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馬車上的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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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么珍貴啊”梔子忍不住感嘆：“可那怪老頭兒可是才第一次見到小姐，他怎么舍得送出來？而且，咱們不論去什么廟里上香，都給了好多‘功德’的，小姐你剛剛可是一文錢都沒給，那老頭兒不僅不惱，還送你這樣貴的禮物，真是個(gè)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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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南喬一拍腦袋，有些愧疚地道：“對(duì)呀，我給忘了是該捐一些的。”不過，這倒是讓她對(duì)老約翰更有好感，這樣純粹的一個(gè)牧師，絕對(duì)是極少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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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是教堂，不是寺廟，別想起亂七八糟的。”李言心中其實(shí)對(duì)寺廟更親近一些，很久以前，他所在的福利院就有一個(gè)品格高尚的老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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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有什么不同，教堂就是洋人的寺廟嘛”梔子小聲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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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的很對(duì)……南喬與李言對(duì)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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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車廂不大，但坐一個(gè)成年人和兩個(gè)小姑娘，還是很寬敞的。而每當(dāng)這樣的時(shí)候，沒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梔子偶爾也會(huì)參與到李言和南喬的談話中去，適度地活躍一番。而這樣私密親切的談話，一直都是梔子心中最驕傲的部分——不論是小姐，還是李家少爺，看她的目光都是同等的，就像是朋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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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起了教堂和老約翰，加上這個(gè)在他們兩人眼中十分簡陋，但在外人眼中卻十分了不起的八音盒，南喬頗有興致地說起她曾經(jīng)喜歡的那些美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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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個(gè)時(shí)代，恩，怎么說呢？”南喬掰了掰手指頭，十分遺憾地道：“十八世紀(jì)的最開始，安徒生沒有出生，巴赫正像我們這樣大，其他的更是沒有影兒，西方也很無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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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言揉了揉她的腦袋，卻沒有將她的小麻花辮弄亂，含笑道：“進(jìn)口鋼琴的難度太大，你也沒有多少音樂天賦，不過，你若是喜歡，可以想那些美好的童話打上你的標(biāo)簽嘛。總是喜羊羊和灰太狼當(dāng)主角，所不定會(huì)有審美疲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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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旁邊的梔子又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了，有些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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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和李少爺又開始說她聽不懂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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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聽到李言如此說，南喬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來，道：“那些童話雖然好，但王子公主，相親相愛什么的，如果真要畫出來，不知道要引起多少人的謾罵圍殺。而且，我想過了，能夠經(jīng)營布偶鋪?zhàn)樱軌虍嬓o傷大雅的漫畫，比起這個(gè)時(shí)代小姑娘該有的表現(xiàn)，我已經(jīng)算是很出格了。我應(yīng)該滿足，而不是再去危險(xiǎn)地招惹眼球。反正，如今我們算是小康了，銀子不多也不少，就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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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呀，雖然這樣，讓她有一種很沒用很不舒服的感覺，但是為了將來，還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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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喬喬，對(duì)不起。”李言歉意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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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南喬她一直以為自己很有用，一直為了家人的好生活，為了他李言的前程積極地努力，出謀劃策，但是，突然有人告訴她，嘿，傻女人，別忙活了，你這不是幫忙，而是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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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該是多么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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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李言清楚地知道南喬這幾日悶悶不樂，但是他想不出該去如何開解她。有時(shí)候，望著她臉上笑的燦爛，眼神卻是那么空洞的南喬，他真想告訴她說，親愛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將來不能預(yù)料，事情沒到最糟糕的地步呢變化越多，才會(huì)越加精彩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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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是，他咬著牙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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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這樣糟糕的社會(huì)制度下，不是說，像當(dāng)初他們做的那樣，跑去民政局，花上幾塊錢領(lǐng)個(gè)紅本本他們就屬于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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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環(huán)境是這樣，與你不相干。”南喬知道李言為什么突然道歉，因而他從來都能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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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再說，我也不是個(gè)愛出風(fēng)頭非要人承認(rèn)的女強(qiáng)人。”南喬雙手一攤，調(diào)皮一笑，道：“恩，相反，我覺得自己很懶惰呢，能不用操勞，真是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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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若是真這樣想，才最好不過了”觀察到南喬說話時(shí)分勉強(qiáng)的神色淡了許多，李言心中頓時(shí)輕松許多，笑容蔓延眼底，道：“喬喬，你再忍一忍，只要咱們的事成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李言保證做你頭上那把最堅(jiān)固最厲害的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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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唔，那你說到要做到……”南喬心中又高興了些。是呀，這個(gè)時(shí)候，十三就能嫁人了呢，只要選秀不成，待李言一換戶口，他們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說來，也沒有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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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和李少爺之間的話題似乎永遠(yuǎn)都是那么神秘難以理解……梔子有些無聊地再聽了幾遍八音盒，又生怕這樣精貴的東西被自己弄壞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抱在懷里。