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指條明路
傅疏懷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wěn)。
睡了兩個多小時,還沒醒過來,但覺一只柔軟的小手輕拍著自己的臉頰。
還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說著他魂牽夢縈的寧語——
“外公沒有發(fā)燒燒。”
“外公是大豬豬,好能睡哦!”
“我們都醒了,他還沒醒,是不是太累了?”
“噓,我們輕一點,把外公的白頭發(fā)全拔了,讓他醒過來,給他一個驚喜!”
傅疏懷迷迷糊糊間,就聽見兩個小人兒的對白,他剛開始覺得挺窩心,還想再睡會兒,逗逗他們。
結果,一陣尖銳的疼痛從鬢角處襲來。
他疼得蹙了蹙眉,猛地睜開了眼睛。
就見小暮川手里捏著一根白頭發(fā),興奮地搖頭晃腦:“拔下來了,我繼續(xù)!”
“噓!外公已經醒了!”圈圈有些緊張地盯著哥哥,小手迅速拍在傅疏懷的眼睛上,咯咯咯地又笑起來:“不過,我又讓他睡覺了,咯咯咯~!”
小暮川:“額……”
圈圈低下頭,小心翼翼松開手,發(fā)現(xiàn)傅疏懷睜開了眼睛。
圈圈吃了一驚,說了句:“你在作夢,你繼續(xù)睡吧!”
啪!
兩只柔軟的小手又砸下來,捂住傅疏懷的眼睛。
圈圈看著哥哥:“放心,他這次肯定睡著了。”
小暮川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給圈圈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望著手里的那根白頭發(fā),小心翼翼丟在地板上,毀滅證據。
他迅速從床上爬下來,尋求庇護大喊著:“爺爺!奶奶!媽咪!外公醒了!”
小圈圈吃了一驚,瞪大眼珠望著哥哥。
她還孤零零地坐在外公身邊,一雙小手捂著外公的眼睛,哥哥這么喊著,外公要是醒了,這可怎么辦?
她小腦袋轉個不停,也不知道要怎么辦。
忽然,一雙大手捉住了她的小手。
“啊!”
小圈圈張大了嘴巴,就見傅疏懷把她小手拉下去握在掌心里,含笑望著她:“外公醒了,現(xiàn)在哥哥拔了外公的頭發(fā),逃跑了,就剩下你一個人,你該怎么辦呢?”
小圈圈一臉不知所措,眉頭緊鎖,趕緊又往門口看了過去。
蹬蹬蹬,一陣腳步聲沖過來。
小暮川手里拿著一盒果味的兒童牛奶,討好地遞給傅疏懷:“外公,你醒啦,你渴不渴,我給你拿了牛奶。”
他說著,熟練地咬開吸管袋子,將吸管插進去,把吸管一頭塞進傅疏懷嘴里。
果味的牛奶帶著一股濃烈的香蕉味,甜中帶糯,味道居然還不錯。
小暮川一個勁對著妹妹使眼色。
小圈圈了然地點了點頭,就悄咪咪地挪動著小身子,企圖趁著外公喝牛奶的時候,趕緊從床上下去。
誰知,傅疏懷忽然將她抱了回去,他坐起身,撈著小圈圈的身子摟在懷里,親了親她的小臉蛋:“小壞蛋,趁我睡覺拔我頭發(fā),現(xiàn)在知道逃了?”
“胡子!胡子!”圈圈嫩嫩的臉頰被傅疏懷的胡茬蹭的又癢又疼,伸手就推:“哎呀呀,外公有胡子!”
傅疏懷大手一伸,就把小暮川從地板上提了起來,也抱在懷里。
小暮川沒想到外公力氣這么大。
他心里七上八下,就見外公摟著他跟妹妹,一人親一口,很喜歡他們的樣子。
小暮川就咧開嘴笑:“嘿嘿嘿!”
他放心了,外公不是洪水猛獸,不會責罰他們的。
倪子昕聞聲而來,跟傅疏懷打了招呼,然后領著一對孩子出了套房。傅疏懷換了身衣裳,整理了一番,從套房里出來,他像個普通的長輩一樣,帶著孩子們拍皮球,做手工,還會帶著他們放風箏,傍晚他累的不行,孩子們卻還是精神奕奕
,拉著他去湖邊釣魚。
傅疏懷發(fā)現(xiàn),原來帶孩子的生活也能如此豐富。
李昊哲很快也跑過來,跟他們一起釣魚。
三個小蘿卜丁站在自己身邊,有的蹲著等著魚上鉤,有的盯著桶里的小魚逗個不停,有的不耐煩地一個問:“魚兒怎么還沒上鉤呀?”
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下午,傅疏懷忽然憧憬起來,心中無限眷念。
他不想離開了。
他就想在湖邊搭個小木屋,每天就這樣跟一群天真可愛的孩子們在一起。
這樣的世界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只有晶瑩剔透的親情與友誼,只有充滿童趣與返璞歸真的生命之本。
“舒服吧?”
身后忽然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傅疏懷回頭看,就見倪子昕過來了,他站在自己身后,溫聲道:“我現(xiàn)在都不怎么去上班了,等川川上了一年級,我就退休,全職在家里帶孩子。
不論我在天驕集團創(chuàng)造了多大的價值,不論我的人生創(chuàng)造了多大的財富,我最向往的,都是退休后的生活。
一日,三餐,四季,愛人,子嗣,滿堂。
余生可以烹茶點墨,可以朋客滿堂,可以養(yǎng)幾只小貓小狗逗著孫子孫女在院子里到處瞎跑。
這樣的日子,喜歡嗎?不舒服嗎?”
傅疏懷眼眶發(fā)燙,這樣的日子是他夢里所求,今生卻不可能實現(xiàn)的。他低下頭,望著魚竿頂部墜入湖中的那根線,喃喃道:“這樣的日子,大概就是大圓滿吧,要修多少世才能求來,我此生不指望了,能有一時一刻,或者一分一秒,也足矣
。”“為什么不指望?”倪子昕好笑地望著他:“路是人走的,生活的是可以選擇的。當初你承載的國家責任已經完成了,你是寧都的英雄,你進一步,便是與榕音共享南英江山
,你退一步,便是回歸寧都享受國家特殊津貼,你自己混沌看不清,非要把日子固定在一個圈圈里,又是何必?”
傅疏懷:“哪里是這么容易的?”
倪子昕:“如果你想,就可以的。”
傅疏懷抬頭,眼中掠過不解,迎上倪子昕復雜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子昕兄可是有什么話想與我說?”倪子昕想了想,俯首,在他耳邊道:“電波槍想必你聽過,可讓一個人永遠忘記過去的事情,榕音一生被陳腐的南英教條所負累,忘記過去一切,你好好與她廝守余生,想必她會快樂幸福很多。”