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琦收到了女兒發(fā)來的短信。
    下午三點抵達B市國際機場，陳堅就要提前去接。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一大清早就開始打噴嚏。
    為了不傳染兩個孩子，她待在屋子里沒出去。
    陳堅陪寶寶們吃了早餐，送他們?nèi)チ藢W校，再把廚房熬好的清熱解毒的粥端給妻子。
    “要不要吃點感冒藥？”
    他摸了下妻子的額頭，溫度正常。
    兩人一直在一起，他也沒見她流鼻涕什么的，又問：“喉嚨疼不疼？不然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
    “沒事，”李萌琦溫聲道：“我吃點感冒藥就行，中午還要去老爺子那兒聚餐，總不好卡著飯點去。而且吃過午餐也不能多留，還得去機場接人。”
    陳堅深深看了她一眼，臉色真的很蒼白，擔憂道：“讓阿哲帶人去接川川吧。”
    之前都是陳堅接了暮川他們，回來順便接孩子們放學。
    可今天南英有臺風，飛機在機場一直等到大環(huán)境足夠抵達安全航行的標準，這才起飛，耽誤了時間。
    于是陳堅夫婦商量好：李萌琦下午接筠禮筠炎他們放學，陳堅下午接暮川。
    李萌琦笑：“不用，我又不走高速，就在學校接接孩子而已。幼兒園這么近，我沒問題的。”她湊近了，小聲又道：“川川他們帶著子孺回來，你忘啦？上次在柔柔的喬遷禮宴會上，子孺瞧見阿哲他們兩口子，就像是不認得了一樣，一臉天真地跟著筠禮他們玩。雖
    說阿哲也沒提，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讓他們碰面了。”
    陳堅舍不得妻子操勞。
    他其實，也可以讓嬌園的其他兄弟去接。
    可是一邊是南英儲君，一邊是小皇孫，兩邊交給誰都不放心。
    “好，”陳堅揉著李萌琦的發(fā)，目光眷戀而溫暖：“你吃完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十點再過去。”
    話落，李萌琦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側(cè)目，見李斌打來的，趕緊接了：“爸。”
    李斌：“快過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
    李萌琦：“……”
    李斌說完就掛了電話，容不得女兒問上一句。
    她看了眼時間，這才八點半，約了大家中午一起吃飯，現(xiàn)在過去確實有點早了。
    那說明，李斌肯定是要跟他們說李昊哲也有關的事，不然她之前每周去看李斌，李斌怎么都沒什么大事跟她說過？
    一貫厚道的陳堅，忽然沉下臉，把她手機沒收且關機：“好好休息，別管這些。我們十點準時從家里出發(fā)。”
    李萌琦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腦海中掠過一幕幕，兒時父親寵溺自己，給自己做飯做菜、接送放學，為了自己跟方菁吵架的一幕幕。
    他怎么就變了呢？
    還是說，以前沒有改變的條件，現(xiàn)在有了改變的條件？在高樓聳立燈紅酒綠的人世間，多少人懷著赤子之心來了，滿懷憧憬地宣告必將不負青春、不忘初心，可他們走著走著，就尋不回當初的樣子，甚至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
    樣子了。
    人性真的很復雜，比那些動物還要復雜得多。
    李萌琦吃了感冒藥，很快就睡著了。陳堅在外頭搗鼓著祖輩留下來的老物件，他修好了一個Mp4，發(fā)現(xiàn)里頭有不少天嬌夫人小時候與原生家庭相處的照片、視頻，他很開心地將這些文件導出，發(fā)給了倪嘉樹
    。
    九點十分，李斌給陳堅打電話：“我叫你們過來，你們怎么還沒過來啊？阿堅，萌萌手機關機了怎么回事？”
    “她高燒還沒退，”陳堅這樣的老實人，都被逼撒謊了：“我請了醫(yī)生回來給她看過，打了退燒針，但她精神還是不好，只能讓她休息一下。”
    李斌馬上質(zhì)問：“萌萌從小到大身體一直非常好，怎么會發(fā)燒呢？是不是你惹她生氣了，或者沒有好好照顧她？”
    陳堅：“我……”李斌：“帶孩子很辛苦的，何況她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帶孩子，太累了。你既然是家庭婦男，就要多承擔一些，她下班回到家里，就別讓她再帶孩子了！你先讓她好好休
    息，中午再過來！”
    陳堅：“知道了。”
    剛修好Mp4，得到倪嘉樹夸獎的喜悅，就這樣煙消云散了。
    他坐在父親最愛的藤椅上，望著小院里的池塘。
    他也想他的爸爸媽媽了。
    曾經(jīng)陳木夫婦在的時候，對李家人那么好，他們總是說，真心會換來真心的。
    可是事實證明，李家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
    他從小就不如江帆討喜，江帆眼珠大，臉上總是笑嘻嘻的，小嘴兒還特別甜，特別會察言觀色討府里上上下下的歡心，吃的特別開。
    他呢，用包恩娜的話說：“阿堅，你就是個沒有表情、沒有情緒的面癱！”
    陳堅回憶自己這一生，有過委屈，有過甜蜜，也有過被父母寵愛、被妻子、孩子們心疼的時候。
    深呼吸，他又給李斌打了個電話：“爸，我們中午過不去了，萌萌病的厲害，等過兩天她好了再說吧，而且阿哲不是也說了，他會在B市小住一陣子嗎？”
    李斌：“那……”
    陳堅火速打斷他的話：“我爐上還熬著中藥，我先去看看，別的事情咱們過兩天見面再說吧！”
    他掛了李斌的電話。
    做了李斌二十多年的女婿，叫了李斌二十多年的爸爸，陳堅第一次掛他電話。
    可心里有點暗爽，是怎么回事？
    陳堅勾唇笑了起來，父母教給他的道理，他銘記于心，但是，也要看對象是誰。
    比如李斌這樣的。
    他不伺候了。
    房間里傳來一聲物體碎裂的聲音。
    陳堅快步?jīng)_回去，就見李萌琦打碎了床頭柜上的杯子，她呼吸艱難地掛在床邊，鼻子里流出的血，色澤艷麗，觸目驚心！
    “萌萌！”
    陳堅沖上前，抱住她，將她送到了醫(yī)院。
    下午一點。
    陳堅用顫抖的聲音給李昊哲打電話：“阿哲，川少下午三點的航班，我給你派些人，你去接下機。”
    李昊哲：“好！要接小皇孫們嗎？”陳堅：“我已經(jīng)把筠禮他們接來醫(y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