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飛船又變得破破爛爛了。
    蘇璇面無表情地翻找著那些尸體,  將他們身上值錢的東西，從光腦到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了下來。
    他們的外衣似乎是某種特質(zhì)的復(fù)合絕緣材料——短時間確實能抗電，但是這種材料并不夠堅韌，很容易就會被撕碎。
    但也一定也都價值不菲。
    她用光腦拍了張照在網(wǎng)上搜圖,  搜到了類似商品,  一看價格就笑出聲了。
    “看來一件就夠修船了。”
    蘇璇又開心起來。
    芙芙將那個信標(biāo)芯片從體內(nèi)掏出來,  它沾染著少量黏稠的汁液，薄薄的芯片上還閃爍著紅色的指示燈。
    蘇璇把它捏碎了。
    她怕碎得不夠,  甚至從工具箱里找出錘子，直接將芯片砸成了粉末。
    蘇璇丟掉錘子,  “這樣大概行了，我先把船開走。”
    換個地方,  省得銀狐那邊再來人搞事。
    他們這一批派來的異能者，單獨挑出來都不是高手，否則也不至于被觸須殺死。
    如果不是憑借能力藏起來偷襲又打了一波配合，再加上絕緣的衣服——
    僅看他們表現(xiàn)出的體能程度,  正面對決的話,  蘇璇其實有信心憑瞬時爆發(fā)的雷電將他們?nèi)繐魯　?br/>     她直接去駕駛室開船了,  一時也沒再提將芙芙送走的事。
    樹人姑娘就懵懵懂懂地回水缸里趴著，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蘇璇茫然地開著船，將速度壓到最低,  慢悠悠地在高空中保持巡航狀態(tài)，實則是不知道去哪。
    她一邊看著全息地圖的投影,  一邊思索著事情究竟是如何變成這樣。
    蘇璇回憶了一下之前的感覺。
    心念轉(zhuǎn)動間，一根長長的柔韌的觸須從脊背上鉆了出來。
    外面的角質(zhì)層是白色,  比正常的人類皮膚更加堅硬,  摸上去又像是由大塊鱗片拼接起來的。
    上面遍布著十幾顆或大或小的眼睛,  都是閉合狀態(tài)。
    但當(dāng)她控制著觸須向后伸展，伸向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并且在心里想要看清觸須周圍的景象時，那些眼睛就睜開了。
    她眼中的駕駛室的舷窗操作臺消失了，變成原先位于自己背后的艙門和墻壁。
    “……”
    在一陣怪異的戰(zhàn)栗感之后，蘇璇收回了觸須，心情復(fù)雜地靠在座位上。
    慶幸的是，剛剛那短暫的視角變化，沒有造成飛船事故。
    不過，可以確定另一件事。
    這絕對是眼球的能力。
    當(dāng)時和眼球干架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那家伙視角三百六十度，即使從它本體正后方襲擊，它也像是背后長了眼睛。
    ——可不就是長了眼睛嗎！
    只不過是在觸須上。
    蘇璇完全沒想到，自己去雪山里完成異能極化，居然還復(fù)制到這么一個掉san的能力。
    而且，這合理嗎？！
    蘇璇再次陷入了沉思。
    已知眼球能和她進行精神上的交流，而且能清晰明確表達意思，所以眼球肯定不是異獸。
    如果不是異獸，按照它表現(xiàn)出的智商來說，恐怕算是高級智慧生物了。
    聯(lián)邦發(fā)布的高級智慧生物的清單里，排第一位的就是人類。
    接著是各個不同星球的獸人翼人魚人樹人等等，按照數(shù)量從多到少排列。
    后面那些數(shù)量較少的種族，通常外形上也和人類差得很多。
    無論長相在人類眼里如何奇形怪狀，甚至有些被人認為比異獸都要丑陋，他們都能成為聯(lián)邦合法公民。
