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她真敢吶
352 她真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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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蘭兒重重地點點頭,道:“我之前也隱隱瞧出了一些,只怕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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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頭一偏,發(fā)現(xiàn)此時陽光終于穿透了霧靄,照亮了深遠湛藍的天空,輕聲道:“她總會意識到的。我只怕她到時候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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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喬喬……”蘭兒有些擔(dān)憂地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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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回過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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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個話題聊開,南喬又剖析了自己的心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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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又說了一會話,南喬想要告辭:“蘭兒姐你知道,我如今還是不要在你家多待的好。到什么時候你出嫁了,我一定常去曹家找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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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什么呢”蘭兒臉色一紅,心中南喬說的有道理,也不留她,招手吩咐了一個奴婢去看看她阿瑪與李言是不是也談完了,然后陪著南喬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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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路出了第四進的后宅花園,兩個人在第三進的內(nèi)院門口的馬車沒站多久,就見李言從楓林院的方向走了過來,相伴而行的,還有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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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此時,南喬的馬車已經(jīng)套好在一旁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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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給王爺請安。”南喬福了福禮,同時向李言暗拋了一個贊賞的眼色。她能夠感覺到,這雍正被堵的似乎冒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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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阿瑪。”蘭兒也行了禮,微微擔(dān)憂地看了南喬一眼,又飛快地瞧了瞧四阿哥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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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四阿哥擺了擺手,目光微怔地看了南喬幾秒,抿嘴道:“南喬,你來,我有話跟你說。”說著誰也不看,擺袖往一邊一個假山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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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喬喬……”蘭兒艱難地喚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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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心中一嘆,安撫了蘭兒一眼,又沖李言點了點頭,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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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蘭兒看著一陣焦急,手心冒出了汗。她見南喬已經(jīng)與她阿瑪不知在說什么,向李言道:“李大人,喬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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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訝然地看了蘭兒一眼,輕聲道:“放心,她既然選擇了過去,就是能處理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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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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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蘭兒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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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突然覺得以前幻想身邊這個男子真的是……很無所謂。他,和南喬,他們的世界,是自己不能理解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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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假山只有兩人高的樣子,山腳微濕,長滿了暗綠色的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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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阿哥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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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看見當(dāng)初那樣小的一個小姑娘,此時已經(jīng)到達他腋下那么高,身姿是少女特有的窈窕,那胖乎乎的小手如今已經(jīng)青蔥修長,口中不再有一顆缺了的門牙,而是一口如珍珠白的瑩白……他看見當(dāng)初那慧黠期盼的目光此時卻是從容不避地看著他,那樣的平靜,平靜的讓他感覺很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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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喬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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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稱呼……讓南喬眉頭微微動了動,卻沒有說什么。眼前的這位是蘭兒她爹,是她的長輩,不用她特意去強調(diào)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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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阿哥停頓了一下,似乎是等待南喬的回應(yīng)……幾秒鐘后才問道:“為什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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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是他,所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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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心中嘀咕著,面上卻認(rèn)真地回答道:“因為他符合我所有的要求。他寵愛我,理解我,包容我所有的好的不好的,認(rèn)為我所有的離經(jīng)叛道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然后加以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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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也可以。”四阿哥插話,目光灼灼。他喜歡這個小丫頭,不正是因為她與眾不同,是那么的鮮活么?他比李言更有能力,也愿意滿足她的一切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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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卻像是仿佛沒有聽見四阿哥的話,繼續(xù)平靜地說道:“……關(guān)鍵的是,他只愛我一個,也只想擁有我一個。從我七歲那一年,他就認(rèn)清了自己的心意,然后等待我長大。六年零四個月來,他的心從未動搖過,連逢場作戲都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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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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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無視四阿哥發(fā)出的這一點動靜,南喬微微仰頭直視四阿哥道:“王爺,您有福晉有姬妾有子女,您于她們是有責(zé)任的。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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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猶豫了一下,心中一狠,輕聲道:“而且您將來是要做帝王的。您的皇宮必須有無數(shù)個女人為您生兒育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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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四阿哥聽見南喬所說心頭一跳,恨不能堵上她的嘴巴她怎么能說怎么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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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沒有理會,嘴角反而勾出一抹微笑,繼續(xù)說道:“……禮制如此。我不可能成為您與您比肩的女人,更不可能是您唯一的女人。