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3章 富有與貧窮
老爹老媽很快回來,帶著一大筐剛從蔬菜園采摘下來的新鮮蔬菜,坐在門口處理完洗干凈,詢問過之后,韓宣這才從父母口中得知,搞了半天原來他們所說的大餐,是指吃火鍋。</br> 度假村酒店的中餐廚師吳濤,如今取代他六叔,成為酒店里的大廚,名字聽起來氣派,可整座酒店里只有他和他六叔是中餐廚師,剩下員工的都幫忙打下手,假如游客想吃中餐,才會派上用場,更多時候算是韓家的私人廚師。</br> 今天被拉來幫忙熬制火鍋底湯,可憐的山雞被剁成大塊丟進鍋里,另外還加了兩只澳大利亞網(wǎng)鮑,還有許多新鮮蘑菇和菌類,調(diào)料從酒店里帶來,順路挖了根人參也被放進鍋里,沒吃就能想象出味道會有多鮮美。</br> 崇慶火鍋和燕京火鍋都出名,兩者的差別主要在于崇慶火鍋不需要蘸料,底湯本來就很有味,而燕京火鍋煮好后,需要自己調(diào)制蘸料,更加適合于滿足不同人的口味。</br> 身為從小在燕京長大的本地人,同時又是廚師,吳濤不會做火鍋湯料那才是笑話,這么高端的湯底沒做過,只能憑經(jīng)驗來,調(diào)料不敢放太多,生怕毀了它的原汁原味。</br> 整整忙碌一上午,中午十一點多鐘時候,兩臺電風(fēng)扇對著韓宣他們,餐廳桌子中間放著炭爐,平底湯鍋里汁液沸騰,熱氣被風(fēng)吹散,開空調(diào)的同時還有電風(fēng)扇,帶來十足涼爽感。</br> 一家三口加上安雅,坐在桌子旁東拉西扯,什么話題都聊,即使有空調(diào)和電風(fēng)扇,坐在火爐旁還是熱,老媽滿頭大汗伸筷子,夾些羊肉卷放進鍋里,肉片切得很厚,自己家吃沒那么多講究。</br> 羊肉太薄韓宣會覺得不過癮,總感覺那是奸商使出的小陰謀,把羊肉卷必須薄的觀念,灌輸?shù)绞晨湍X海中,然后從中賺取更多利潤。</br> 安雅此時有點囧,她吃過火鍋,但沒有在夏天吃過火鍋,覺得燙的同時,又認(rèn)為好吃,不舍得放下筷子,臉都熱紅了。</br> 從鍋里撈了塊香菇,還夾到幾根豆芽菜,她吃不了太多辣,放在蘸料里晃晃,品嘗到味道時候笑得真燦爛。</br> 隨著空調(diào)不斷吹出冷風(fēng),餐廳里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韓宣吃塊羊肉,喝冰鎮(zhèn)西瓜汁時候,對老爹和老媽說:“正常人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子?</br> 準(zhǔn)備一頓飯就要花掉那么長時間,這樣想想他們的一輩子,好像都在為生存而活著。</br> 工作是為了賺錢,用錢去買房子、食材、衣服等生活用品,還要照顧家人,這部分占用了生命中的絕大多數(shù)時間,難怪人們說一工作夢想就成了笑話。”</br> 韓宣上輩子不算大富大貴,但過得也挺不錯,從小家里就有保姆照顧,什么生活瑣事都不用他操心,這輩子更厲害了,上百萬人都在為他家打工。</br> 以至于他對普通人的人生價值觀,沒有太多了解,大概能知道,可是沒有親身體會過那種小半輩子甚至一輩子,都被困在雞毛蒜皮小事里的感覺......</br> “不是好像,很多人本來就在為生活而活著,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喜歡錢,希望借它實現(xiàn)財務(wù)自由,擺脫生活物質(zhì)基礎(chǔ)所帶來的壓力。</br> 普通人的生活,大概就是老祖宗說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整天忙忙碌碌,近乎相同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掙得錢大概只夠維持開銷,偶爾出去旅游一次,還樂得美滋滋的。