    ——當(dāng)然，美丑這些都是人類以人類的標(biāo)準(zhǔn)去判斷的，或許在人家眼里，人類才是一群丑八怪。
    蘇璇一邊查閱那所謂的清單，一邊吐槽著。
    “目人？”
    她不太確定地放大了全息投影。
    目人這個種族，身體結(jié)構(gòu)倒是和人類相似，不過臉上就一顆眼睛，而且三只手三條腿。
    他們雖然只有一顆眼睛，但那個眼睛大得出奇，他們甚至有超過二百四十度的視角。
    蘇璇：“…………”
    這也不對啊。
    眼球根本沒有手腳，只有一堆觸須。
    等等。
    觸須應(yīng)該是它的異能。
    畢竟自己的能力是復(fù)制別人的異能，僅限于異能。
    如果那些觸須是眼球本身的肢體，那她就不應(yīng)該能復(fù)制到。
    蘇璇頭痛地想著，然后給隊友發(fā)了個語音。
    秦梟似乎依然在外面搬磚做任務(wù)，耳機里全都是呼嘯的風(fēng)聲。
    蘇璇：“你是故意的嗎？”
    秦梟：“什么？”
    蘇璇：“你故意挑那個眼球，讓我復(fù)制它的能力？”
    秦梟：“…………雪山里那個東西？你復(fù)制到它的能力了？”
    他很少有情緒波動劇烈的時候，因此雖然說的是問句，聽上去疑惑程度也不高。
    不過，蘇璇也能確定整件事并非他的預(yù)謀了。
    秦梟：“我說過只是因為你們的精神力差不多。”
    蘇璇：“好吧，我記得，就是想再確認一下。”
    蘇璇只好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所以，我知道人類之外的種族也可以變成異能者。”
    譬如雇傭兵協(xié)會大廳里的同行們，人類占多數(shù)，但也常常能看到其他種族。
    “你覺得它是目人嗎？如果是的話——它的手腳呢？難道因為特殊能力是觸須，就直接將它原有的手腳代替了？”
    蘇璇說著自己都不太確定的話，“呃，這可能嗎？”
    秦梟沒回答她。
    耳機那邊又只剩下獵獵作響的空洞風(fēng)聲。
    很快又多了一些細碎的響動，像是有碎冰霰雪撲落在樹上，伴隨著枝椏斷裂的動靜。
    蘇璇開了一會兒的船，正劃著導(dǎo)航面板琢磨著去哪，忽然聽見那邊回話了。
    “它有目人的血統(tǒng)。”
    秦梟說，“是個混血。”
    然后又報了一個陌生的種族名字。
    蘇璇：“什么？這是那個聯(lián)邦認可的高級智慧種族清單里的——”
    “不，這個種族不在。”
    秦梟停了一下，“有一些爭議種族一直存在，曾經(jīng)這是首都星最高議院最熱門的話題，某個種族到底有沒有資格成為聯(lián)邦合法公民。”
    蘇璇：“哇，首都星還沒被魔人毀滅的時候，你不是還躺在實驗室里不省人事嗎？”
    “……當(dāng)然是聽別人說的。”
    他表示在養(yǎng)母家里居住的時候，如果她清醒著，也會談起政治，吐槽某個黨派或者干脆是總統(tǒng)的腦子有問題。
    “好吧。”
    蘇璇點了點頭，“所以眼球，呃，就是這個混血目人，它因為混血本身就沒有手腳嗎？”
    他們好像是一種雌雄同體的生物，所以也就是“它”了。
    秦梟：“有，但是被人砍了。”
    蘇璇：“？”
    秦梟：“它曾經(jīng)被賣到別人家里，那個富商讓人砍掉它的手腳，把它關(guān)在箱子里展覽，因為那些人覺得，只剩下一個帶著眼珠的軀干，很有觀賞性。”
    他的語氣冷淡至極，說到最后已經(jīng)不帶有半分溫度。
    “草。”
    蘇璇深吸了一口氣，壓住胸中涌起的反胃感，“所以后來它得到異能跑掉了？”
    “后來富商收購了一批髓石想轉(zhuǎn)手賣出去。”
    眼球不是富商家里唯一一個用于展覽的高級智慧生物。
    除了它之外還有幾個人，他們都因為那些髓石的輻射而變異了。
    大家都成了異能者。
