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不定
夏懷安夜夜安寢于合歡殿,聞落雪費(fèi)盡了心思,卻依然分不到一點(diǎn)恩寵。
注定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她獨(dú)坐在窗前,燭火映在她地臉上,無限惆悵。
明珠勸道:“良娣不要著急,等太子妃不便侍寢的時候,殿下自然會來找良娣的。”
“殿下也可能會去找賀蘭秋,明珠,我現(xiàn)在感覺,這東宮快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論尊貴恩寵,我比不過太子妃,論容貌才學(xué),我又比不上賀蘭秋,最近這些天,殿下連正眼都沒瞧過我。”
“良娣杞人憂天了,再怎么說良娣的父親也是朝廷命官,殿下就算再寵愛太子妃,也斷沒有容不下良娣的道理。”明珠說道。
“唐玄宗為了楊貴妃,將自己后宮的佳麗三千都趕出了宮,殿下如今還沒有后宮佳麗三千呢,他若為了太子妃將我和賀蘭秋趕出去,又有何難?”
“良娣多慮了,人人都知道殿下仁善,如若殿下連自己的嬪妃都容不下,豈不白白壞了自己仁德的名聲。”
聞落雪剪斷燭心說道:“以后的事情誰說的準(zhǔn)呢?等到殿下登基,成了梁夏至高無上的王,他想做什么,誰敢阻止?誰又敢議論?”
侍女筱思走進(jìn)來笑道:“良娣,好消息,黃公公派人來了,說今晚殿下在承歡殿安寢,良娣快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
聞落雪激動地站了起來,慌忙之中打翻了桌上燭臺。明珠趕忙撿了起來,重新點(diǎn)亮了蠟燭 。
她扶著聞落雪坐下說道:“良娣別慌,您瞧,殿下心里還是有良娣的,筱思說的對,良娣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以前怎么伺候殿下的,現(xiàn)在就怎么伺候,讓殿下記起良娣的好。”
“你們說的不錯,殿下心里還是有我的。”聞落雪突然有些羞澀,對著明珠會心一笑。
明珠笑道:“殿下估計也快過來了,奴婢們就不打擾殿下和良娣安寢了。”
明珠和筱思走后,聞落雪坐在鏡臺前,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容顏依舊,不知怎的,她覺得她的這張臉,以及她的這個人,再也也得不到丈夫的寵愛了。她慌忙地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精美的木盒,然后從木盒里取出了一顆血紅色的小藥丸,猶豫了片刻,還是扔進(jìn)了香爐里......
夏懷安走了進(jìn)來,聞落雪溫柔從容的跪地請安。
夏懷安揮手讓她起身,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換上寢衣,然后嬌媚地說道:“殿下今晚怎么沒陪著太子妃呢?太子妃懷有皇孫,身子金貴,殿下應(yīng)當(dāng)多多陪她才是。”
“太子妃勸本宮不要冷落了你和蘭兒,你勸本宮應(yīng)當(dāng)好好陪著太子妃,你們妻妾和睦,是本宮的福氣,亦是東宮之福。”夏懷安說道。
聞落雪聞言,心中失落,原來并非是他心中有她,一切不過是另一個女人的施舍而已。她心如刀割,卻依舊笑顏如花,溫聲細(xì)語地說道:“有殿下在,才是臣妾們的福氣,時候不早了,臣妾伺候殿下歇息吧。”
夏懷安看著眼前的聞落雪,只覺得她嬌憨可愛,像極了初見連怡安的時候,她也是這般的笑顏如花,嬌媚可人。他不自覺地呼吸急促了起來,然后抱著她說道:“怡兒,你好香啊。”
聞落雪閉上了眼睛,眼淚滾滾而下,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猶豫都不復(fù)存在了,她默默告訴自己,一定要先生下長子長孫。
夏懷安熱情似火地吻著她的脖子,慢慢地一路向下,她不動聲色地脫掉了他的寢衣,兩人如干柴烈火一般,仿佛要將彼此燃燒殆盡。熱浪一波波地向聞落雪襲來,她貪婪地享受著他的激情,卻在他一聲聲的怡兒之中痛苦著。幸福和痛苦的交織,讓她時而沉醉其中,時而被迫清醒。
激情持續(xù)了很久很久,最后,夏懷安躺在她身邊,沉沉地睡去了。她轉(zhuǎn)頭看向窗前的燭臺,蠟燭燃盡,屋內(nèi)突然一片黑暗,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她的臉上,身體的炙熱還未退卻,她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片寒涼。
夏懷安醒來的時候,聞落雪躺在她的懷里睡的香甜。他頭疼欲裂,看著屋內(nèi)凌亂的一切,他隱約記得自己昨晚和連怡安行了魚水之歡,是一場夢嗎?還是他將聞落雪當(dāng)成了連怡安。
聞落雪也醒了過來,她嬌羞一笑說道:“殿下醒了。”
夏懷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聞落雪起身為他更衣,然后含笑問道:“殿下要在承歡殿用早膳嗎?”