</br> 除了工作,剩余時間多半花在電視、做飯、打掃衛(wèi)生、洗衣服、陪朋友玩、睡覺等方面,白天身體勞累、晚上精神空虛,談不上享受,倒也餓不死人,迷迷糊糊間把一輩子糊弄過去了。</br> 生活不是小說,沒有那么多天才和精英的精彩故事,有的是無數(shù)普通人,和他們瑣碎、樸實甚至無聊的小事,那些點點滴滴的羈絆,加上一些麻木、痛苦、悲傷和絕望,這樣的生活一直在繼續(xù)。</br> 其實富人也一樣,只不過我們的生活更精彩一點,別看我現(xiàn)在在家,但我如果想去巴黎旅行,立馬就可以走,沒有人約束,可以為自己的想法而活著……”</br> 老爹說完后,見喬安娜露出思索神色,怕這番話影響到這位勤勞的小保姆,接著開口:“是時候給你漲工資了,喬安娜。</br> 先苦后甜,再努力幾年你也能財務(wù)自由,下一個富豪就是你,要讓別人知道,洗衣服做飯也能發(fā)財,前提是找一位仁慈而又慷慨的好老板。”</br> 對這位性格超級好的家主,喬安娜一點都不怕,告訴說:“我的存款已經(jīng)七位數(shù)了,在你們家工作幾乎沒地方花錢,幾年來所有的工資我都存著,年底還有一大筆獎金。</br> 如果我想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隨時都可以,只不過已經(jīng)適應(yīng)現(xiàn)狀,朋友都在這里,所以不想離開罷了,不然完全可以請一位保姆,專門負(fù)責(zé)照顧我,就像我照顧你們一樣。</br> 愿意給我漲工資的話我很樂意,這次打算漲多少?”</br> “咦?你不聲不響居然存那么多?”</br> 每個月給喬安娜發(fā)上萬美元工資,可韓老爹并不清楚這位曾經(jīng)的鄉(xiāng)村少女,來自己家當(dāng)保姆賺到這么多,擁有上百萬美元存款,在這個年代無論如何也不能跟普通人搭上關(guān)系,蒙大拿州的平均工資并不高,她在當(dāng)?shù)乜梢运阒挟a(chǎn)。</br> 韓老爹琢磨會兒,開口道:“每個月漲五十美元吧。”</br> 喬安娜感覺自己說錯了話,剛才不應(yīng)該透露老底的,臉色郁悶:“五十……這叫漲工資嗎?</br> 現(xiàn)在每個月一萬六千六百美元,幫我湊個整,一萬七怎么樣?”</br> “很高啊。”韓宣驚奇了,這份工資在保姆職業(yè)中,絕對能算超高收入,假如不算獎金,十七里灣的大管家艾爾納先生,每個月也就拿一萬一千多美元。</br> “是的,剛開始只有三千多,每次過節(jié)和心情好時候,先生和夫人就會給我漲工資,然后變成這么多了。”</br> 韓千山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經(jīng)常給喬安娜漲工資,這點錢他不在意,家里就這么個保姆,平時也很盡職,笑著說:“行吧,今天我心情好,沒理由對你說不。”</br> “謝謝老板,老板發(fā)財。”喬安笑著說了句,往鍋里加點湯,從餐廳離開,漲工資的事直接告訴財務(wù)就行,他會幫忙處理好。</br> “以后誰娶她就快活了,這么會過日子、性格又好的女孩到哪里找,平時跟戴妮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我給她介紹幾個人,她都沒答應(yīng)。”</br> 老媽已經(jīng)吃飽,放下筷子八卦著喬安娜的事。</br> 韓宣抬頭看看老媽,嘴里說著:“你不用管她們,只要過得開心,同性之間也有真愛。</br> 法律快允許同性結(jié)婚了,我聽說加州和佛蒙特州在商討修改這方面的法律。”</br> 老爹和老媽都不是古板的人,從他們倆從小教育韓宣的方式就可以看出來,認(rèn)為人生中“開心”高于一切,沒有再多說,只是擔(dān)心她們會不會被別人用異樣眼光注視,九十年代末期還沒那么開放,在這個男權(quán)社會當(dāng)中,相比起兩位男人互相喜歡,人們更容易接受兩位漂亮小姑娘在一起......