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0章,爹地偏心!
國子監(jiān)開課了。
天子班一共三名學(xué)員,筠禮是唯一的正式學(xué)員、筠炎是唯一的陪讀。
子孺原本也想進(jìn)去,可是測試不合格。
別看他只比雙胞胎兄弟小一歲,可他的文化課卻只學(xué)到十以內(nèi)的加減乘除混合運算,筠炎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課下苦讀才能追上筠禮的腳步,子孺就望塵莫及了。
子孺在綰儀宮哭哭啼啼了三天。
倪嘉樹心疼地抱著他去找百里燁,說是讓他暫且旁聽,保證不讓他破壞課堂紀(jì)律。
結(jié)果,還是被百里燁拒絕了。
于是子孺就下放到了舉案、齊眉、冬冬,還有四名經(jīng)過層層篩選挑出來的臣子后代班。
這個班,百里燁是不教的。
但是百里燁會教導(dǎo)南英的國學(xué)專家,再由這些專家們+文化課老師雙重模式,來教導(dǎo)這些孩子。
眾位老師們合計了一番,給這個班起名為朝陽班。
朝陽班,寓意這幫孩子富有朝氣、閃閃發(fā)光的同時,也寓意他們都心向太陽,南英的太陽既陛下,心向太陽便是忠于陛下。
第一天上課。
舉案拉著子孺說他母親做了一道“貓耳朵”的零食,咬在嘴巴里嘎嘣脆,本想帶些過來給子孺嘗嘗,可是國子監(jiān)不允許帶任何吃食,就只好空著手來了。
齊眉也道:“確實好吃,媽媽說比薯條健康多了呢,我收了一袋子,晚上給二殿下送去。”
子孺聽著,心里頭癢癢的:“那我下課了跟你們回去吃!”
冬冬也笑呵呵地湊過來,一臉驕傲地說著:“我媽也會做零嘴!我媽把紅薯切成條條,在地上鋪了草席,條條放上去曬干,那個紅薯干干可好吃了!”
子孺道:“那我放學(xué)去冬冬家!明天一早我睡醒了,二哥肯定也醒了,我讓他把貓耳朵給我留一點!”
幾個孩子原本就熟悉,坐在一起巴拉巴拉講個沒完。
不遠(yuǎn)處,還有四個孩子,卻是另一方景象。
一個明眸皓齒、非常俊俏的小男孩,大約四歲的樣子,端坐在寫了自己名字的矮幾上。
他已經(jīng)擺好了帶來的文具。
明明是夏天,他卻穿了個長袖長褲來,領(lǐng)子還挺高的。一個扎著羊角辮兒的小姑娘,生了一雙丹鳳眼,穿著一條奢侈品牌的童裝粉藍(lán)色連衣裙,踩著小羊皮涼鞋,蹭蹭蹭地跑過來,圍著這個小男孩道:“朱五!聽說你
昨天被你母親按在地上狠狠抽了一鞭子,我還以為你今天不能來了呢!”
邊上兩個孩子顯然認(rèn)識這個小姑娘,紛紛跑過來:“沫沫!沫沫!他是誰呀,我怎么沒見過他!”
東方沫雙手叉腰,得意洋洋地介紹起來:“他爹是內(nèi)閣的副閣首朱皓!他叫朱思賢!是庶子!
因為要辦國子監(jiān),各家都把家里所有的孩子報了上來,結(jié)果考核結(jié)束,朱家嫡子落選了,他一個庶子反倒被選中了!他母親惱羞成怒,質(zhì)問他為什么會中選,他小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最后他母親惱羞成怒,給了他小娘兩巴掌,他護(hù)目心切,沖上前推開了他母親,這就成了庶
子忤逆當(dāng)家主母,被家里的下人們摁在地上,狠狠抽了一頓鞭子!
我早上起來的時候,我媽媽跟我說了,說他不一定會來的!”
東方沫的父親尚且年輕,與她母親感情很好,還沒等來迎妾室進(jìn)門,南英已經(jīng)有了一夫一妻的律法。
而小朱五的母親年輕的很,父親卻年過中旬,一夫一妻的律法下達(dá)后,他家中已經(jīng)有了四位美妾,最多就是不能再娶了,卻斷然沒有把妾室都休了的道理。
是以,如今至少有一半的臣子,家中還是妻妾共存的狀態(tài)。
冬冬聽著,嘟囔著:“好可憐哦,難怪要穿長袖長褲。”
齊眉?xì)忄洁降刈哌^去,望著東方沫:“東方沫!你這樣揭人短是不對的!他好端端坐在這里,又沒惹你,你干嘛非要大肆宣揚?”