    過了一段時間，其中有個人用特殊能力殺死了富商，將整片豪宅付之一炬，其他被囚禁在這里的人，也趁機紛紛逃走了。
    蘇璇：“所以富商不是眼球殺的？”
    “……不。”
    眼球是趁亂逃走的受害者之一。
    雖然沒了手腳，但特殊能力讓它長出許多觸須，可以輕而易舉借助這些肢體移動。
    在跑路速度上，這甚至比手腳還要快了許多。
    而且，有了觸須異能之后，它的體能似乎也有所提升，像是一種加持。
    蘇璇：“…………我好像也是這樣。”
    看來一拳二百五的理由找到了。
    蘇璇：“等等，這種情況，如果找個厲害的治愈能力者，我記得是可以讓斷肢重生的吧？”
    甚至異能者本身足夠強的話，憑著自己的自愈能力都可以做到。
    只是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人很少罷了。
    眼球既然和她實力差不多，顯然是不到的。
    秦梟：“它不想那樣，它覺得現(xiàn)在挺好。”
    “等等。”
    蘇璇后知后覺地問：“你怎么知道的？”
    秦梟：“我問了它。”
    ……
    黑發(fā)綠眼的青年站在雪地里，望著不遠處在地上躺尸的混血目人。
    眼球剛剛試圖攻擊他，然后秒倒。
    或許是意識到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它就直挺挺地躺著。
    那顆眼珠盯著灰蒙蒙的天空，像是在發(fā)呆。
    那些或粗或細的觸須們，在四周散亂地鋪展攤開，像是被曬干的海草，上面的眼球也全都閉合了。
    耳機里的隊友似乎失語了幾秒鐘。
    接著，他聽見傳來小姑娘有些意外的聲音：“…………你專門去了一趟？”
    不然呢？
    秦梟站在風(fēng)雪蒼茫的荒山里，一時間也說不清自己怎么想的。
    對他而言瞬移過來并非難事，無論是時間還是對體力的消耗，前者只是眨眼之間，后者也是可以微量不計的。
    但如果是別的事，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多浪費一秒鐘。
    不過蘇璇那家伙，如果不將這件事弄清楚，或許又會天天惦記，說不定做個任務(wù)都能開小差出問題。
    “……”
    原則上說這和自己無關(guān)。
    但畢竟是隊友。
    那就變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了。
    大概吧。
    “所以你和眼球用精神力交流了一番？”
    蘇璇組織著措辭，“我有點好奇，它死了嗎？”
    秦梟：“沒。”
    蘇璇：“哦，它逃走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再問問它。”
    其實不用再問了。
    秦梟已經(jīng)將眼球的生平弄得一清二楚，而且比起雙方的交流，那就是單向的記憶查看罷了。
    隊友千辛萬苦戰(zhàn)勝的對手，在他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
    當(dāng)然，極化之后，它對她而言也沒有威脅了。
    眼球早就放棄抵抗躺尸，對被翻看記憶這件事也毫無抗拒。
    后面的故事也沒什么好說的。
    從富商家里逃走之后，眼球漫無目的四處亂轉(zhuǎn)，期間還藏到了星盜的船上，反正輾轉(zhuǎn)來了暗星。
    結(jié)果被人當(dāng)成褻眼獸，以為它的心臟能賣一百萬，遇到了一大堆想要它命的人。
    眼球殺了很多人，跑到山里藏起來了。
    蘇璇：“……結(jié)果還是被你找到了。”
    怎么說呢。
    有點倒霉。
    不過，眼球顯然不會死于今日。
    因為秦梟并不想殺死它，查清楚這些事就準(zhǔn)備繼續(xù)回去做任務(wù)了。
    蘇璇：“你能不能問問它，要不要到我的船上，當(dāng)我的船員？”
