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 無題
273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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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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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跟著感慨一句,沒有在這個(gè)問題上多做表示,而是招過程知恩,笑著考問他的學(xué)識,只沒想到這程知恩當(dāng)真是相當(dāng)?shù)穆斆鳎撶姳硪皇拢⌒∧昙o(jì)以能說的頭頭是道,并勇于提出自己的想法,十分有創(chuàng)新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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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創(chuàng)新精神,在這個(gè)以顯十分僵化的封建年代,可是十分了不起的品質(zh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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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知恩啊,你這一去,只管跟著李少爺學(xué)知識,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理會太多。”南喬有些擔(dān)憂仆人間的比拼影響了他這個(gè)理科小天才,再一次叮囑道:“你要記住,你學(xué)的知識最多,我們就越高興,而待你長大了,也將成為一個(gè)更有用的人,說不定還能夠做上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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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做大官,是不是能幫您做更多的事?”程知恩眼前一亮,十分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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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微微一笑,溫和地摸了摸他光亮的腦門,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也不一定要做大官。只要你學(xué)了知識,總有一日我要請你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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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想起幾年前老約翰送她的那個(gè)音樂盒,微笑道:“恩,也不用等那么久。我手上有一個(gè)盒子,是很久以前洋人送的,一打開便能發(fā)出好聽得音樂聲……知恩你若是有本事,我把它給你,由你研究出它是怎么做出來的可好?如果你成功了,我就能賺好多好多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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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能發(fā)出音樂聲的盒子?”程知恩卻只聽見這一句,口中喃喃出聲,人已經(jīng)陷入了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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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看了暗自點(diǎn)頭,心道,搞研究的就該有這種隨時(shí)隨地的鉆研勁兒,于是也不打斷他,支著頭透過車簾,望著窗外一路*光,思緒飄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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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不知道李言如何了……她沒有放張大牛回去,李言也沒有再派人過來通消息,按理說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事情發(fā)生,可為何她心中隱隱有一種……意難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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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次去保定,她也沒有使人提前通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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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難道,自己重又經(jīng)歷的十三歲的青春年紀(jì),所有又有了些無聊的少女情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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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是,有些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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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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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芊芊手握一圈書,安靜地站在院子的桃樹下,厚厚的劉海用一個(gè)展翅欲飛的蝴蝶發(fā)卡固攏而起,露出一張美的讓人屏息的精致的瓜子臉蛋兒,在陽光的映照下,露出一種不太健康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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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姐,請您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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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一位柳嬤嬤,是早年曾在上一任莊親王福晉身邊伺候過的小丫鬟,自老福晉過世后,就離開王府嫁了人,這一次,是莊親王讓人特意尋了她來。一為她忠心,二因時(shí)過境遷,王府少有人認(rèn)識她,三自然是因?yàn)樗靡?guī)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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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施施走來,丫鬟喜玉跟在其后,端了一個(gè)銀盆,看那乳白色的****,竟是微溫的牛奶混合了玫瑰茉莉等花瓣,頓時(shí)讓空氣中生成一種十分好聞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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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謂“凈手”,只因之前的梔子端茶倒水,一雙手有一些不夠細(xì)嫩而已,至少在柳嬤嬤眼中,還達(dá)不到格格的標(biāo)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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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芊芊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心中也是不知自己為何嘆息,似有若有若無的愁緒,如同那看不見細(xì)線,絲絲縷縷的,在心頭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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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手中的書被柳嬤嬤接過去,芊芊在墊了錦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由著喜玉將她湖綠色的綢袖挽起,將一雙嫩白的雙手浸在溫?zé)岬呐D讨小?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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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種閑書,小姐您日后還是少看為妙。”柳嬤嬤清楚地傳達(dá)了自己反對的意識,神色見卻是十分的恭謹(jǐn)尊敬。她欠了欠身,繼續(xù)說道:“莊親王始王碩塞為清太宗第五子,順治元年受封的是承澤親王,后于順治八年晉和朔承澤親王。如今咱們王爺承襲王爵之后,這才改號‘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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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柳嬤嬤也不管芊芊是不是在認(rèn)真地聽,她自顧自地開始說起莊親王一脈的起始、傳承、以及和滿清各打貴姓之間復(fù)雜至極的關(guān)系,如福晉、側(cè)福晉、庶福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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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王爺之前告訴過她,只要莊親王府還存在,那么眼前這個(gè)突然出現(xiàn)的小姑娘,就一定是王府未來的主人,所以,這些關(guān)系,她必須一遍一遍地向這位新格格講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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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李大人這幾日有來過么?”芊芊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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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柳嬤嬤深吸一口氣,欠身應(yīng)道:“小李大人昨日曾派人詢問過您的情形,是那個(gè)叫董虎的小廝。他傳話說,因小李大人明面上與您的義祖父并無交情,所以也不便親自來探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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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罷她心中微嘆。