</br> 關(guān)于之前韓宣隨口問出的問題,其實他自己也清楚答案,剛才想起一樁跳樓案,才忍不住感慨了句。</br> 吃飯前看報紙時候,得知就在昨天,一位建造韓氏螺旋大廈的墨西哥裔工人,從就快封頂?shù)拇髲B樓頂跳了下去,尸體無法辨認(rèn),清點完工人名單后,才知道死者是他。</br> 因為留下遺書、還有工人目擊他自己跳下去的緣故,NYPD那邊隨即排除他殺的可能性,在今天的《紐約時報》上,詳細(xì)刊登了那位工人留下的遺書內(nèi)容。</br> 他剛?cè)〉妹绹G卡沒多久,上個月查出兒子得了急性淋巴細(xì)胞白血病,因為沒有錢幫他治療,也沒有醫(yī)保,誰都沒告訴,默默在昨晚用縱身一跳,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br> 從此不用再為兒子擔(dān)心,獲得了解脫,說他不負(fù)責(zé)也好,說他沒勇氣面對困難也罷,總而言之一條生命就這樣結(jié)束了。</br> 這已經(jīng)是自從韓氏螺旋大廈動工建造以來,第六位從它上面跳樓的人,順利超過老牌自殺地帝國大廈,在自殺者心中排到第一選擇。</br> 就像作者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不可承受之輕》這本書里,想要告訴人們的一樣:“最沉重的負(fù)擔(dān)壓迫著我們,讓我們屈服于它,把我們壓倒地上。</br> 于是,最沉重的負(fù)擔(dān),同時也成了最強盛生命力的影像,負(fù)擔(dān)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也越真切實在。</br> 相反,當(dāng)負(fù)擔(dān)完全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yuǎn)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變成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得自由而沒有意義。</br> 到底應(yīng)該選擇什么,是重還是輕?”</br> 這輩子絕大多數(shù)時間里,韓宣接觸的并不是最真實的主流世界,最真實的世界,應(yīng)該是被逼得跳樓的那位墨西哥人,所經(jīng)歷過的世界深深的惡意。</br> 其實那人完全可以把這件事,告訴韓宣或者韓老爺子,他們不會吝嗇于幫一幫他,可一位普通建筑工人,有多大可能接觸到韓家成員呢?</br> 所以他選擇用死亡,傳達自己想要說的話。</br> 他在遺書末尾,寫了句:“高高端坐在圣山上的韓琦先生,愿上帝的榮光照耀你,我以最衷心的善意和祝福,懇請你救救我的孩子吧……”</br> 上午時候,韓宣給老頭打電話了解情況,聽說他已經(jīng)放下手頭的事務(wù),親自飛往紐約了。</br> 一個人用生命發(fā)出的聲音,讓韓老爺子不得不重視對待。</br>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那位墨西哥裔工人聰明又悲哀,他面對走投無路的絕境,選擇了一條最極端的道路,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這個社會對窮人很殘忍,他們的選擇機會很少。</br> 吃完豐盛的午餐,湯料被維尼和奧巴瑪瓜分了,它們面對香噴噴的食物,已經(jīng)眼饞很長時間。</br> 安雅吃得很飽,跟韓宣出門坐在秋千椅上,并排躺著拍拍自己肚子,需要消化一會兒,才能出門逛逛。</br> 先前那只小野兔,面對眾多食肉動物,早已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