    過了幾秒鐘。
    秦梟：“它不想和任何人類同處一室。”
    蘇璇：“……它真該瞧瞧我復(fù)制了那個能力之后的樣子，怎么看都和人類不是一種生物了。”
    算了。
    無論外表如何，在眼球的判斷里，或許人類都不值得信任。
    秦梟并沒有吐槽她，“顯然，任何生物因為髓石射線而得到的異能，你都能復(fù)制。”
    蘇璇：“我也是這么想的。”
    她開始琢磨自己的能力。
    若非之前被那群異能者制住，她都不一定能發(fā)現(xiàn)自己復(fù)制到這個能力。
    其實，那群異能者本身的身體素質(zhì)不強，也就是說，她應(yīng)該也能復(fù)制到他們的能力。
    但她如今已經(jīng)有了九個能力，似乎又達到了上限，所以并未完成復(fù)制。
    其實，復(fù)制到一大堆能力也不一定就可以立刻提升戰(zhàn)斗力。
    就像別人花十年八年去開發(fā)掌握一個能力，她忽然就拿到了，不代表她真的就能熟練運用。
    如果用的不熟，感覺把握不住，在戰(zhàn)斗里也是會送命的。
    譬如她復(fù)制了文森特的肢體增生能力，但在任務(wù)之后，就再沒用過。
    因為正常人不會習(xí)慣三只手四只手的戰(zhàn)斗，如果不去專門練習(xí)，多長出來的胳膊反而是累贅。
    還是繼續(xù)研究自己目前最擅長的雷電能力吧。
    雖說絕緣體的衣服可以克制，但按照秦梟的說法，還是她自己能力強度不夠，以及沒能做到元素化。
    極化的元素異能者，幾乎是最棘手的存在，對于那些實力相近，或者實力不如他們的人。
    秦梟：“你最好早點把你那個能力極化，就沒那么容易死了。”
    蘇璇：“……”
    她很想反駁一下。
    但她確實差點死了。
    蘇璇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現(xiàn)在，還要想辦法找個靠譜的地方停船。
    最好再換個涂漆顏色，以防那些人把自己船的外表特征匯報回去。
    于是她又把船開到了城外那家店。
    “你這么快就回來是我沒想到的。”
    老板很意外。
    蘇璇：“是吧，我也沒想到。”
    老板能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也就不再多說。
    修完船之后，蘇璇就去找醫(yī)生做手術(shù)了。
    按照姜靨的說法，這些黑市醫(yī)生，或許人品不怎么樣，但在做生意的時候，口風(fēng)都很緊，不會輕易泄露顧客的信息。
    “把白龍晶注入骨骼，當(dāng)然，我猜也是這個，所以，先做那只手？”
    地下街的醫(yī)療室里，四周擺滿各項繁復(fù)精密的設(shè)施，戴著呼吸器的醫(yī)生淡定地看著她。
    蘇璇抬起左手。
    醫(yī)生也沒要求她摘掉臉上的面罩，只讓她把手放到臺子上，動了動手指，周圍就伸過來幾條機械臂。
    “異能者？”
    醫(yī)生問道。
    蘇璇：“……是。”
    “那很難全麻。”
    醫(yī)生說，“不過我猜你也不想。”
    蘇璇：“局部就行，疼我也能忍著。”
    然后她看著自己手部皮膚被割開，內(nèi)里血肉完全暴露出來，白龍晶碾磨的粉末在高溫中漸漸融化，澆筑到蒼白的骨骼之上。
    蘇璇打了個哈欠。
    她做完雙手雙腳，那塊晶石還有剩余，醫(yī)生詢問要不要灌到頭上，蘇璇拒絕了。
    因為不想忍受別人在腦袋上動刀子，她就選擇了手肘膝蓋。
    在做手術(shù)的過程中，光腦又震動起來。
    竟然是自己新上任的中間人。
    她回了個不方便說話的消息，等著手術(shù)做完，在醫(yī)生報價之后，又報了姜靨的名字，果然得到了一個九五折。
    蘇璇：“……”
    聊勝于無。