東方沫比齊眉大一歲,個子高一頭,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經(jīng)常帶她出來見世面。
所以這里的孩子她除了子孺跟冬冬不熟,舉案齊眉她是經(jīng)常見到的。
“小道姑!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東方沫雙手叉腰,兇巴巴道:“我才沒有揭他短,我只是跟他打招呼而已!是萍萍跟孫威問我,我才解釋給他們聽的!”
叫萍萍的小姑娘,以東方沫馬首是瞻:“就是!你個小道姑,不懂不要亂說!”
叫孫威的小男孩,一直是東方沫的腦殘粉:“小道姑,你長得這么丑,你媽知道嗎?我要是長得你這么丑,我都不好意思出門!”
齊眉哪里被人這樣羞辱過?
她長得……丑?
“你!你!”
齊眉眼中騰起水霧,心里難受,她每天都照鏡子的,她長得很好看啊,大家也都這么說,她哪里丑了?
舉案揮著拳頭就沖了上來:“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冬冬見那邊人多,趕緊沖上去:“舉案,我?guī)湍悖 ?br/>
齊眉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弟弟跟冬冬挨揍,于是也上前幫忙。
一時間,大家全都扭打在一起。
子孺見舉案他們不會吃虧,就偷偷跑到小朱五面前:“喂,你還好嗎?要不要我?guī)闳m醫(yī)院看醫(yī)生呀?”
小朱五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汗,搖了搖頭,虛弱道:“讓他們別打了,我不過是個庶子,生命輕賤,不值得他們替我、替我出頭……”
話落,小朱五已經(jīng)暈過去了。
子孺嚇得驚叫起來:“出人命啦!來人呀,救人呀!”
他一口氣沖出去,來到邊上的房間,抓住一個不認(rèn)識的老師就拉著他往教室跑:“出人命了,救命!快點!”
兩小時后。
天子班的課程照常進(jìn)行。
可是朝陽班卻迎來了他們第一次思想品德課。
全班除了住院的小朱五,只有子孺沒有被罰,因為通過老師們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子孺全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他們爭執(zhí)打架,并未加入。
眼下,課間餐的時候到了。
子孺吃著桂花藕粉還有玫瑰餅,口齒生香,什么舉案媽媽做的貓耳朵,或是冬冬媽媽做的紅薯干,他都不惦記了。
東方沫他們仨,貼著教室的東墻面壁思過。
舉案他們仨,貼著教室的西墻面壁思過。
小孩子新陳代謝快,這會兒有的都餓了,聽著子孺開心地吃,一邊吃一邊不停喊著“好吃”,他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今天的事情,需要他們的家長來國子監(jiān)與老師免談。
放學(xué)的時候,倪嘉樹推著嬰兒車,車?yán)镒髮殻鎸O倆一塊兒來接子孺。
子孺嘿嘿笑著,摟著的脖子撒嬌:“爺爺!子孺可乖了,子孺是今天唯一一個沒有被叫家長的好寶寶哦!”
而這件事情,已經(jīng)驚動了鳳三跟暮川。
他們辦國子監(jiān)的目的,就是為了培養(yǎng)優(yōu)秀的親信,將來用的也得心應(yīng)手。
可當(dāng)國子監(jiān)的院長百里燁,將小朱五受傷的照片發(fā)送給暮川看,暮川只覺得觸目驚心!
他詢問了百里燁一些情況。
百里燁道說了一些,也都是從東方沫口中了解到的。
暮川跟百里燁要了孩子的考卷,還有面試時候的問答錄像,看過之后,更是憤怒了。
他親自趕到了宮醫(yī)院。
又讓鳳三把朱皓帶去宮醫(yī)院。
這一路上,鳳三臉色很不好,看著照片上孩子遍體鱗傷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家的孩子。
若是大寶或小寶被人打成這樣,他就將此人碎尸萬段!
朱皓不明所以,人坐在車?yán)铮睦飬s忐忑難安:“攝政王殿下,咱們?nèi)m醫(yī)院這是……”
鳳三因為傅疏懷舉薦朱皓,說朱皓為人中庸卻是嚴(yán)于律己、踏實勤勉,做二把手助理是當(dāng)仁不讓,所以他一直對朱皓還算禮讓。
可如今朱皓將家宅治成了這樣,他涼涼道:“去了就知道了。”
朱皓不敢再問。
等終于到了宮醫(yī)院。他來到了病房,才看見一個孩子昏睡了過去,趴在床上,身上遍體鱗傷全是鞭子抽打的痕跡,因為天氣炎熱,有的地方已經(jīng)化膿了,護(hù)士正在小心幫他處理傷口
,有的地方還要縫合。
朱皓大驚失色,跟暮川行了禮后,忍不住問:“陛下,這是誰家的孩子?”
