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之災(zāi)
夏云深親自去大朔娶回了李綰妤,李綰妤被封為貴妃,賜居甘泉宮。鄭嬋初見她時,大為震驚,李綰妤天人之姿,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坐在皇后的寶座上,撫摸著金色的鳳尾,心中失落。自從她當(dāng)上皇后以后,心中再無一日安寧。她輕輕對自己說道:“沒關(guān)系的,連怡安也好,李綰妤也罷,任憑皇上如何寵愛她們,也越不過她去。她愛夏云深,更愛權(quán)利,她是鄭家的女兒,是鄭家唯一的女兒,也只有她能延續(xù)鄭氏一族的榮耀,當(dāng)年姑姑做不到的事情,就讓她來做吧。”
李綰妤和連怡安同在異國他鄉(xiāng),兩人惺惺相惜,成了很好的朋友。夏云深前朝政務(wù)繁忙,很少踏入后宮,連怡安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她坐在窗前看書,李綰妤坐在她旁邊練字,此時此景又讓她想起了遠(yuǎn)在南陵的五姐。她放下手中的書,看向窗外說道:“這么好的天,何必悶在這屋子里面呢,我們出去走走吧。”
綰妤笑道:“好啊,我們?nèi)ビ▓@逛一逛吧。”
連怡安對采夢說道:“去把福兒帶來,她最喜歡御花園里的小兔子了,你和筱思陪著她去捉兔子吧。”
筱思和采夢帶著福柔在御花園里捉兔子,福柔玩的很開心,連怡安很久沒有見過她這么開心過了。綰妤對海棠說道:“去和她們一起玩吧。”
海棠笑著應(yīng)了是,隨后加入了捉兔子的隊伍。綰妤看著眼前灼熱的芍藥花說道:“這花真好看,我在大朔的時候,從未見過這么多種類的花。”
連怡安說道:“鮮花都太過嬌弱,經(jīng)受不住大朔的嚴(yán)寒。”
綰妤笑道:“是啊,但我卻早已習(xí)慣了家鄉(xiāng)的冰天雪地。”
思鄉(xiāng)之情在她們之間環(huán)繞,連怡安輕輕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綰妤說道:“其實仔細(xì)想來,我和姐姐還是親戚呢。”
“親戚?”連怡安疑惑道。
“是啊,我姐姐李貞妤嫁給了你父皇,她的兒子是你的二哥,這么算來,我算是姐姐的小姨了。”李綰妤笑道。
連怡安恍然大悟,她笑道:“原來如此,那你別叫我姐姐了,我叫你小姨好了。”
綰妤連連擺手笑道:“那可不行,姐姐若叫我小姨,那皇上不就成了姐姐的小姨夫啦,這樣的話,皇上和姐姐豈不成了不倫之戀了。”
連怡安臉色蒼白,綰妤連忙用手帕捂住了嘴,她慌忙說道:“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有別的意思。”
連怡安笑道:“我知道,沒關(guān)系的,他都不怕天下人的唾棄,我怕什么。”
海棠慌忙跑過來說道:“貴妃娘娘,賢妃娘娘,不好了,福柔公主抱著兔子不小心撞在了孫昭儀身上,孫昭儀下令掌嘴公主,采夢姑娘和筱思姑娘護(hù)著公主正在被施以鞭刑。”
連怡安慌忙向前跑去,綰妤緊隨其后。眼前的一幕讓連怡安徹底失去了理智,受鞭刑的不僅有筱思和采夢,還有福柔,福柔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地上,正被太監(jiān)狠狠地抽打著,她痛苦地抽動著身體,像一只瀕臨死亡的小貓。連怡安嘶吼道:“住手。”她跑過去,抱起了福柔,福柔的嘴里塞著一團(tuán)白布,小臉高高腫起,還有清晰的手指印。她輕輕扯下她嘴里的白布哽咽道:“福兒別怕,母后在呢,乖,別怕。”
福柔躺在她懷里,哭著說道:“母后,他們摔死了我的小兔子。”連怡安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一只小白兔死在了血泊里,她若再晚來一會,她的福兒也會如白兔一般,被他們活活打死。綰妤趕來,憤怒地說道:“大膽孫昭儀,還不讓你的人放開賢妃娘娘的侍女,你有什么權(quán)利私自處置賢妃娘娘身邊的人,還敢動用私刑,你好的膽子。”
孫昭儀跪地請安說道:“臣妾參見貴妃娘娘,參見賢妃娘娘。不是臣妾大膽,是這個小宮女沖撞了臣妾,臣妾本來想著打她兩巴掌訓(xùn)誡一下,沒想到這兩個大宮女不僅攔著不讓,還出口頂撞臣妾。臣妾想著,賢妃娘娘身邊的丫頭既然這么不懂規(guī)矩,那臣妾就替賢妃娘娘好好教訓(xùn)她們。”她語氣謙卑,神態(tài)卻極其傲慢,她當(dāng)然知道福柔的身份,她猜測夏云深必定十分厭惡福柔,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
采夢和筱思拖著一身傷痕跑到了連怡安身邊,采夢內(nèi)疚道:“公主對不起,奴婢沒有保護(hù)好小公主。”福柔在連怡安懷里突然抽搐了起來,連怡安緊張道:“快來人,傳太醫(yī),傳太醫(yī)啊。”她抱起福柔向怡和殿跑去,卻突然眼前一陣眩暈,在她抱著福柔倒下之前,重湖牢牢地抓住了她。他接過福柔,命令身邊的侍衛(wèi)說道:“快去傳太醫(yī),讓太醫(yī)盡快趕到怡和殿,不準(zhǔn)耽擱。”侍衛(wèi)匆匆而去,他對連怡安說道:“娘娘放心,微臣護(hù)送福柔公主回去。”說完,他抱著福柔消失在了連怡安的視線之中。
綰妤扶住連怡安說道:“姐姐別怕,福兒一定會沒事的,我陪你回怡和殿。”連怡安轉(zhuǎn)身,看了眼孫昭儀和她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們,她眼睛如寒刀一般,孫昭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身邊的宮女和太監(jiān)此時恭敬地低著頭,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整個御花園靜的可怕。