    而且，如果她真的能元素化，這樣的手術(shù)其實就沒什么意義了。
    畢竟元素化狀態(tài)相當(dāng)于用異能重組身體，原先對身體進行的改造，能不能保留還要打個問號。
    因為手術(shù)的緣故，她短時間內(nèi)不太能自由行動，慢慢磨蹭到外面，給姜靨回語音。
    “你好？”
    “嘿。”
    姜靨懶懶地打招呼，“聽說你得罪了銀狐？”
    蘇璇無語，“我八百年前就殺過他們的人，所以你問的是不是有點晚了？”
    姜靨：“好吧，既然你這么說——想接他們的任務(wù)嗎？”
    蘇璇：“什么任務(wù)？”
    姜靨把任務(wù)要求大致說了說，大概就是雇主需要一群人，進入銀狐的某個“中轉(zhuǎn)倉庫”去救人。
    倉庫里的“貨物”全都是不同種族的活人。
    蘇璇：“只有我一個人嗎？”
    倒也不是不行，但若是一個人的話，準(zhǔn)備工作就要多一些，還要計劃前后使用什么能力。
    畢竟后面可能還要帶人逃跑，所以要保留體力，甚至重要時刻還得給任務(wù)目標(biāo)擋槍。
    否則目標(biāo)被打死了，自己一塊錢也拿不到。
    而自己挨幾槍也沒什么問題。
    蘇璇不太確定地想著。
    “不。”
    姜靨懶散地否定了這個問題，“雇主本來就是要兩個五級以上的異能者，所以你們可以一起啊，你隊友都同意了。”
    秦梟同意了？
    蘇璇：“那行，你還有什么資料一起發(fā)給我吧。”
    她將腦子里一大堆計劃刪掉，直接給秦梟發(fā)消息，問他待會兒準(zhǔn)備怎么做。
    姜靨的語音還沒結(jié)束，蘇璇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這件事有欺詐嫌疑。
    蘇璇：“你知道我的身份信息上是一級異能者吧。”
    就算完成了極化，但只要沒通過五級考核，也不能說是五級異能者，最多說是有五級的實力。
    而且這說法都有些勉強。
    畢竟極化只是個前提，不極化一定不能通過五級考核，但極化也不代表你百分百就能通過。
    還是有微弱的幾率無法通過的。
    “沒事，老客戶了，大家都明白的。”
    姜靨淡淡地說道：“現(xiàn)在有幾個人去考核？平白把自己實力暴露出去。”
    確實是這個道理。
    蘇璇：“也對，在這顆星球上考核，就要去雇傭兵協(xié)會了吧。”
    那里有聯(lián)邦政府的工作人員駐扎，雙方肯定是沆瀣一氣的狀態(tài)，甚至可以說那些公務(wù)員也都和斯通家族有些關(guān)系。
    一旦去進行考核，肯定是要把自己異能暴露給斯通家族的。
    因此許多人都不這么干。
    當(dāng)然也有些樂意這么做的人，巴不得能為斯通家族效力，趕快離開這顆星球。
    雖然這些人大多數(shù)都無法達成所愿，即使暴露出自己的異能，也不會受到招攬。
    姜靨：“……不用在意那個等級，極化就夠了，以前，極化異能者在就職和薪酬方面都是受到優(yōu)待的，不比五級異能者差多少。”
    一般來說，能通過五級考核的人，往往都完成了極化。
    然而還有許多極化的異能者，沒有完成考核，不能稱為五級異能者，所以極化和五級不能完全畫等號。
    蘇璇：“嗯？你說的是聯(lián)邦首都星被毀掉以前嗎？”
    “是啊，魔人戰(zhàn)爭之前，聯(lián)邦異能者數(shù)量非常非常多，大部分人還都住在神圣星域，許多人開發(fā)的能力都不能增益戰(zhàn)斗，用于生活和科研的也很多，這些能力也都可以極化的，但不適合去參加考核，或者說，如果要給這些人制定考核，太麻煩了。”
    蘇璇聽得入神，一時沒有出聲。
    “那時候髓石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但要完全掌握自己的異能，也是需要天賦和時間的，因此也不是人人都能極化。”