主子們的話她插不上嘴，無聊之下，忍不住將車簾撩開了一個(gè)縫，支著一只手偷偷地觀察著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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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暮色時(shí)分，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有的趕著回家，有的卻是背著手施施然悠閑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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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前面，前面到福記得總店了，聽秋兒姐姐說，他們家的點(diǎn)心是全京城最棒的，咱們要不要買點(diǎn)兒？”梔子將車簾撩大了些，喜滋滋地道：“我還聽說，他們家粽子的花樣可多了，什么白水粽、赤豆粽、蠶豆粽、棗子粽、玫瑰粽、瓜仁粽……恩，還有咸味的火腿粽、香腸粽、蝦仁粽、肉丁粽……哎呀，我都記不住小姐，咱們買點(diǎn)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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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行了買咱們買瞧你，口水都流出來”南喬無奈地給了梔子一記白眼。不過，經(jīng)她這么一提，自己的饞蟲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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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小姐英明”梔子歡呼一聲，將八音盒放在車座上固定好，高聲吩咐車夫到地兒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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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還別說，這福記點(diǎn)心鋪中還真有端午節(jié)的氣氛，迎頭掛著一串兒大大小小的粽子，形態(tài)各異，又用絲線扎成花花綠綠不少顏色，很是熱鬧，空氣中也四處飄蕩著葦葉特有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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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二三四七八九。這就是九子粽嗎？”梔子指著大門上懸掛的那串粽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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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是。”一旁的小二迎上來，笑著介紹道：“咱們這兒的九子粽雖然外觀上與別家沒有什么不同，但都是采用了秘傳的餡料，保管京城沒有第二家若是家中剛好有新人，吃了我們的九子粽，一定喜得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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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說的倒是稀奇。”梔子沒有太理會(huì)小二的話，對(duì)南喬道：“小姐，咱們進(jìn)里面看看吧。聽秋兒姐姐說，有一種蓮蓉蛋黃口味的，特別的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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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不用梔子慫恿，但是這纏繞在鼻端的甜絲絲的香味兒，就讓南喬對(duì)這里的粽子充滿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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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來此兩年，前年的端午她還躺在床上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mèng)，惶恐不安之下根本沒在意是不是端午節(jié)；去年家中生活水平提升了一大截，粽子也是陳氏親自動(dòng)手包的，但沒有什么花樣，只有白水粽和蜜棗粽兩種，天然無污染的產(chǎn)品讓南喬吃的胃口大開，差點(diǎn)兒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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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話說，這個(gè)時(shí)候的食物真的很天然啊，聞聞，多好聞的味兒”南喬夸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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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店里顧客不少，李言牽著南喬的手，小心地護(hù)著她。一個(gè)是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一個(gè)是明顯才十歲不到的小姑娘，年齡差距太大，倒是沒有人拿怪異的眼神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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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哦？瞧你這樣，咱家沒有準(zhǔn)備嗎？”李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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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有呀。今年嚴(yán)婆婆好像備了四種餡兒的呢。我中午出門的時(shí)候還聽她在嘀咕。”南喬一一辨認(rèn)著柜臺(tái)上的標(biāo)簽，笑瞇瞇地道：“但是自己吃的，哪有這里的花樣多像梔子說的，那蓮蓉蛋黃的，家中肯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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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位小姐說的沒錯(cuò)。”小二見縫插針地道：“家里人包粽子，都是蜜棗豆沙這樣的，花樣多了，麻煩而咱們店中可是一共準(zhǔn)備了上十種口味小姐說的蓮蓉蛋黃粽，可算是我們店里最受人歡迎的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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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恩，那就每樣口味來三對(duì)吧單獨(dú)裝盒，別忘了貼上標(biāo)簽”南喬小手一揮，大方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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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嘞小姐稍等”小二立即興奮地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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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能夠拉著李言的手而不被人指點(diǎn)，南喬心中猶如才吃下了一個(gè)蜜棗粽子般，說不出的甜蜜滿足。就算是在家中，為了不挑戰(zhàn)陳氏的神經(jīng)，他們可是極少有肢體接觸的時(shí)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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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頓時(shí)，這擁擠的鋪?zhàn)釉谀蠁萄壑幸部蓯燮饋恚那楦裢獾暮谩?br/>     </br>
    </br>不過，這樣擁擠的鋪面，是孕婦能擠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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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南喬盯著一個(gè)****凸起的小腹，心中很替她擔(dān)憂。這萬一要撞一下，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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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正要抬頭看看孕婦的長相，準(zhǔn)備好心去勸說一番，但卻感覺李言突然一個(gè)用力，幾乎是用拖拽的方式將她和梔子拉出了人群，對(duì)梔子道：“你在這等著，讓伙計(jì)將粽子送到我們車上再結(jié)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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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怎么了？”聽到李言少見的急切語氣中，竟還含著一絲慌亂，南喬不由得停住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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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車再解釋”李言拉著拉南喬，快步向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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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是，還沒走兩步，南喬已經(jīng)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