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接到陳堅電話的時候，一臉懵：“誰告訴你們的？”
    可是問出口沒一會兒，他就想起來，肯定是李斌！
    陳堅聽出他口氣里的不悅，溫聲勸著：“不管怎樣，現(xiàn)在倪少已經(jīng)知道了，川少也說了，可以讓娜娜回寧都治療，那就先帶她回來吧。”
    暮川其他的話，陳堅也一字不漏地帶到了。
    江帆悶悶地說著：“我知道了。”
    結(jié)束通話，他怒氣沖沖殺到了李斌的面前。
    李斌端著一碗濃稠的小米粥，正在喂一個四歲左右在戰(zhàn)爭中失去了雙臂的小姑娘喝。
    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可是家人全都不在了，瞧著就令人心碎。
    江帆想發(fā)脾氣，忍了會兒，轉(zhuǎn)身走了。
    李斌隱約能感覺到什么，不一會兒，他喂完了小女孩，從屋子里追了出來。
    外頭寒風(fēng)凜冽，手指頭拿出來不到20秒就能凍僵，李斌早上洗漱沒來得及擦臉，臉上就凍了一層，睫毛上都是冰渣子。
    放眼望去，一片蕭索、殘破、敗落。
    江帆捏著雪茄，狠狠吸著，吐著煙圈，黑色的皮手套也抵擋不住濃烈的寒意，他兩只手時不時換一下。
    李斌裹緊衣領(lǐng)走過去，看著他：“帆帆，是不是上頭有什么指示了？”江帆沉著臉：“爸，你答應(yīng)過，不會再干預(yù)我跟阿哲的工作的呢？阿哲好不容易封了親王，我們父子倆沒有一天是放松的，心里都憋著一股勁，時刻提醒自己是回去將功贖
    罪的。你怎么又給萌萌打電話？”
    李斌嘆息：“哎呀，這不是情況不一樣嗎？娜娜這不是病了嗎？”江帆吐出兩個煙圈，看著他：“爸，我剛把娜娜的檢查結(jié)果交上去，他們這個組織有自己的醫(yī)療保障系統(tǒng)，娜娜的情況他們是可以管的，是有的地方治療的，你何必這樣多
    此一舉搞特殊？”李斌：“帆帆啊，娜娜已經(jīng)受太多苦了，她在這里都待了這么多年了，能有個機會回去，為什么不回去？她現(xiàn)在腦子里長瘤子了，不是一般的病，她可能會死啊，你有沒有
    良心啊，她是你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她有錯，可她已經(jīng)在努力改過了，現(xiàn)在有機會能回去，不管怎樣先試試，你怎么就這么傻呢？”
    “看，你終于說出你的真實目的了吧？”
    江帆丟了雪茄，用靴子踩滅，看著他：“你就是想搞特殊，讓他們回去。”
    李斌也凍得厲害，也累的不行，他們過來當義工，心里是暖的，是充實的，可現(xiàn)在腦癌啊，不是一般的病啊。“我說你小子腦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誰好好工作努力賺錢不是為了自己的家庭？你呢？你跟阿哲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倪少川少，你們想過自己的家庭嗎？現(xiàn)在有機會一家團聚
    ，你懂嗎？你不好好把握，讓老婆孩子在這種地方受罪，你還是不是男人？”
    江帆：“這是她們的懲罰！”
    李斌：“那也夠了！”
    江帆：“爸，她們原本是死刑！你怎么這么固執(zhí)！”
    李斌：“是你一心只想著你的錦繡前程，想換個老婆了吧！你已經(jīng)不顧娜娜、不顧恩恩了！”
    江帆：“我……”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跟李斌說不到一起去了。他摁了摁太陽穴，轉(zhuǎn)身又道：“上面同意娜娜跟我們一起回去了，但是治好了還要送回來，如果治不好，就在寧都過完余生。上面還說，只有娜娜回去治病，恩恩要留下。
    ”
    “什么！”李斌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憑什么！憑什么恩恩要留下？”
    江帆：“……”
    李斌：“是不是萌萌這孩子沒有表達清楚？”
    江帆：“……”
    李斌摸出手機：“真是，你們兄妹簡直了！還不如綰綰靠譜，綰綰現(xiàn)在懷孕了，川少肯定什么都聽她的，我給綰綰打電話。”
    “爸，你把手機給我！”江帆唱上去就要搶，李斌不給，爺倆就這樣在雪地里抱作一團滾了起來。
    巴真意外看見，趕緊回去叫李昊哲。
    李昊哲跟李少帆全都沖出來拉架。
    龐飛飛抱著一個黑人孤兒，才剛出生就被遺棄的，聞訊趕來站在門口吼道：“都夠了！都給我回帳篷！”
    十分鐘后。
    李家人在倉庫一角臨時借用了地方，搭建了兩個帳篷，男人們住一個帳篷，女人們住一個帳篷。
    此刻妙妙跟恩恩都在外頭忙著呢，包恩娜也在領(lǐng)導(dǎo)辦公室寫申請，走保外就醫(yī)的程序，江帆剛剛一直陪著她，只是陳堅電話打過來，江帆才從辦公室出來。
    眼下，大家全都擠在男士們的帳篷里。
    龐飛飛沉著臉：“你們父子厲害了，都學(xué)會打架了，你們來的目的不是為了當義工嗎？怎么自己跟自己打起來了？”
    江帆氣不過，把事情講述了一遍。
    李斌也氣不過，把他的觀點描述了一遍。李昊哲冷聲道：“爺爺，這件事情是你不對。我媽的病，我跟我爸不可能不管，我們肯定會想辦法的。可是你讓萌萌去求倪少川少他們，這就是搞特殊，也是在給他們添麻
    煩。”
    李斌：“人家哪里麻煩了？人家就是動動嘴皮子，說一句放人就行了。”
    “爺爺，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非要我爸被倪少棄用，非要我被川少棄用，非要我們?nèi)汲隽耸拢悴胖肋@個世界是有他自己的規(guī)則的，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李昊哲說完，牽著巴真的手，嘆道：“媽媽的病事不宜遲，既然川少有話，我們立即啟程吧，帶著媽媽回寧都。至于恩恩，她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也熟悉了這里的環(huán)境，我們也來
    跟她相聚了一個禮拜了，等回頭有時間，再來看她吧。”
    “阿哲！！”
    李斌忽然哭著喊出來，像是發(fā)生了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嚇得巴真縮成了一個球，一動不敢動。李斌抹著眼淚：“恩恩是我親孫女，是你親妹妹啊，阿哲，爺爺求你，你就可憐可憐他，跟綰綰說一聲，爺爺年紀大了，活不了幾天了，嗚嗚嗚～嗚嗚嗚～爺爺就想我的小孫女能回家，能回到溫暖的房子里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