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美人蛇
來者不善。
燕秦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盡管他并沒有滿臉怒意,但周身氣壓極低。
他將資料做了搜集后,才來尋找藺綏,在來的路上,燕秦一直在想,藺綏看見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心虛、恐懼、得意?
又或者已經(jīng)換了住處,此地人去樓空。
然而都沒有,藺綏面對他的闖入絲毫沒有驚訝或者其他情緒,只是抬頭看著他,甚至不慌不忙地將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鏡向上推了推。
燕秦深知異世界自己處境的劣勢,他有預(yù)感他還會再次回到那個地方,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必須要在藺綏面前掌握主動權(quán)。
比如先制住藺綏,就像藺綏對他做的那樣。
一般情況下而言,少年對上成年人應(yīng)當(dāng)沒有太大的優(yōu)勢,可強(qiáng)壯的少年面對斯文瘦弱的青年,情況似乎就一邊倒了。
藺綏沒有進(jìn)行掙扎,被燕秦握住手腕壓在了玄關(guān)上。
輕微的碰撞聲夾雜著悶哼,藺綏鼻梁上的眼鏡又下滑了些,整齊的衣衫在被鉗制中微皺。
如同他在睡蓮池中浮出的模樣,美麗、脆弱、無害。
燕秦知道,這都是藺綏的假象,他的殺機(jī)藏在看不見的水面之下,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卑劣又冷血,可以毫不心軟地利用人的善良和信任,一絲一毫都不覺得愧疚。
這種人在廢土世界如魚得水,燕秦不想死在他手里,更不想成為他的奴隸。
“你這樣可不禮貌,我完全可以報警告你私闖民宅甚至故意傷害。”
藺綏身體放松,即使處于下風(fēng),看起來也無比從容。
燕秦神色絲毫不變,淡淡道:“只要你有呼救的機(jī)會。”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燕秦發(fā)現(xiàn),這種感覺還很不錯。
藺綏的手腕細(xì)瘦,燕秦一只手就可以將他兩只手握緊,眼睛在藺綏的客廳里掃視而過,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干脆彎腰向下,用另一只手抱住了藺綏的腿彎,將藺綏直接扛在了身上。
這變故讓藺綏的大腦都有瞬間的空白,燕秦手段太簡單粗暴以至于他都不知如何表述。
燕秦沒想那么多,他習(xí)慣用最簡單干脆的方式解決麻煩。
因為藺綏獨居,住的這間房子面積并不大,兩室一廳,其中一間是書房,燕秦越過書房,去往了臥室。
他沒松開鉗制藺綏手腕的手,騰出了另一只手,讓藺綏掛在自己身上,打開了臥室的門。
藺綏回過神后依舊平靜,燕秦現(xiàn)在控制住他又如何,時間一到他們還是會返回異世,除非燕秦就這樣殺了他,但不會有這個可能。
即使威脅燕秦的人不是他,燕秦也不會動手。
燕秦從藺綏的衣柜里找到了符合自己要求的物品,拿出了幾條領(lǐng)帶,先系了一條在藺綏的雙手上。
他打的死結(jié),他怕藺綏跑了,在打結(jié)的時候還用腿壓制著藺綏的雙腿,直至藺綏的手腕無法掙脫束縛,他才神色冰冷地放開了藺記綏。
臥室的窗簾開著,燕秦打算拉好窗簾,但走到窗邊關(guān)上窗戶時,忽然和一雙眼睛對上,在那瞬間他的心里一緊。
眼睛的主人是住在對面公寓斜上方的女孩,正站在臥室的窗戶上往下看,不知道看了多久又看見多少。
如果她報警的話,一切就棘手了,燕秦暫時還不想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官方面前,不僅僅是不習(xí)慣,更是因為官方現(xiàn)在也對異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而且在異世界并沒有構(gòu)成穩(wěn)定的組織,他現(xiàn)在處于下風(fēng),接觸到的東西也有限,幫不上什么忙,也未必具有營救價值。
加之藺綏這人詭計多端,他怕進(jìn)一步激怒他。
如果要遮蓋過去,大概只有一種辦法能夠合乎情理,燕秦心里糾結(jié),面上卻不動聲色,關(guān)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的內(nèi)層薄紗。
這能起到一定的遮蔽效果,卻又能讓外面的人看清里面人的身形。
燕秦深吸了一口氣,悶頭將藺綏從床上抱了起來,將他抵在了窗戶上。
燕秦都做好了捂住藺綏嘴巴的準(zhǔn)備,卻迎接了藺綏十分不給面子的嗤笑。
“你總不會忽然強(qiáng)制性投懷送抱讓我心軟,讓我猜猜你關(guān)窗戶的時候看見了什么,目擊者?”