“不了,本宮去蘭兒那里。”夏懷安說道。
夏懷安走后,明珠走進(jìn)來笑道:“殿下還是疼愛良娣的,良娣以后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聞落雪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她望著香爐說道:“明珠,去把爐灰倒掉,不要被人看見。”
明珠收回了笑容,連忙說道:“奴婢這就去,良娣放心。”
數(shù)日過后,筱思陪著聞落雪來到了紫云殿,聞落雪吩咐她去許愿池許愿,隨后跪在菩薩面前,虔誠地跪拜。
“女施主求子心切,菩薩會保佑你得償所愿的。”
聞落雪抬頭看到一個年輕的道士,一襲青衫,仙風(fēng)道骨。道士繼續(xù)說道:“女施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聞落雪跟著他來到了一棵古槐樹下,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周圍一片寂靜,稍稍放下心來。
道士笑道:“看來女施主已經(jīng)用過紅玉丸了,所以才有信心來求子。”
聞落雪微怒道:“你一個道士,怎敢信口雌黃?”
“貧道有沒有信口雌黃,施主心中自然清楚。”道士笑道。
聞落雪凝視著他說道:“平白無故的,為何幫我?”
“貧道曾受過令尊大人的恩惠,一直想要報答,卻苦苦找不到機(jī)會,那日見施主前來紫云觀上香,觀施主面相,便猜到施主是聞大人的千金了,既然沒有機(jī)會報答令尊大人,報答到施主身上,也算了了貧道一樁塵緣。”道士說道。
“憑你一面之詞,如何讓人相信你所言屬實(shí)?”聞落雪說道。
“施主可以去向令尊大人求證,但不知令尊大人是否還記得貧道。不過貧道還是想勸施主,不要錯失了良機(jī),紅玉丸一定可以讓施主得償所愿,只不過,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施主自行把握。”說完,遞給了她一個精美小巧的琉璃瓶。
“這是什么?”聞落雪疑惑地從他手中接過。
“這是用換花草和女嬰的紫河車煉制而成的換胎水,只要給孕婦服下,就算她懷的是個男胎,生出來的也只會是個女兒。”
“如此荒謬,聞所未聞。”聞落雪緊緊握住琉璃瓶說道。
“是真是假,施主一用便知。”道士說道。
“你既知道了我的身份,又知道我所求的是個男胎,為何還要將這換胎水給我。”
道士看著她笑了起來,看向她的那雙眼睛仿佛洞察到了一切,聞落雪頓感無地自容,她強(qiáng)裝鎮(zhèn)靜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想要的一切,會交給上天決定,從此以后,你我依舊是路人,從不相識,從未相見。”
聞落雪懷孕了,她在承歡殿中吐得死去活來,明珠要去請?zhí)t(yī),被她攔了下來。
明珠擔(dān)憂道:“良娣最近是怎么了,經(jīng)常嘔吐不止,還是早些請?zhí)t(yī)過來看看吧。”
聞落雪看向她說道:“我的月事推遲多久了?”