“姓朱,行五,名朱思賢。”
暮川說完,陰測測地望著他:“朱大人到現(xiàn)在還在裝蒜,這是打算欺君?”
朱皓兩眼一瞪,不敢置信地看了眼床上,又看了眼暮川,嚇得差點跪下:“屬下不敢!屬下是真的不知道!”暮川:“經(jīng)查實,你夫人因為嫡子落選國子監(jiān),而庶子被選中,就故意找借口將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抽成了這樣,他小娘雖然于心不忍,卻也不舍得讓孩子錯過來國
子監(jiān)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就給孩子穿了長袖長褲來學(xué)校。”
朱皓:“……”
暮川又問:“知道你嫡子為什么落選嗎?”
暮川點開一段錄像。
原來孩子們面試的時候,嫡子與朱五抽到了同一道考題,問他們對君王忠貞的程度可以有多深。
嫡子回答:“凡君之所愿,臣子必須事事周全、無一懈怠、無條件遵從!”庶子回答:“君若視子民為親子,我必視君王為親父,殫精竭慮,為君分憂,忠肝義膽,護(hù)君周全,奉獻(xiàn)生命也在所不惜!君若視子民為草芥,我便視君王為修羅
,推翻禁錮,揭竿而起,為廣闊勞苦大眾的尊嚴(yán)與自由而奮斗!”
朱皓聞言一驚!暮川卻道:“你嫡子言語過于圓滑,透著愚忠。而庶子思緒清明,心中有正義的燈塔,他將來在朝堂上,就如同一面鏡子,時刻提醒著上位者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的
現(xiàn)實。不需敷衍諂媚,只需相互為鑒。我南英,需要這樣的鏡子。”
鳳三忍不住拿過暮川的手機(jī),又看了一遍小朱五的回答。
他忽然就懂了,因為這孩子心中有桿秤,才會在小娘挨打的時候沖上去將主母推開。
但這孩子也擔(dān)心別人因他受到牽連,也才會對子孺說,他是個輕賤的庶子,讓他們不要為他打架。
鳳三太喜歡這個孩子了。他望著朱皓:“之前驍王因為虐子,在家閉門思過兩年,后來因為別的事務(wù)需要他,才被重新啟動。你府中養(yǎng)育了一位好兒子卻不自知,還膽敢如此迫害。雖非你
親自動手,卻也是你的正妻動的手!”
暮川當(dāng)即下令,罰朱皓薪資一年,于府中禁足一年。
并且,他讓人將小朱五的小娘單獨接出來,在國子監(jiān)找了個小宅子,給他們母子做臨時住所。
小朱五醒來后,因為傷口太厲害,還是發(fā)燒了。
他恍惚間,見到了自己的小娘就在床邊哭泣。
他睜開眼:“小娘!”
那女子握住兒子的手:“是我不好,不該送你來國子監(jiān),應(yīng)該讓你先治傷。”
小朱五問:“你怎的來了?這是哪里?”
女子將事情的經(jīng)過細(xì)細(xì)說給他聽。
小朱五眼中騰起水霧。
縱然遍體鱗傷,卻居然換得了他與小娘的自由,他當(dāng)即起身:“我要、我要叩謝太子殿下!”
暮川并不在這里。
可這孩子還是朝著綰儀宮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綰儀宮。
暮川給筠炎夾了一枚雞翅,微笑著道:“筠炎,你一直想要的王府大管家、你的貼身特助,爹地已經(jīng)幫你找到了。”
筠炎聞言一喜:“在哪里?是不是跟鋼子一樣,也是個小寶寶?”
暮川笑道:“他在醫(yī)院,還在養(yǎng)傷。他的名字叫朱思賢,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小寶寶。”
子孺一聽,不答應(yīng)了:“不行不行!朱五是我發(fā)現(xiàn)的,是我跟老師們說的才救了他,就算報答救命之恩,他也應(yīng)該先給我做管家才是!”
他皺起小臉,馬上就要哭出來,委屈極了:“爺爺!爺爺!爹地偏心!他太偏心了!”“子孺!”李萌琦嚴(yán)厲地看著他:“我倒是覺得你爹地做的非常對!你看,長幼有序,你大哥先有了鋼子做御侍,你二哥有了朱五做特助,接下來才能輪到你,對
不對?如果你爹地先給你找特助,再給筠炎找,這才是真的偏心、偏心你了!”子孺咯咯咯地笑起來,沒心沒肺道:“是啊是啊,我忘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