新格格出乎意料地沒有喜形于色、得意忘形,也不曾因不能立即成為格格而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焦急,尤其是學(xué)識氣質(zhì)儀態(tài)也能讓她有幾分滿意……但她,竟是每日都問一遍小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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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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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小李大人儀表出眾、風(fēng)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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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件事情,怕還是要稟報(bào)了王爺才行……柳嬤嬤見芊芊不再說話了,繼續(xù)講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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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銀盆中的水漸漸冷下來,喜玉再次端來一盤清水替芊芊凈了水,仔細(xì)擦洗干凈后,涂上一層特制的乳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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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嬤嬤,我要出門。”芊芊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擋住了如水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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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柳嬤嬤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您出門散散心也好。不過,為安全起見,還請小姐戴上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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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芊芊沒有反對,任由柳嬤嬤和喜玉擺布著替她重新梳了頭發(fā),換了發(fā)飾衣衫,又淡淡掃了粉,讓整個(gè)人突然間鮮艷生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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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柳嬤嬤眼中閃過一絲贊嘆,又有一絲慶幸,最后替她蒙上一層潔白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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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的好顏色,也幸好如今即將成為鐵帽子親王家的格格……不然,會生出多少禍?zhǔn)拢肯癞?dāng)年生她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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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保定府的街道比起京城的大部分街道來,其熱鬧程度都不逞多讓。這里是京南第一府,無論是北上的、還是南下的,總會在這里歇歇腳。又兼此時(shí)*光迤邐,更有京城人家踏青出游者,往往也愛來這里走一遭,因而這街面上,端的是一個(gè)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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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這才少少撩起一角車簾,張大牛立即稟道:“小姐,先前城門那里的幾個(gè)軍爺都是識得小的的,想必不出片刻,李少爺就能得知您來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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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無妨,正是要他來迎。”南喬笑了笑,吩咐了馬車走的慢些后,就放下了車簾。她來保定,也不是非要避著李言、給他一個(gè)“驚喜”不可,她只是突然不想通知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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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但說到底,她也不大可能住在外面的客棧中,最后還是要李言負(fù)責(zé)她這一行十來人的食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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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知恩,今天大概就能見到你姐姐了,你高不高興?”南喬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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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的?姐姐在哪?”知恩一陣激動,想要掀開車簾往外面找,但又有些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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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笑著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回頭向韓嬤嬤道:“嬤嬤,咱們也下去走走吧。在田莊待了這些日子,也湊湊這里的熱鬧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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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韓嬤嬤點(diǎn)頭應(yīng)允,她這一輩子絕多半是在宮中度過,出來后也極少出門閑逛,更別提不是京城其他的街道。加上春日暖烘烘的天氣實(shí)在讓人心癢,她心中也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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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當(dāng)下,南喬走在前面,張大牛彎腰在側(cè)前方介紹著保定府的風(fēng)物,韓嬤嬤樓后一步,帶著程知恩和扣兒別亂跑,董忠董義各在一邊看護(hù)著眾人,別被人沖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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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是南喬第二次來保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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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去年第一次來此時(shí),她遭遇了紅綾的刺殺,梔子不要命地?fù)踉诹怂那懊妗菚r(shí)候她還不是什么格格,而四阿哥剛好看見梔子的那塊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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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應(yīng)該感嘆物是人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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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微微搖了搖頭,又想起那孤注一擲孤身尋人的孫家表妹……那恐怕是她這輩子做出的最大決定吧,只可惜錯付了心意,至如今常伴青燈古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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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唔,怎么想起她呢?真是……南喬甩甩頭,忽然發(fā)現(xiàn)張大牛停住了腳步,看著前方微微張大了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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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南喬順著張大牛的目光看過去,立即發(fā)現(xiàn)了李言無比熟悉的身影,正立在街邊,微笑著向一位女子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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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那位女子……正是原來的梔子,如今的芊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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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雖然她戴了面紗,穿著打扮、舉止神態(tài)已全無往昔梔子的影子,但她額上的那映著陽光閃爍出七彩光芒的公主發(fā)卡,卻是南喬對照著自己的記憶親自畫了圖,用上了她很難得收集到的碎鉆,又曾經(jīng)親自別到梔子頭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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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想到芊芊小姐今日出了門。”張大牛似是在嘀咕,但聲音也足夠讓南喬挺清楚:“那位著深色的,是芊芊小姐的奶嬤,夫家姓柳;跟著的是丫鬟喜玉。小的前端時(shí)間在保定,從不曾見芊芊小姐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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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儀態(tài)出來了,自然偏要出來散心。”南喬瞇了瞇眼,瞧那芊芊裊裊婷婷地立在那里,說話時(shí)額頭微微抬起,自有一番矜持風(fēng)儀……她微笑著向韓嬤嬤偏了偏頭,道:“嬤嬤,我養(yǎng)出來的人,很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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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韓嬤嬤笑了笑,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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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將一個(gè)奴婢養(yǎng)成小姐的氣度……何止是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