福柔全身滾燙,性命危在旦夕。連怡安抱著她,哄著她說道:“福兒乖,沒事的,母后在呢,你睜開眼睛看看母后。”
福柔依舊在不停地抽搐,她緊閉著眼睛哭泣道:“母后,小兔子死了,小兔子被摔死了,它好可憐啊!母后,父皇死了,皇祖母死了,蘭娘娘走了,小兔子也死了,福兒是不是也要死了。”
連怡安哭著說道:“不會的,福兒不會死的,福兒不是最喜歡母后了嗎?母后就在福兒身邊,母后不死也不走,母后陪著福兒,福兒不要離開母后好不好。”
夏云深走了進(jìn)來,怡和殿內(nèi)立刻跪了一地。他走到連怡安身邊說道:“怡兒,快放開她,讓太醫(yī)診治。”連怡安很聽話放下了福柔,隨后跪在他腳下說道:“臣妾知道孫昭儀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得到了皇上的允許,既然皇上這般容不下他的骨肉,臣妾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陪著福兒一起死,請皇上賜死臣妾。”
夏云深拉起她說道:“不是朕的意思,朕若想讓她死,直接殺了她便是。”連怡安眼淚滾滾而下,她哭著說道:“云深哥哥,求求你救救她,她是我的女兒,她真的不能死。”夏懷安臉色陰沉,他命令道:“去把沈思杰給朕找來。”重湖拱手說道:“臣去請沈大人來。”
沈思杰提著藥箱走了進(jìn)來,她看過福柔之后說道:“小公主身體嬌弱,鞭子抽的太狠,再加上驚嚇過度,所以才會有抽搐的癥狀,這瓶藥膏可治療公主的外傷,一天敷上兩回,看看傷口愈合之后是什么情況。如果到時候高熱退了下去,應(yīng)該就沒什么大礙了。”
連怡安接過藥膏,感激地說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沈思杰慌忙說道:“微臣不敢,娘娘言重了。”
綰妤走到夏云深身邊,福身說道:“皇上,孫昭儀太可惡了,如若不是賢妃及時趕到,福兒就要被活活打死了,福兒若是死了,賢妃姐姐也活不成了。她爹是太尉大人手下的將軍,她仗在太尉大人之勢,在宮中肆意妄為,皇上一定不要輕饒了她。”
夏云深冷冰冰地問道:“孫昭儀現(xiàn)在人在何處?”
重湖說道:“聽侍衛(wèi)們稟報,她剛?cè)チ岁P(guān)雎宮。”
夏云深冷笑道:“果然是仗著鄭太尉之勢有恃無恐,來人,擺駕,去關(guān)雎宮。”
關(guān)雎宮內(nèi),孫昭儀跪在鄭嬋腳下,鄭嬋狠狠抽了她一個耳光,她摔倒在地。鄭嬋捏住她的下巴說道:“誰讓你動她的?”
孫昭儀慌忙說道:“娘娘,臣妾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您啊!明明您才是正宮皇后,她卻口口聲聲喊賢妃母后,臣妾是在替皇后娘娘教訓(xùn)她。”
鄭嬋冷笑道:“你闖了大禍,卻想拖本宮下水,福柔公主是皇上親封的公主,皇上都認(rèn)下了她這個女兒,你卻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聽說你還打了賢妃身邊的宮女,你知不知道,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為什么?因為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你這個蠢貨,竟然敢去招惹她,皇上是不會饒恕你了。”
孫昭儀連忙磕頭說道:“皇后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替皇后娘娘出氣而已。”
鄭嬋輕笑道:“本宮是救不了你了,你也別想著把本宮牽扯進(jìn)去。想想你父親,想想你們孫家,皇上面前,虔誠認(rèn)錯去吧。本宮會替你在皇上面前求情,留個全尸給你。”
孫昭儀嚇得目瞪口呆,連連磕頭說道:“求皇后娘娘救救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鄭嬋冷冷地說道:“你不該動她的,就算皇上容得下你,本宮也容不下你了。”
蘇木福身說道:“娘娘,皇上來了。”鄭嬋連忙出去迎接,碰上了他責(zé)備的目光,她跪下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臣妾有罪,沒有管理好妃嬪,害得公主差點喪命,請皇上責(zé)罰。”
夏云深冷冰冰地說道:“聽說孫昭儀在你這里。”
鄭嬋說道:“是,孫昭儀犯了大罪,本宮知道以后也很憤怒,求皇上不要饒恕她。”
夏云深臉色緩和了許多,他伸手扶起她說道:“朕還以為你會替她求情。”
鄭嬋搖搖頭說道:“孫昭儀蛇蝎心腸,皇上的后宮斷不能留下她這樣的人。”
夏云深攜鄭嬋走進(jìn)了殿內(nèi),孫昭儀跪在地上不停地發(fā)抖,她磕頭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夏云深淡淡地說道:“白天的威風(fēng)哪里去了?”
孫昭儀慌忙求饒道:“皇上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
夏云深冷哼一聲說道:“李睿,帶下去,賜死,還有白天跟隨她的宮人全都處死。”
李睿行禮說是,隨后便命人將哭喊不休的孫昭儀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