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8 心理準(zhǔn)備
蕭甫山拿了粒保胎藥喂幼菫吃了,便坐到她身邊,“堇兒,有件事你要有個心理準(zhǔn)備。”
幼菫見蕭甫山一臉嚴(yán)肅,笑道,“王爺這么嚴(yán)肅作甚,如今朝局大穩(wěn),還能有什么大事?”
她轉(zhuǎn)念一想,裴弘元——
裴弘元如今已經(jīng)承襲其父爵位,是新一任的忠勇王。老忠勇王的遺體回來了,這幾日,他正在府里治喪。
他本有登基為帝的可能,又與裴承彥有父仇,如今稱帝落空,父仇未報,他應(yīng)是整個京城最不穩(wěn)定的因素了。
幼菫?zāi)樕亮讼聛恚笆雷印矣峦醭鍪铝耍颗岷肽陮λ率至耍俊?br/>
那就枉費(fèi)她的一番信任了!
蕭甫山沉沉看著她,“不是他的事。”
幼菫剛松了一口氣,便聽蕭甫山繼續(xù)說,“是關(guān)于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幼菫苦笑,“我父母雙亡,還能有什么身世?父親得以魂魄不死,來給我一些安慰,已經(jīng)是意外之喜了。”
蕭甫山雖心有不忍,還是說道,“堇兒,當(dāng)年岳母曾與裴弘年有一段過往,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會發(fā)生些什么?”
幼菫垂眸道,“想過,不過父親都不介意,我們又何必去揭開這些陳年往事?王爺可能不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成親前有過什么情史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停了下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王爺何意?”
蕭甫山道,“你曾說每年三月你都要被岳父大人送去程府,一直待到四月方回。你可知是為何?”
幼菫繃著臉,“父親說京城三月賞花會多,讓我多出去見見世面。”
蕭甫山觀察著她的神色緩聲道,“裴弘年去樂豐查過,我的人也跟著去探查,三月初十是岳母大人忌日,也是你的生辰。岳父大人在三月要祭奠妻子,傷心之余無力顧及你,方把你送去程府。”
幼菫?zāi)樕珓x那間刷白。
她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三月初十,父親和母親成親尚不足八月。
蕭甫山撫著她的后背安慰著。
幼菫?zāi)X海中一片空白,耳中嗡嗡作響,似乎什么都聽不見。
父親待她那般深沉,連命都可以不要,怎么可能不是親生父親呢?
母親當(dāng)年倉惶逃亡,若真是當(dāng)時有了身孕,豈不是差點(diǎn)自己和母親一起死在他們手下?
這樣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做她父親?
她冷笑,“就憑這個,裴弘年就想當(dāng)我父親?早產(chǎn)一兩個月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蕭甫山見她說話了,放下心來,“你不必激動,這也不是他說一兩句話就能認(rèn)回的。明日你隨心應(yīng)付就好,他也不見得就是你親生父親。”
如今賽德不肯說出實(shí)情,程妙又已經(jīng)過世,裴弘年想證明自己的身份并不容易。
就連幼菫身邊的張媽媽,也是所知不多。
他曾私下問過她,她在得知他查到了幼菫生辰時,便白了臉色。可她知道的,也僅僅是幼菫三月初十出生。程妙失蹤時她并未跟著去劍南道。
她一直藏著這個秘密不說,是怕別人說她家小姐成親前便和姑爺有了首尾,傳出去有損小姐名聲,對幼菫的名聲也有影響。
幼菫沉默不語。
何文昌,賽德,裴弘年,他們?nèi)说男︻佋谒X海中不停地輪換,每一個笑臉都是和藹可親,柔和地看著她。
讓她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沉香在槅扇外稟報,“王爺,王妃,忠勇王來了,在外院等著。”
幼菫收斂情緒,和蕭甫山一起去了外院。
裴弘元在會客廳站著,身著月白色降龍云紋錦袍,身姿如修竹。
他靜靜看著幼菫從門口進(jìn)來。
陽光中的她,明亮耀眼。
只是她身后的高大身影,擋住了光,將她籠在他的陰影里。
幼菫依然是對他行了平輩禮。
裴弘元一直看著她去上座坐下,方坐了下來。
蕭甫山不喜他的目光,淡聲道,“忠勇王應(yīng)該很忙,不知是有何事?”
裴弘元看向蕭甫山,“安西王覺得我應(yīng)該是在忙什么?篡奪皇位,還是什么別的?你那么多兵馬在暗處守著,我還能做什么?”
蕭甫山語氣平靜,“本王給了你爭奪的機(jī)會,不過你既然破不了本王的布防,那就只能聽本王的安排。”
裴弘元眸底冰冷。
他那夜暗中調(diào)動了三豐大營兵馬,可惜剛剛有動作,就有蕭甫山的手下前往警告。
兵馬竟沒有出的了大營。
蕭甫山不支持他,他哪里還有勝算?
所謂的機(jī)會,不過是讓他的身份在明面上走了一遍!
裴弘元喝了口茶,“那我還要多謝安西王了。”
蕭甫山道,“也不必,本王做事也沒想你會承情。”
幼菫聽著二人你來我往,似乎聽出了些什么。
蕭甫山暗中還防著裴弘元,裴弘元對蕭甫山?jīng)]選擇他當(dāng)皇帝抱有怨氣。
幼菫不想他們二人再有什么不死不休的爭斗,便開口解除誤會。
“王爺有所不知,其實(shí),那玉璽是凈空法師給我的,讓我選擇交由誰。是我選了裴弘年。”
裴弘元臉色一黯,看著她坦然的目光,竟說不出責(zé)備的話來。
她曾為了他拼上性命,他能質(zhì)疑她什么,責(zé)備她什么?
他這輩子薄情寡性,不得人心,還從未得人如此全心相待過。
幼菫見他還算平靜,繼續(xù)解釋,“裴弘年他們父子苦心準(zhǔn)備了二十多年,勢力龐大。以你現(xiàn)在的實(shí)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即便勉強(qiáng)登基,最后還是會被他拉下來,不得善終。你如今封了王爺,又在眾人面前過了明路,曾是帝王人選,他反而不敢對你下手,以免遭來非議。王爺若心有不滿,便怨我吧。”
這番解釋讓裴弘元心底的酸澀悄然消散,這個道理他也明白。自己即便是掌控了忠勇王府,終究是根基太淺。
若是再給他幾年布局,或可與裴弘元一戰(zhàn)。
他可以理解為,幼菫這番考量,是為他身家性命著想吧。
他再看向幼菫時,狹長鳳眸中多了些平和,“表妹肯替我周全,我怨你作甚?”
幼菫見他無指責(zé)之意,心下稍安,與他話起了家常。
“聽說老忠勇王今日下葬,我有著身孕,也不能前往悼念……王爺節(jié)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