藺綏樂不可支,雖然他沒看見燕秦剛剛的表情,但是想象一下畫面都很好笑。
燕秦面對他的嘲笑心里微惱,去做親吻藺綏脖側(cè)的假動作。
一股淡淡的暖香在他靠近藺綏頸窩時便充斥在他鼻腔里,讓他心神一恍。
“你這種掩飾方法也太拙劣了,說不定人家以為你是入室干壞事,你被發(fā)現(xiàn)的就更快了。”
依舊含有笑意的嗓音從右上方傳來,燕秦不必去看都能想象藺綏的表情,如同藺綏那日劃開手掌高舉著,睥睨他的模樣。
飽含著勝利者的優(yōu)越感和上位者的姿態(tài),這種分明令人不適的感覺放在藺綏身上,卻有著微妙的契合,讓人覺得他就該如此,凌駕于眾人之上。
即使燕秦對他心存惡感,也不得不承認(rèn)就是如此。
可如今藺綏明明陷入被動,卻仍有這樣的張揚(yáng),燕秦怎會沉默地讓他看輕,那本來要做的假動作成真,他干脆地咬住一塊皮肉,用犬齒碾磨,充滿威脅。
藺綏的脖頸不自覺微微上揚(yáng),從仍有一絲縫隙的薄紗里看見宣泄而下的天光。
瞬間的刺眼,讓他不得不瞇了瞇眼躲避光線的直射。
斜上方的少女不自覺地抓緊了窗戶上的框架,瞪大了眼睛。
白色薄紗透露些許墨發(fā),影子重疊。
她看見了黑發(fā)下的眼睛,白色薄紗遮住了他的左眼,另一只眼于狹小縫隙中若隱若現(xiàn)。
他看見了她。
他笑了。
直至那只眼睛隱沒,改換為陽光下顯得異常白皙的側(cè)臉,再到一切消失,窗簾厚重的部分被合上,連影子都看不見了,她才開始大口呼吸。
那個青年沒有求救,他明明被綁住了,卻讓她感覺他才是游戲&303記40;主導(dǎo)者,她移開了放在電話播出頁面的手指。
——啪嗒。
燕秦按開了臥室里的燈,沉默地看著靠坐在床上的藺綏。
報復(fù)性的情緒過后他有些失控,好在及時停止,但藺綏的皮膚上還是多了幾個紅印,這和他原本的想法背道而馳。
藺綏雙腿交疊,既沒有出聲嘲諷他,也沒有惱怒生氣,依舊帶著盈盈笑意,另類的波瀾不驚。
燕秦心里忽然升騰起了極為辛辣怪異的情緒,在心底冷哼地想這個男人如此濫情,他這點招數(shù)又算什么呢,怎么可能會威脅到他又恐嚇到他,他根本不在意說不定還在心里笑他生澀才對。
燕秦有些生硬地將話題拉回正軌:“我們談?wù)劇!?br/>
即使這個氛圍和商談無關(guān),可是藺綏也是這么和他談話的,他當(dāng)時的情況還要更難堪和窘迫些。
藺綏氣定神閑道:“你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本。”
燕秦被他篤定的態(tài)度弄得心里一沉,走近了床邊。
“即使你愿意讓官方知道你的身份?”
“那又如何,他們能讓人去殺了我嗎,即使我是怪物,也是那片大陸上合理存在的產(chǎn)物,誰要滅亡我都合乎情理,同樣,我滅亡誰也是一樣。”
“那是片有著自己秩序的世界,就算官方想插手也為時尚早,那時候你早就是我的手下亡魂了。”
燕秦:“你不怕他們在這里為你判罪,不怕他們?yōu)榱讼{將你控制甚至處理?”
“說不定在這里死了,我就可以在另一個地方永生。”
漂亮青年面上的笑容擴(kuò)大,眼角眉梢都透著愉悅。
“無論我生或者死,你都被我掌握在手里,除非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去賭那個可能,你敢嗎?”
藺綏同燕秦相望,唇瓣開合,吐出近乎挑釁又似誘哄的話語。
燕秦自然也知道,如果他要在異世界完全解脫,他只有現(xiàn)在的機(jī)會,否則只要藺綏有一口氣回到異世界,他面對的就是變本加厲的折磨甚至是死亡的命運(yùn)。
燕秦眼眸閃過暗光:“你就知道我們會再次回去?”
藺綏反問:“你出現(xiàn)在這里,不就證明了你也這么認(rèn)為?”
“在這里殺人可是犯法的,你不想再次回來時做一輩子的逃犯吧,你可是前途無限的優(yōu)秀學(xué)生,不是么?”
“如果你現(xiàn)在就把我交上去,政府也不會只聽你一面之詞處置我,等我們再回去,你知道你會面臨什么。”
燕秦說出了和藺綏相同的話:“如果在異世死亡是留在現(xiàn)世的唯一辦法呢?”
“那你大可試試,你要賭嗎?”
燕秦不愿意賭,事實上他認(rèn)為,無論是在哪個世界死亡,都是真正的死亡,盡管現(xiàn)在還沒有充分的證據(jù)去進(jìn)行論證。
燕秦掐住了藺綏的脖子:“你真以為我不敢對你怎么樣?”
他不可能真的殺了這個人,只要他還存在于這個社會,他就不能。
而他又無法威脅藺綏說出什么保證,藺綏這樣的人肯定會出爾反爾,到時候去了異世他便是入海的魚,怎么可能會按照一紙空言做事,可就這樣認(rèn)命他又不甘心,除記非他愿意放棄前途,背棄自己的道德,殺了藺綏再自首,以求擺脫。
“你當(dāng)然敢。”
藺綏知道他的想法,不把脖子上的那只手當(dāng)回事,懶散地靠在床邊。
“只是你始終涉世未深,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方法可以達(dá)到目的,如果我是你,我會主動投誠,再找機(jī)會進(jìn)行解決,畢竟那個軀體是個怪物,哪怕是人人類都會猜疑,何況是怪物。”
藺綏饒有興味地教導(dǎo)著燕秦可以用什么辦法殺死自己,他列舉的遠(yuǎn)不止這一條。
這模樣讓燕秦有些不寒而栗,這說明藺綏已經(jīng)將數(shù)種辦法都設(shè)想過并且做了相對應(yīng)的防備,他的心機(jī)之深如同汪洋,充斥著猜疑。
燕秦的掌心冒出了汗珠,卻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從心底涌出的難以抑制的奇怪亢奮。
讓他想起了咬住藺綏頸側(cè)的感覺,甜味的暖香,細(xì)膩柔軟的肌膚,皮層下流淌的血液,仿佛觸碰到那顆骯臟又迷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