明珠算了一下,驚喜道:“良娣是不是有喜了,算算日子,應(yīng)該是上次殿下來的時候。”
“一定是有了。”聞落雪確信地說道。
明珠欣喜若狂,她興奮地說道:“奴婢去給殿下報喜,然后去請?zhí)t(yī)來。”
“先不要聲張。”聞落雪拉住了她。
明珠勸道:“良娣既有了身孕,無論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是太子的孩子,良娣以后可以守著孩子,好好過日子了。”
聞落雪說道:“有些事情我還沒有考慮清楚,總之,先不要透露風(fēng)聲,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吃壞了東西。”
明珠聞言神情復(fù)雜,隨后笑道:“奴婢知道了,無論如何,良娣有了身孕是東宮之喜,殿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良娣想吃什么?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
“我想吃你腌的青梅,還想用一些你做的酸梅湯 。”聞落雪說道。
明珠笑道:“酸兒辣女,良娣說不定懷的是個皇孫呢。”
聞落雪終于開心地笑了,隨后她突然意識到明珠說的話“酸兒辣女”,可是太子妃也喜歡吃酸的。
明珠將青梅果子和酸梅湯端來,聞落雪用了一些,覺得胃里舒服多了。
明珠笑道:“既然良娣喜歡吃,那奴婢就多做一些酸梅湯備著。”
聞落雪笑道:“去吧,多做一些,我明日親自給太子妃送一些去。”
明珠應(yīng)聲而去,聞落雪拿出了琉璃瓶,將換胎水倒進(jìn)了酸梅湯里,隨后喊道:“筱思,進(jìn)來。”
筱思走進(jìn)來福身說道:“良娣有什么吩咐嗎?”
“我今日突然想用些酸梅湯,明珠做的有些多,還剩了一碗,你也累了一天了,過來用些吧,左右我喝不下了,別浪費(fèi)了明珠的一片心意。”聞落雪說道。
筱思行禮說道:“多些良娣體恤。”說完將那碗酸梅湯一飲而盡。
深夜時分,聞落雪坐在窗前,剪著燭心。
明珠勸道:“良娣快去床上躺著吧,如今您懷有身孕,一直這么坐著對胎兒不好。”
“反正也睡不安穩(wěn),倒不如不睡了,怕睡著了做噩夢,更怕噩夢會嚇到肚子里的孩子。”聞落雪說道。
“良娣懷有皇孫,是天大的喜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多想無益,以后有了孩子,也就等于有了依靠,不用再擔(dān)心在東宮沒有立足之地了。”明珠說道。
聞落雪心不在焉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明珠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奴婢伺候良娣安寢吧。”
聞落雪躺在床上,心中想著筱思,內(nèi)心不斷地掙扎,迷迷糊糊之中睡了過去。
突然,筱思推門而入,聞落雪被驚醒,筱思臉色蒼白的像鬼一樣,她怨恨地看著聞落雪說道:“良娣為何要害我?”
聞落雪驚恐地起身,對她喊道:“大膽,竟敢污蔑我,來人,快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聞落雪發(fā)現(xiàn),任憑她怎么喊,也沒有人進(jìn)來,她的聲音在寢殿內(nèi)回蕩,根本傳不出去,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地獄之中。
筱思突然倒在了她的腳下,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她的雙腳浸泡在血泊之中,筱思緊緊抓住她的腳腕哭喊道:“奴婢從小跟著良娣一起長大,忠心耿耿,就算良娣不喜歡奴婢,喜歡后來者的明珠,奴婢心中也從未有過怨恨,可是良娣,你為什么非要至奴婢于死地啊?那碗酸梅湯,是被你下了毒,被你下了劇毒,你看看,這毒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奴婢的五臟六腑,奴婢痛不欲生啊。”
筱思說完撕開了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五臟六腑......
聞落雪驚叫一聲醒來,筱思連忙推門而入,跑到聞落雪身邊問道:“良娣這是怎么了?”
聞落雪驚魂未定地看著她,筱思擔(dān)憂地說道:“良娣是做噩夢了嗎?聽明珠說,良娣最近總是睡不好,要不奴婢去請?zhí)t(yī)來,給良娣開些安神藥。”
“筱思,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不舒服?”聞落雪看著她說道。
筱思笑道:“奴婢沒事啊,奴婢身體好著呢,良娣為何這樣看著奴婢?”
聞落雪調(diào)整了下呼吸說道:“沒事就好,天已經(jīng)亮了,伺候我洗漱更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