    關(guān)于五級異能者判定和極化的問題，聯(lián)邦議會甚至進行過多次激烈的辯論。
    最終討論出一個極化異能者的稱呼，給那些無法通過五級考核，但是完成極化的人，并且也有一系列的優(yōu)待政策。
    姜靨：“現(xiàn)在，暗星也好，其他地方也好，人們太重視戰(zhàn)斗力了，就總是說等級，髓石也都被掌控在少數(shù)人手里。”
    導(dǎo)致絕大多數(shù)人連極化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他們聊著聊著，蘇璇的飛船那邊完工了，她又付了一筆錢，開始發(fā)愁把船停到哪里。
    她沒那么信任姜靨，就給隊友發(fā)了個消息。
    秦梟發(fā)給她一個坐標(biāo)，說是在另一座衛(wèi)星城郊外，有個地下載具庫，順便給了她幾組密碼。
    蘇璇有些震驚，“你自己建了個車庫——哦不對，船庫？”
    秦梟的回答十分言簡意賅：“別人建的。”
    隱藏含義大概是，最初是別人建立的，現(xiàn)在是他的。
    ——其中發(fā)生了什么，大概是一個和自己如何擁有飛船非常相似的故事。
    蘇璇沒再多問，“謝了。”
    “解決掉這件事之后——”
    秦梟冷冷地說：“立刻把你的破船挪出去，別放那占地方。”
    “嘿。”
    蘇璇十分不滿，“你怎么知道是破船，你都沒見過，它很可愛的。”
    而且怎么算是解決掉？
    蘇璇總覺得這話里有別的含義，“什么意思？”
    秦梟：“銀狐的首領(lǐng)不是什么高手，解決他。”
    蘇璇心中一動。
    如果能干掉銀狐的首領(lǐng)，或許他們很快就會變成一盤散沙，自己也不用整天擔(dān)心芙芙被抓回去。
    很快她收到了姜靨發(fā)來的資料。
    那個秘密倉庫里關(guān)了不少被拐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較為稀有的種族。
    雇主只想救一個人出來，但一般雇傭兵接了這種任務(wù)，都會將整個地方徹底破壞掉。
    除了順手拯救更多人之外，也有這么做比較簡單的原因。
    那些地方通常都防守森嚴(yán)，除非被救的人自身也是高手，或者有什么適合逃跑的能力，否則就是累贅。
    還不如將整個地方都掀翻。
    ——當(dāng)然，這適用于實力足夠的雇傭兵。
    秦梟：“只要動靜足夠大，他遲早要來，那可是他們的主營業(yè)務(wù)之一。”
    更別提剛丟了一個價值連城的綠像族。
    夜晚時分。
    銀狐沒有派來更多的異能者，或許是忙別的事去了，也或許是暫時找不到芙芙的位置。
    兩個雇傭兵穿戴整齊，在公寓里會面。
    “對了，為什么姜靨知道我極化異能了？你說的？”
    出發(fā)之前，蘇璇又想起來這件事。
    秦梟戴著半邊暗鋼護面，露出那雙凜冽的碧眸，投來冷冷的一瞥，充滿了你是不是有病的譴責(zé)。
    秦梟：“那家伙見過的異能者多了。”
    蘇璇：“…………所以就能看出來了？”
    秦梟沒說話，只是拎起她開始瞬移。
    眼前一黑之后，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外城區(qū)邊緣地帶。
    這里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工廠建筑，天空中升騰著或粗或細的黑色煙柱，道路兩邊的燈光黯淡，許多燈泡都黑掉了。
    更遠處就是貧民窟的樓房群落，幢幢黑影在夜色里連綿一片。
    前面一座環(huán)繞著無人機的工廠，顯然就是銀狐的倉庫了。
    兩人對視一眼。
    計劃是早就商量好的。
    “我去控制室，你加油。”
    “別死了。”
    他們分頭行動了。
    兩人都知道自己說了廢話。
    這種任務(wù)難度，他沒什么好加油的，她也不可能真的死掉。
