并且極有可能是他自己手寫的畫出來的圖案?</br> 總歸字體變形且連筆得特別厲害。</br> 可能是為了整體設計出的圖案好看些而變形?</br> 也可能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究竟是什么梵文內(nèi)容所以故意變形的……?</br> 黃清若沒辦法,只能嘗試,用手機網(wǎng)頁里的搜圖功能,直接上傳自己拍下的這張照片——哪怕無意間泄露了隱私,別人也不清楚她的這塊皮膚是她身體的哪個部位。</br> 結(jié)果,仍舊因為字體的變形和連筆得厲害,手機網(wǎng)頁也無法幫她識別出具體的內(nèi)容。</br> 黃清若不得不放棄探究。</br> 其實無論如何,不會是什么好寓意。</br> 曼珠沙華不就已經(jīng)是個活生生的例子?</br> 第二天,黃清若照常去學校里給考古專業(yè)的學生們上課。</br> 課堂中途,冷不防路昂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教室,落座在教室的最后一排。</br> 看得出來路昂原本想坐前排,但她的專業(yè)課非常受歡迎,學生們搶著坐前排,滿座了。</br> 全班的注意力悉數(shù)被路昂吸引去。</br> 班長很快看向黃清若,明顯在等她下通知找保安來轟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