所以,就算不是李言,也絕不可能是王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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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話,已經(jīng)夠清楚明白夠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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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再加上預(yù)言他當(dāng)皇帝這一點,這位爺應(yīng)該會重新醉心于他的大業(yè),而不會再糾結(jié)于兒女情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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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總是認(rèn)為,應(yīng)該是這一場病,讓他的心變得有些敏感軟弱,才開始關(guān)注于情愛這種小道……待他度過這一段時光,身體徹底好起來,絕對又會是那個冷情的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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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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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阿哥眼中冒出一道陰冷的光,盯著南喬看了許多,才開口道:“喬喬,你應(yīng)該還記得上次老十八生病時候出現(xiàn)的那個道士吧?他的話你應(yīng)該忘不掉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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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眉頭微皺:他說這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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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我其實時常在想,關(guān)于你的話,那道士所說應(yīng)該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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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阿哥沒有忽略南喬突然間的一眨眼,不再看她,而是仰起頭,篤定地道:“你若不是有特殊因由,這世上絕不可能有不學(xué)而得的人。你仿佛****之間就認(rèn)全了字;你的大字,你的畫技,并未經(jīng)年集月的練習(xí)卻已達到常人難及的高水準(zhǔn);你只是認(rèn)識了一個從不列顛來的傳教士并未見過幾次面,就聲稱從他那里學(xué)到了英語和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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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低下頭,目光轉(zhuǎn)向南喬,輕聲道:“喬喬,你大概不知道,那位老約翰,他其實只是會說幾句法語,而絕對不會書寫吧?喬喬,你說,若是這些被世人所知,被你的親人朋友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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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威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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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若不是今天,不是此時此刻這樣的情景,她或許真的會被嚇一大跳,但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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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繃緊了的臉突然笑了起來。笑容明亮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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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爺您請便。”她說完,略向四阿哥福了一福,轉(zhuǎn)身走向李言他們。雍正啊雍正,只要你喜歡,你愛去宣揚就去宣揚吧?懶的在意……當(dāng)然,在她說了“他會是皇帝”之后,她相信雍正絕對不會胡亂宣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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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走到蘭兒身邊的時候,南喬點頭示意她一切都好,然后沖李言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伸出左手扣上他的右手,倚著他的手臂,嬌聲道:“李言,我們走一走再乘車吧。正好看看王府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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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言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狀似無奈實則歡喜的微笑,伸手將她的小羊皮披肩利好,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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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深秋橘色的陽光暖暖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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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靠著李言的手臂,瞇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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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自打來到這大清,陳氏就告訴她女兒的閨譽很重要,就算她有了喜歡的人,在成婚之前也不可有半點不合規(guī)矩的放肆之處;李言心疼她,想要一個眾人祝福的婚姻,于是牢牢守著他的言行,將他的感情放在心中,從不讓外人詆毀她半分;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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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學(xué)著遵守這時代的規(guī)則,學(xué)著做一個閨秀,終于成為了一個就算是有人嫉妒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是品行優(yōu)秀的、且更是享有圣眷的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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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實際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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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她回頭想時,竟然發(fā)現(xiàn)她這一路的成長之上,并沒有什么輕松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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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甚至變得不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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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該死的賜婚讓李言迫使遠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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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圣眷只是讓她每時每刻都心驚膽戰(zhàn)地?fù)?dān)心自己會不會突然間被指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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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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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為什么就不能大聲宣布自己心有所屬他們又為何非要主宰她的婚姻她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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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在這個深秋的正午,在這個王府中,她突然很想放肆一次。或者這樣做不對,但她就要放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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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要讓背后的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看見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幸福她要讓整個王府看見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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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蘭兒微微張了嘴,不敢相信她看見了什么。但她心中突然又十分的嫉妒:嫉妒那十指相扣,嫉妒那一雙人那樣和諧一致的步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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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主子,和善格格真敢吶……”蘭兒身邊的丫鬟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一句,也正是蘭兒想要感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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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四阿哥一直站在假山邊,看著李言和南喬牽手慢慢走出了他的視線,沒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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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行走之后,所有人都吃驚之下低頭避開,又忍不住偷偷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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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董鄂家的仆人們都是心頭砰砰亂跳,跟在兩人身后頻頻擦汗。直到兩人走到王府側(cè)門,停下腳步后轉(zhuǎn)身一同登上了馬車,眾人才心中一松,忙趕車的趕車,護駕的護駕,簇?fù)碇淮蟮鸟R車駛出了雍親王府,往南駛上回府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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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董虎碰了碰了身邊的大牛,眼神一個示意,低聲道:“大牛,瞧見了沒?你一個男人,看上了個****還扭扭捏捏的,那一點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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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大牛臉色一紅,瞧了一眼馬車咂舌道:“我是當(dāng)奴才的,當(dāng)然比不上主子們勇猛彪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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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呃……”這樣的感慨,一下子將董虎噎的說不上話,只敬佩地沖大牛豎起了大拇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