    蘇璇來過類似的地方，大致能判斷出控制室的位置，開了隱身后，迅速地潛入了工廠內(nèi)部。
    路上也遇到一些巡邏的看守，從呼吸和腳步來看，都不是什么高手。
    或許只是強壯一些的普通人。
    不過，按照她的經(jīng)驗，如果這些看守真的都是普通人，這片地方很可能有一個兩個很強的異能者。
    她在廠房后方的員工通道里穿梭著，來到頂層最中央的房間，一手一個電翻了兩個控制室的人。
    還有一個人叼著煙從門外走進來，見狀還沒來得及尖叫，又被掐著脖子按倒在地上。
    “晚上好。”
    蘇璇歪了歪頭，“看起來你也不是異能者，所以你們銀狐的高手是都死光了嗎——這里有沒有異能者？”
    她掐住對方脖頸的手指上泛起電光。
    那人被電得全身痙攣，喊都喊不出聲，幾下就滿頭冷汗呼吸微弱。
    最后那個問題用了異能，那人無法抵抗，只能老實交代：“有，這里的負責(zé)人是異能者，他身邊那幾個人都是。”
    蘇璇：“這里還有個負責(zé)人？”
    那人連連點頭，“經(jīng)常有貨物想辦法跑出去，尤其是那些有異能的家伙，我們這些普通人看不住。”
    蘇璇：“負責(zé)人是幾級異能者？能力是什么？”
    那人艱難地搖頭，“我不知道什么等級，只知道他可以隔空扭斷人的骨頭，我看過他這樣虐死逃跑的人，當(dāng)然，是那些不太值錢的家伙，有價值的貨物可不能被這樣對待——”
    “停。”
    蘇璇不想聽了，“描述一下這個負責(zé)人。”
    “負責(zé)人是灰色頭發(fā)，身高、身高大概六尺左右，比我矮一點！”
    那人生怕對方殺了自己，一邊努力回憶一邊說了一大堆有用沒用的信息。
    兩分鐘后，他也趴倒在地上。
    “我就位了。”
    蘇璇站起身，看了看操作臺上方懸浮的數(shù)十個監(jiān)控影像。
    她看了一圈都沒找到隊友在哪，倒是確定了那些被關(guān)押的人的位置。
    “人都被關(guān)在廠房東側(cè)——”
    那邊是守衛(wèi)最多的。
    在關(guān)押那些受害者的囚室外面，幾個人將一個昏迷的魚人拖出來，裝進箱子里，似乎正準(zhǔn)備運送到什么地方。
    蘇璇：“你人呢？”
    耳機里傳來低沉磁性的聲音，“切個無人機視角。”
    蘇璇：“？”
    她隨手點了個無人機反饋的影像，把它放到最大，然后又控制著無人機飛到高處。
    在廠房頂部的正中央，東倒西歪躺了一地尸體，那些死人幾乎圍成了一圈。
    黑發(fā)青年站在中間，一手掐著人的脖子，似乎在問什么事。
    后者有著灰色的頭發(fā)，發(fā)辮已經(jīng)散亂，全身似乎都陷入了僵硬的狀態(tài)，動也不能動，明明手上拎著一把武士刀，卻愣是沒法還擊。
    過了幾秒鐘，秦梟手上微微用力，灰發(fā)男人的脖頸斷裂，倒在地上。
    他隨手接住墜落的武士刀，刀刃調(diào)轉(zhuǎn)，橫空一劃。
    空中似乎泛起了無形的波動，整座占地面積數(shù)千平方米的廠房，硬生生被從中間切成了兩段。
    在一片驚恐的尖叫聲中，鋼梁支架相繼崩裂開來，整個房頂失去了支撐，像是中間被挖空的沙堡般向下塌陷。
    蘇璇心情復(fù)雜地看著。
    那些被當(dāng)成貨物囚禁的人，都被關(guān)在工廠的另一側(cè)，這樣的倒塌完全傷不到他們。
    蘇璇：“你是真的要鬧大對吧。”
    “不是要殺首領(lǐng)嗎。”
    黑發(fā)青年懸空而立，居高臨下地看著坍塌的廠房。
    幾秒鐘后，他又抬起頭，綠眸里倒映著冷淡的月色，以及遠方迅速接近的黑影。
    “出來干架。”
    “對了。”
    他補充了一句，“這些人都是暗網(wǎng)懸賞列表里有名字的。”
    “來了！”
    蘇璇一躍而起。
    賺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